《三界神唤》十邪

4、废墟暗角之魔（4）

　　见赵钦华带着强大的能量冲过来，影魔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令人不愉快的笑容。
　　试探几下后，赵钦华的拳套上带了些火焰，影魔一边防御一边后退，郑奇昇并没有听赵钦华的话后退等待，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粉末撒到影魔周边，影魔对粉末有所忌惮，赵钦华看准时机一拳击向影魔正面，发出硬物碰撞的响声。
　　“怎么样，”简单过招过后，赵钦华后退两步和影魔拉开一定距离。郑奇昇走到赵钦华身边，如此问道。
　　赵钦华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套，面带疑惑，“手感不对。”
　　影魔扭了扭脖子，发出怪笑声。
　　“你看，这个东西外表呈黑雾状，但是刚才我很确定是打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面。”赵钦华看向郑奇昇，郑奇昇马上理解了赵钦华的意思：“这不是它的真实形态。”
　　“伪装。我们必须先卸掉外面那层伪装。”郑奇昇拿着手枪，赵钦华纵身一跃，对着影魔连击数拳，郑奇昇瞄准间隙攻击，将黑雾震到了半空中。
　　“吃我一招！”赵钦华浑身发出红色的光芒，跳到半空，一拳将影魔嵌进地面。笼罩着本体的影魔被打散，化成黑色粉尘般的细小颗粒，洒落到空气中。
　　赵钦华退回郑奇昇身边，两人没有分毫放松警惕，凹陷处突然发出了愉悦的怪笑声。
　　那笑声混着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半是疯狂半是绝望，听的人不由头皮发麻。
　　待那东西的本体出现在两人面前，赵钦华不禁瞪大了双眼。
　　“等等，这难道是被它所食用的那些魂魄，”赵钦华数着着影魔身上背着的四具狰狞的人头，立即联想到近期死亡人数最多的人工湖抛尸案，“数量不太对，还有没被发现的受害者？”
　　“啊……”郑奇昇在其中一具人头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面容，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何自己招魂会招出这么个东西，“陈菁！”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人世间的名字被人呼唤，其中一颗人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了过来，对着两人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嘶！”头痛欲裂中，郑奇昇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扯进了一个奇妙的空间，五条暗淡的线，汇聚成了一个光点。
　　“救我……”
　　“救救我们……”
　　“救……”
　　“喂清醒点！”赵钦华见影魔又攻击了过来，郑奇昇仍旧十分恍惚，只能一把把他推开，自己迎着影魔攻击了上去。
　　四个人头长在影魔的背脊，如同活物，用狰狞的表情诉说着扭曲的欲望。
　　“现在魂线情况还未知……该打还是不打。”赵钦华考虑到分部柳夏他们的立场，心中有些踌躇，不敢随意攻击，只能尽可能地去躲闪。
　　“可是仅凭我们两个，没法生擒它。”赵钦华不知道郑奇昇能力深浅，就刚才那几下来看，只能说是有点本事，谈不上多厉害，更何况刚才那一下尖叫后，郑奇昇一直没能缓过劲来，多半还是要靠自己控制住局面。
　　“太奇怪了，影魔怎么会被吸引到这里？”赵钦华脑中回放着整件事情的经过，思及宿舍桌上缺了一角的召魂阵，突然一惊，“难道说？”
　　“小……小菁？”许久未见郑奇昇下楼，老先生便独自上楼确认郑奇昇的安全，谁知竟意外见到了爱女的脸出现在了眼前的怪物身上。
　　老先生含着泪，踉跄着向影魔伸出手：“小菁……我是爸爸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饶是赵钦华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一声怒吼。
　　“小心！！！！”
　　一声剑啸破空而来，就在利爪快要触及到老先生的前一秒，将其斩断。
　　腥臭的黑血喷了老先生和赵钦华一脸，影魔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即逃进了一个黑色漩涡，何晟从楼顶一跃而下，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想要追上，影魔却已不见踪影。
　　何晟：“……”
　　抹着脸一脸无奈的赵钦华，和久久无法回神的老先生：“……”
　　赵钦华搀扶着双腿虚软的老先生，让他靠坐在了郑奇昇的旁边。
