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5、山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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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送粮送酒的挑夫才把东西抬进来码好，不知不觉间，日头已西沉，顾惜朝留他用了晚膳，老老小小主仆师徒五人共坐一桌，一顿饭倒也吃得热热闹闹。戚少商平日里三教九流结识的人什么没见过，看那中年汉子在席上吃饭也无忸怩，想来早吃惯了，心中着实感叹。顾惜朝出身低微，过去常受人轻贱，难得如今身为一教之主，对下人一点架子都无。这世上，多的是得势便猖狂的小人，他不会是。
戚少商常年走南闯北，累极时几十步开外有敌人驻扎的营帐，他都能窝在草丛里睡上一觉，可是这一晚上躺在新铺的床上却是辗转反侧。他知道让顾惜朝摸到他房里是痴人说梦，就是下媚药，估计他也能咬牙忍着，没办法，脸皮这个东西，在江湖上是死也要的，在闺房之中要来何用？
他听听动静，不相干的人应该都歇下了，半片月亮已经落下去，于是蹑手蹑脚摸到顾惜朝卧房外。里面一灯如豆，侧影落在窗上，九现神龙的心居然跳得如弱冠少年一般。
“你做贼么？”房里有人冷哼一声。
戚少商心道我这样子鬼鬼祟祟是为的什么？还不是怕教主大人在徒弟下人跟前丢了面子，若这里是风雨楼的地界，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这样一想索性“哐”一脚将门踢开。顾惜朝原本不过想嘲弄两句，一见他还登鼻子上脸了，立时气得在书案前跳了起来。
“你疯了，非要把人全吵醒？！”骂归骂，声音却是故意压低了的。
戚少商反手将门关上，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得耳后掌风扫过，他一个急闪堪堪避过，擒拿手转而下切，一时没折了，只好硬生生接住，一扭一拉间，已将人揽进怀里。
“你想好了，是不是真要把人全吵醒？”戚少商料准了他投鼠忌器，一张笑脸已经凑过来，近得不能再近。
顾惜朝挣了挣，要脱身必得有大动作，届时门板噼里啪啦是难免了，终于泄了气。就在戚少商即将吻上他的唇时，他深吸一口气，道：“在湖边的时候……”他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犹豫了很久，这才继续说下去，“在湖边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若你与我错身而过，我便动身去大散关兵营，再不与你相见。我以前答应过方乘风的事，即便他现在未曾逼着我履行诺言，我自己也想说到做到。可是你真的……你竟真的……”
戚少商心中一恸，瞬间想起这些年的蹉跎岁月，他们曾有过多少次的错身而过，若是这紧要关头他就这样一门心思想着上山上山，那顾惜朝大概真的会死了心吧。当日在那个河岸边的酒肆里，即使真的有过肌肤之亲，顾惜朝心里又有多少挣扎纠缠的想法，想来那时的他并不曾全心投入到欢爱之中。短短数月，又是尔虞我诈，原本以为再聚首又是刀剑相向，然而真的看到了，他却只想……亲下去。
戚少商吻下去，舌尖轻轻撬开那紧闭的牙关，而顾惜朝这一次也破天荒地回应了他，两人紧紧抱在一处，似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粗重的呼吸声吹拂在彼此的脸上，戚少商胯间贴过去，感受到对方与他一样坚硬灼热，胸中脑中顿时一片激荡。若是以往，早打横将人抱起甩上床榻，奈何顾惜朝身量与他相当，教主大人又是个好面子的人，哪里甘心被他抱起来。
两人靠着门板胡摸一通，顾惜朝一时忘情，似乎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打算。戚少商在他耳垂上轻轻一咬，“不用把灯熄了吗？”
“无妨。”
“我是怕你害臊。”
顾惜朝一滞，突然面带冷笑，戚少商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秒，果然下一刻一个耳刮子已经甩了上来。“我为什么要害臊？戚少商，你把我当十七、八的姑娘家？”
“那敢情好，顾公子若不害臊，我们便来颠鸾倒凤，大战三百回合。”他还真想看看他在床上是不是真可以一副浪荡模样。
青衣的公子一听，一张脸更是由红发绿，当戚少商的吻再一次落下时，他毫不客气劈了个手刀。一声惨嚎惊天动地，又一时想起宅子里还住着别人，两个人同时一惊，屏息静听。
果然没一会儿左手边走廊里噔噔噔一路小跑，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阿笑那孩子，他提了师父的逆水寒就冲到门外，照着门板狂拍一气，“师父师父，你们又打起来了是不是？”
