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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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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把我们的名字捆在一起
周四,数学课。
倪滧翻遍了抽屉和书包都找不到自己的数学课本,心里有些焦急。
这已经是这两个星期以来第八次了。
每次上课,倪滧的书总会不见。等到过了那节课后,书又好像灵异事件发生一样冒出来。
倪滧咬了咬唇,有些不知所措。
方可禅翻了翻课本,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明白了,有些悚然道:“ 滧滧,你不会又是没带吧?”
倪滧看了看她,一言难尽地 ‘嗯 ’ 了一声,心里的焦急越来越深。
蒋稻从后座探出来,脸上也是惊疑不定:“ 我操,倪滧你开玩笑的吧。这可是高数课,老田的课啊!”
田国习,堪称全校最公正严肃的老师。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有错就罚,根本不会管你是男是女或者有什么特殊身份,买规则这套也是他极力反对的,蒋稻几个纨绔少爷看见他就头疼。
倪滧抿紧了唇,眉头紧蹙,脸上十分不好看。
林超还靠在窗台上和方亦禅说话,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惊讶:“ 老田昨天才千叮万嘱今天一定要带数学课本,倪滧你怎么可能没带?”
倪滧耸拉着脑袋不吭声,太阳穴隐隐作痛。
倪滧朝方可禅摇了摇头:“ 出去站一节课而已,没关系。老师应该…… 不会太为难我。”
“ 好吧!你下次一定要记得带。”方可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 怎么了这是?” 萧仪伊听不清他们谈论,扭头问沈慕双。
“ 田国习的课,倪滧没带课本。”
萧仪伊惊世骇目:“ 怎么可能,那可是倪滧!”
沈慕双摇摇头,也皱着眉奇怪道:“ 倪滧这几天好奇怪的,总是没带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倪滧垂着头,思索着一会儿该怎么跟田国习解释。
她总觉得自己的书是刻意被拿走的,可没有证据,又不知道是谁,该怎么跟老师说呢?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田国习就踏进了七班。
田国习威慑力极大,班里静悄悄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田国习放下教科书,目光如炬地扫了一眼教室,厉声问:“ 我昨天警告过你们这节课一定要带课本,谁没带的,站起来。”
全班人屏住呼吸,在这个让人窒息的环节里不敢吭声。
倪滧拉开椅子,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 不会吧…… 倪滧又没带书?”
“ 这个月都第几次了?”
全班人愕然,包括讲台上的田国习也有点惊讶。
倪滧是出了名的乖孩子,长得乖,人也懂事。
田国习收起自己诧异的表情,不自然地咳了声:“ 倪滧,你没带? ”
“ 老师,我带了,但是我找不到我的书。” 倪滧站直身体,不卑不亢地道。
田国习皱眉,似是对她的说辞很不满意:“ 带了怎么可能找不到自己的书。”
倪滧是田国习很喜爱的学生之一,听罢也不忍苛责,却仍然按原本的规则道:“ 下次记得带,课室外面站着去吧!”
倪滧抿了抿唇,没再继续分辩。
课室门上传来一阵好听的敲击声。
全班人同时看过去,便见付深像没骨头一样倚在墙上,手指关节敲着门板,神情慵懒:“ 报告,我回来了。”
田国习一听这懒洋洋的声线就知道这人是谁了,暮家家大业大,可田国习从没怕过,当即厉声道:“ 给我站好!这态度像什么样子。”
等到暮深立直了身体,田国习才没好气地问:“ 行了,回去你座位。”
暮深走得极慢,一眼扫见他的小同桌站在原位,似乎还正准备出来的时候,脚下一顿。
他走到她身边,在她迈开腿要往外走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腕问:“ 怎么了? ”
他们的手被课桌和许多障碍物挡住,其他同学也只看见他们忽地都停止了动作。
倪滧当着全班人的面正要走出去,措不及防被拉住,挣了几下,睁不开,又觉得要出去罚站很丢脸,双颊微微红,小声嗫嚅:“ 书不见了…… ”
暮深皱眉。
这是倪滧第五次跟他说这句话了。
倪滧见暮深没反应,还抓着他的手,有些着急了,语气不太好,藏了些恼怒:“ 行了,放开我!我要出去罚站。 ”
暮深仿若未闻,拉着她把她按回座位上,伸出一只手弯腰掏抽屉,过了几秒才停下来,像是已经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一样。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田国习一眼,将刚从抽屉里挖出来的数学课本放到了倪滧桌上,动作自然得不像话。
蒋稻在后面看着暮深一系列的动作,一脸懵逼地问:“ 深哥你干嘛?”
林超拍拍他的肩 : \" 你别捣乱,闭嘴。\"
“ 可是……深哥把书给了倪滧,他自己怎么办啊? ”
田国习自然没忽略那群人的骚动,皱着眉问:“ 干什么呢这是!? ”
暮深抬眸,脸不红心不跳地答:“ 她昨天把书借给我了,所以她的书在我这儿。”
班里人一片哗然,暮深没事借什么数学课本?
倪滧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没借过暮深书啊,怎么会在他那儿?