　　“这两个是谁？”何晟看了看郑奇昇与老先生。
　　“老先生是普通人，旁边这个就不知道了。”
　　“就你一个？”赵钦华环顾四周，没见雷音出现。
　　何晟收起长剑，闻言淡淡道：“他在那间房间里。”
　　“是吗？”赵钦华耸耸肩，“那我就先……”
　　“不，”何晟知道赵钦华并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但既然他已经在无意间被卷入了这起事件，那么至少也要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告与他们，“稍微陪我们一下吧。”
　　“……也好。”考虑到自己已经牵扯其中，赵钦华虽不情愿，但没有拒绝的理由。
　　下了楼，老先生和郑奇昇都缓过神来。老先生想起刚才那幕，比起后怕，更多的是悲伤，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变成了那样的怪物的一部分。郑奇昇眼睛的灼烧感再次褪去，视线也恢复了正常，左肩的伤口在放松下来后开始钝痛，好在仅仅只是擦伤，不碍事。
　　雷音正在仔细检查小菁的房间，见四人进来，也没问另两人为何会在此处，率先和老先生握了握手。
　　“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关于令媛的事情，我们已经在开展调查。但是之后的事并不方便让你一起参与，请你今天先回去吧，有了消息我们一定会马上告知。”
　　“等等，”老先生颤抖着抓住雷音的手，“请你实话告诉我，我的女儿已经变成这样了，她……小菁她，还有救么？”
　　雷音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老先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已经不人不鬼的女儿时，终究还是有些遭不住这样大的打击了。老先生颓然地松了手，出于良好的教养和理性的考量，他都明白在这里为难雷音一行人是没有用的。
　　“抱歉，我失态了，”老先生擦了擦眼泪，“我妻子还在楼下等着，我们……等你们消息。劳烦了。”
　　“小晟，麻烦你送送老先生，”雷音也明白此时多说无用，对生者最大的安慰并不是言语，而是让他们牵挂之人的回到该去的地方。他安排好了老先生之后，便拍拍郑奇昇的肩膀，“走吧，大家都累坏了，我们去吃点东西，顺便整理下刚才的事情。”
　　“钦华，你也一起。”
　　赵钦华抱胸站在原地，听到了雷音的招呼，才挑眉跟了上来。
　　“人齐啦，”雷音招呼着几人坐下，包括郑奇昇和送完老先生回来的何晟，“都坐下，别拘束。”
　　“大家都辛苦了，我打了点菜，一起吃啊。”
　　赵钦华定睛一看桌上的菜系，居然全是食堂的黑色招牌，瞬间表情扭曲。
　　何晟和郑奇昇输在对灵魂菜系的不熟悉，等他们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
　　“我一直很想尝尝这几道传说中的菜，”雷音边说边夹了块番茄炒月饼，咀嚼几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果然很难吃。”
　　三个人虽然不全是熟人，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非常默契地在心底吐槽起了雷音。
　　雷音毅力可嘉地把所有菜都尝了一遍后放下筷子，神情变得严肃。
　　“人工湖的案子走向开始变得复杂了，如今更是发现了影魔的存在，这起案子将会由我们正式接手。”
　　雷音视线转向郑奇昇：“你叫郑奇昇是吧，宴会一别，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方便聊聊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雷音郑奇昇已经见过了，因而马上就猜出了眼前这几人的身份，尤其是刚才一剑斩断利爪的这个少年，应当就是他当初在宴会上惊鸿一瞥的何晟，不仅是业内威名赫赫的第一世家的现任当家，他从小就天赋超凡卓群，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如果是这些人接手的话，比他强上不知道多少倍。郑奇昇点点头，将整件事情全盘托出：“我是受熟人委托，来到这里帮人招魂……”
　　学校二十公里外的废弃的医院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影魔跛着脚从里面狼狈地逃出，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狠狠踩在脚下。
　　“我怎么跟你说的？”男人的声音细长且甜腻，让人十分不舒服，“不到关键时候，不要打开通道。”
　　“呜呜呜……”影魔被踩在脚下，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细声哀嚎。