顾惜朝没想到戚少商这么不济事，叫得如此夸张，无奈之下，只得清了清嗓子，道：“阿笑，回去睡觉，为师的武功你还信不过？你一个小毛孩子跑出来做什么，回去！”
戚少商越想越觉好笑，乘机在他脸上啄了一记。
“可是师父……”
“戚少商已经被我制住，你回去睡吧。”
戚少商一听颇不服气，一个分筋错骨手连击而出，两人手上又无声地过了几招，顾惜朝狠狠瞪他一眼，以眼神示意暂时停手。他转身去开了门，对外面的孩子柔声道：“我这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么，不信你进来看看。”
戚少商一翻白眼，赶紧倒在地上作昏迷状。
小家伙果然不放心，前脚踏进来看了看，这才眉开眼笑，对着师父更是一副崇敬之情，“这戚少商不知天高地厚，师父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才是。”
顾惜朝忍俊不禁，“那是自然，剥皮抽筋，拆骨入腹，可好？”见那孩子竟是一副兴致勃勃想留下来看的样子，顾惜朝正色道，“天色不早，你先回去歇息，为师的还有要紧事审问他。”
几番逐客令下过了，顾惜朝平日对他也算严厉，再没有眼色，阿笑也知道师父不想他留下来，于是恭恭敬敬退下了。
门关上，戚少商翻过身却不急于从地上爬起，只一手支了下巴，笑盈盈看着顾惜朝，“来吧，剥皮抽筋，拆骨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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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真的要写？你们确定？算了，最近这文都成鸡肋了，你们自行脑补吧，顶锅盖下）
戚少商自十三岁那年离开家出来闯荡江湖，从来不曾像这几个月悠闲自在。顾惜朝果然不曾食言，带着他游遍远近各山，连魔教总坛九天之上的高崖都参观了一番。
戚少商坐在台阶上，看着前面一身青衫的顾惜朝，“怕是寻常的教中弟子莫有能上九天崖者，谁要是到了这里，就很难离开了罢。”
“只有立大功者才准许上九天崖一游，在教中无权无势，更加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居住在这里。”
原来他能来，还是沾了教主大人的光，戚少商顿时美得不行。
“不过让你一辈子只能呆在这里，远离下面的花花世界，不觉无趣么？自小在这里出生的孩子，天天看着便腻了，总忍不住想下山去瞧一眼凡间。以前的方乘风如此，现在的阿笑也一样。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你喜欢这里的好景致，也未见得人人都喜欢。”
正说话间，殿外有巨鹰海冬青盘旋而过，戚少商探出半个身子，看见不远处的高台上有鹰奴伸出裹了皮革的手臂，那鹰径俯冲而下落在上面，显然从外面带了消息回来。
“你不过去看看么？”戚少商见鹰奴收了信放入锦囊，再由小厮双手托了奔向后堂，一路向顾惜朝平日批阅公文的书房行去。
顾惜朝没有应他，只沉静地看着，不一时又有另一头鹰飞过，却是没有落到放鹰台上，而是歇在殿前的栏杆上，它一边整理着羽毛一边咕咕叫着，那乖巧的样子哪里像鹰，倒像是鸽子了。
顾惜朝剑眉一蹙，过去取下缚在鹰爪上的漆金小信筒，展开后草草扫了一眼。那鹰休憩了一阵，见顾惜朝不来理睬，终于惺惺飞走。
“风雨楼也养了不少信鸽，你这里三五不时的便有鹰飞经此地，果然魔教不同凡响，连送信的都是飞鹰，真真气派得紧。”
“我以前亲自养过一头鹰……”
“就是刚刚那一头？”
“不是。”
“愿闻其详。”
顾惜朝回头看了看他，语气淡淡的，“没什么好讲的，死了。”
“哦……”
见戚少商不再追问，他倒是有了想说出来的欲望，“被黄金鳞射死的，之前我记得，你好象一次也没见过这鹰。那时候追杀你，偶而会想，若是它能在你我之间传递迅息……或许……”
戚少商愕然抬首，两个人目光凝在那里。
顾惜朝自嘲一笑，“很疯，是不是？”
戚少商心中一酸，只以笑掩饰了过去。“你对那头鹰一定很有感情，我见方才的海冬青，想与你亲厚一些，可是你对人家爱理不理。”
“驭鹰是十分烦琐之事，而且人与鹰之间也要讲求一个缘分。”顾惜朝背过身去，微风拂过他的面颊，他仰首闭目，深吸一口气。“南风乍起，要开春了！”
戚少商跟着闭上眼睛深嗅，空气里似乎有远处山花的清香，旷古幽远，又朝气蓬勃。他心中一动，起身靠近他，轻轻将手搭过去，“这里人多眼杂的，不如我们回山下的别院，天色尚早，以我俩的轻功，子夜时分便可到了。”
殿外有脚步声传来，两人的手顿时松开了。
一名随伺的小厮站在门外道：“禀教主，三门关急报。”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15、山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