　　“是我让它去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男人身后，“不过是试试驱魂师的深浅罢了。”
　　“连我的宠物都对付不了，就结果而言，这些驱魂师，也没传闻中那么可怕。”
　　男人一脚踢开影魔，对着女子微微鞠躬，“请不要小看了驱魂师。你的宠物已经为你收集好了力量，不如尽早吞……”
　　“不，”女子淡淡道，“它还有用。”
　　女子一把抓住影魔身上的一张人脸，人脸发出凄厉的哀嚎，被硬生生捏碎，随即影魔被何晟砍去的利爪就缓缓生长了出来，而掌心正中央，是一只无法瞑目的眼睛。
　　“人工湖被发现，驱魂师早晚会查到医院里去，”女子淡淡道，“你先过去埋伏着，别让我再失望了。”
　　影魔听到了女子的话语，露出讨好的笑容，而他背上的三张人脸却十分悲伤，哀求地看向了窗外的大树。树后，身材欣长的男子察觉到了目光，消去气息隐藏在树阴之下。
　　“真是的……”男子拉了拉帽檐，“我只是来看看谁开了通道而已。不要对我露出这种表情。”
　　“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们，毕竟你们的因果，已经注定。”男子面含怜悯，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中。
　　郑奇昇说完自己的遭遇，三人陷入沉默之中。
　　“可以给我看下照片么？”
　　郑奇昇点点头，他还没有将照片还给老先生，雷音接过后脸色略显凝重：“照片上的这个人。你们没有在影魔身上见过是么？”
　　雷音手指在照片唯一的男子脸上，赵钦华和郑奇昇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影魔身上的人脸，我还认出了一个，”赵钦华摸了摸下巴，“是昨天新闻中出现过的遗体中的一具。”
　　“另外两张脸，也是女性。”何晟虽然只看到一眼，但十分确定。
　　“有调查的必要。”雷音对郑奇昇笑了笑，“抱歉，这张照片先借我们用一阵子。”
　　“虽然让影魔逃走了，但这一下午也不算白忙，”雷音站起身，“谢谢你。这件事之后由我们接管，辛苦你了，回去睡个好觉吧。”
　　郑奇昇也不强求什么，刚才老先生已经将钱汇进了他的账户，这件事对他而言就此了结了的话，反而是件好事。
　　“小晟，替我送他回家吧。”
　　“不用了，”郑奇昇婉拒了雷音的好意，“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何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便跟着雷音离开了。赵钦华临走前拍拍他的肩膀：“路上小心。”
　　郑奇昇回到家中，处理好伤口时已经是疲惫至极，胡乱扒了几口饭菜，给师傅上了上香，就裹着被子睡了。然而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他总是听到有滴水的声音，以及推车被拖拽的声音。
　　“救救我们……”
　　三个大小不一的白影站在郑奇昇眼前，带着悔恨的声音向郑奇昇哀求道：“救救我们……”
　　“啊！”郑奇昇惊醒，竟然已经是日上三竿。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擦去额头的冷汗，坐着稍微缓了缓神，便看到了手机上的短信提示：是周叔。
　　郑奇昇打开周叔的信息，发现竟然又是一个奇异的事件。
　　“小昇，许久不见，关于小菁的事我已经听说，虽然很遗憾但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节哀顺变。听我朋友说你昨天受了点伤，希望安好，今天和商界朋友聊起，听到了一个奇怪的传闻，想着或许与你的工作有关，便来和你絮叨一下。”
　　夜十二点，有些人已经沉入梦乡，但对有些人来说，夜才开始。
　　“彤彤，今天我们去哪一家？”满身名牌的美艳女子坐进红色敞篷车中，从随身包包里掏出十几张烫金的会员卡，扔在了座位上。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游戏，以抽卡的形式来决定当晚的去处。
　　“不，”彤彤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伸进裙子的前襟，拿出一张普通的卡片：“我们今天去这里吧。”
　　美艳女子接过来，略带嫌弃：“真的要去这里么？那边可是对普通人也开放的耶，我可不想和一群大妈大婶挤在舞池里。”
　　“别这么说嘛，”彤彤安抚着美艳女子，“最近这家酒吧经常有帅哥出没，可不是比我们那些会员制的好玩多了？我才不想看来看去都是这些老面孔。”
　　“你说的对！”一听到艳遇，美艳女子立刻打起了精神，“偶尔是该换换口味。”
　　“那么就~出发！”两人哈哈大笑，彤彤一脚油门，向着那家酒吧开去。
　　这家名为莲的酒吧开在闹市区，又加上红人常驻，人气在市里算得上数一数二。
　　彤彤车一停在门口，就产生了很高的回头率，有些好车的一眼就看出这是某款豪车的限量版，不禁咂舌。
　　美艳女子沐浴着人们羡慕的目光，低头轻声和彤彤嘲道：“你看这些人一个个没见过世面似的。”
　　彤彤笑了：“算了算了，难得来玩一玩。更何况啊，我听说……”
　　彤彤凑到美艳女子耳边悄悄道：“那个人，也会来。”
　　彤彤和美艳女子一直在说的那个人，是圈子里才知道的人物，叫柳宴。有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眼角有一颗标志性的泪痣，即便生了这么一双带着风情的眼睛，他的长相非但不女气，还十分英俊风流，让人不禁觉得这人的五官简直就是鬼斧神工。圈子里不乏长相优秀的人，能让彤彤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为之心动的，必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之所以这次她执意来到这个酒吧，是有个相熟的玩伴告诉她最近在市中心的这个酒吧看到过柳宴。可惜这次，她们扑了个空。
　　小洁，即美艳女子，早已搭上了一个长的不错的男人，放开玩了起来，彤彤喝着闷酒，突然觉得有些无趣，想早早结了帐离开。
　　“一个人？”
　　彤彤回过头，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奇怪男子对她笑笑，她不禁皱了皱眉：“抱歉，我打算要走了。”
　　“也好，”男子不甚在意，转头看向了一个从彤彤身边经过的苍白女子，就像是对彤彤失去了兴趣一般不再招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彤彤觉得男子行动有点诡异，先不说谁会在酒吧里还戴着鸭舌帽，且男子跟着黑衣女子一路走进了舞池，一不搭讪，二不接近，保持着适中的距离，随后黑衣女子走进舞池中央搭讪上了一个独自前来的女性，男子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是靠在墙边的角落观察了起来。
　　黑衣女子与被搭讪的，看起来像是老师模样的女性一起向店外走去，男子才又动了起来，跟在了两个女人后面。
　　“！”这个男的该不会是想对这两个女人下手吧。彤彤带着几分担心，但又不好随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其他人，万一冤枉了那名男子怎么办。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冒险跟过去看看。
　　没想到，这一跟，让彤彤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黑衣女子蹲在小巷的地上，如同野兽一般撕咬进食，而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早已断了气，内脏撒了一地，涣散的瞳孔看着彤彤的方向，带着一种无声的恐惧。
　　“！”彤彤死死捂住嘴，悄悄向后退去，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小石子，引起了黑衣女子的注意。
　　黑衣女子抬起头，苍白的脸不像是活人，不过说到底，又有哪个活人会吃人？彤彤立马寻了个通向大道方向跑了过去，黑衣女子舔了舔手上的鲜血，紧随其后，彤彤发了狠的跑，还是差一点点被黑衣女子追上。
　　“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像是预料到彤彤会遇到危险，早已等在路的尽头，掐着时机重重推了彤彤一把。
　　“是被好奇心害死的。”
　　“唔！”彤彤被推倒在地上，车流的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紧随身后的压迫感在她被推出去的那一刻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个戴鸭舌帽的男子。
　　彤彤报了警，可是警察到达巷子的时候，除了留在砖瓦上的血迹，尸首早已不见。再加上小巷没有目击人，也没有安装监控，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直到一周后出了人工湖的事，彤彤才把这两件事给联系上，说给了身边的人听。不过关于柳宴和鸭舌男的部分，她当成了自己的小秘密，刻意保留了下来。
　　读完周叔的短信，郑奇昇总觉得彤彤的遭遇似曾相识，猜测多半是有攻击性的恶魂作祟。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昨天雷音送给他的名片，指尖揉捏着思量了一会，把名片重新放回了口袋里，决定自己照着周叔短信上的地址先去探一探。
　　他独自行动习惯了，更何况未必会有什么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