她抬头看那个行事嚣张又不羁的少年。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阳光微弱,他脸上似乎也有些阴沉,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当他瞥见倪滧在看他,又垂头对她笑了笑。
田国习并不清楚他们心里的小九九,他觉得这件事不太合理,却又私心里觉得倪滧确实也不太可能没带书,只当是巧合,于是叹了口气说:“ 我说呢…… 倪滧怎么可能没带书,刚刚也不解释清楚点。”
众目睽睽之下,倪滧无法,只能从暮深的手中接过书了。
可她刚接过,就见暮深又抬头朝田国习说了一句:“ 老师,我没带书。 ”
“ …… ”
“ …… ”
没等所有人反应反应,暮深就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开,往教室外走,看样子是准备罚站。
倪滧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恍惚了下,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
她拿着暮深的书,只觉得那书带着滚烫的温度,直直往上烧到了心脏。
倪滧想把书还他,可这么一来田老师大概会觉得他们在耍他,也会知道暮深在骗人,万一罚得更重怎么办?
萧仪伊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猜到了她心里想什么,也笑了笑,小声说:“ 没事,深哥疼你,你安心被疼就够了。 ”
课开始了,倪滧看着窗外某人的背影,抿了抿唇,随手翻开了不属于她的数学书,可就恰恰是那页的一角上写着一个潦草却又极其漂亮的字,像是主人非常用心一笔一划地刻上去一样。
‘滧 ’ 。
倪滧看着这个字,微微垂眸,继续往下翻,却发现基本隔了一两页就会出现这个字。
这节数学课,倪滧心事重重,走神走得更加严重了。
鬼使神差之下往其中一个 ‘滧 ’ 字下写了字。
暮深撇了撇嘴,在心里 ‘啧’ 了声。
刚回到教室还没待多久,又被撵出去罚站了。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过头,隔着一层玻璃看里头专心上课的女孩,嘴角一勾。
耳边是数学老师叨叨的声音,口袋里的一只手暗暗摩挲着一片微皱的创可贴,那还是倪滧很久很久之前给他的。
他转回头,看着那片不太晴朗的林夕城天空,沉思。
一节课过去后,田国习给了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萧仪伊从前桌转过身来,看表情似乎很尴尬又很不好意思。她摆了摆手,示意倪滧靠近。
倪滧满脸疑惑地倾身,萧仪伊清了清嗓,拖拖拉拉地道:“ 就是,那个什么。刚刚深哥让我给你说…… ”
“ 他…… 他让你别一直偷看他,他就是喜欢……喜欢为你罚站。 ”
萧仪伊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的,几次差点咬到舌头。萧仪伊快委屈死了,哪有人说情话还这么让人传达的啊!这他妈不是虐狗吗!?
倪滧愣了楞,反应过来后立马低下头,似乎在竭力憋气。
接下来的半节课,倪滧真正做到了目不斜视专心极致,只是耳廓上还留有可疑的红晕。
……
午休结束,倪滧回到教室内将手伸进抽屉一掏,果不其然掏出了自己上几节课丢失的数学课本。
她微微拧眉,在心里列出了份黑名单,想着到底是谁在搞鬼。顺便把接下来会用到的书全都检查了一遍,却发现她第四节课的化学作业又不见了。
庆幸的是,化学老师这天要做实验,并没有要用到作业本的地方。
“ 小禅,你最近有发现谁总在我桌子附近乱晃吗?” 倪滧问一旁的方可禅。
方可禅歪头想了想:“ 没有啊,怎么了?”
倪滧摇了摇头,还是没把事情告诉方可禅,只道了句:“ 没事。”
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毕竟不是真正的偷窃案,而且书每次也都会被还回来,倪滧不知道该怎么和老师开口调监控。
她想了想,拿出了笔记本将黑名单里的人都写了上去,再一个个删掉。
最后得出来的名字,被倪滧重点圈了起来。
老师踏进教室的那刻,倪滧将作业本收了起来,暗自在心里想:去堵一下人,看看能不能 ‘人赃并获 ’ 。
可事与愿违,今天七班的老师除了拖堂,连进班速度都比以往快。
最后一节课是爱拖堂的唐爱朵女士,一班注定比其他班的同学迟放学,倪滧放学去堵一下罗文奖的念头也被掐灭了。
倪滧原本以为自己的那本化学作业会在放学前还来,结果并没有。
大概也是因为倪滧今天都没怎么离开座位,班里的老师又一个接一个吧。
唐爱朵是物理老师,讲话时逻辑严谨却最爱拖堂。拖到最后,其他班的人都放学走到校门口了,唐爱朵才依依不舍地吩咐了一份功课。
倪滧被物理老师喊去了办公室,比其他同学留得更迟了,就连方可禅被萧仪伊拖着先行回家了。
当倪滧从办公室出来时,原本被同学们挤得水泄不通的楼梯间已然空荡荡了。
日迫西山,红霞满天。
校门附近还有几个未离开的情侣,他们拉着手,不知又在说什么甜言蜜语。
倪滧已经连着一个星期吃超商的东西了,不禁有些腻。
她从校门口出来时,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之前听方可禅说,这里附近有个好吃的面馆,倪滧今天想去试试。
可绕了半天,倪滧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附近的好吃面馆 ’ ,倒是抓到了两个人。
小巷里,暮深今天没开车,他的摩托就停在一边。
他坐在摩托上,一只脚踏在地上,一只脚架在摩托的喷气机上,样子野得不行。
暮深睨了眼此时站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罗文奖,目光锐利,嘴角抿成了一条线,样子看起来很不爽,像是得不到好答案就不放人走的混混。
“ 拿来。” 暮深说。
被暮深莫名拐带的罗文奖心惊胆战地答:“ 什么?”
暮深不知在小巷里呆了多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眯了眯眼道:“ 倪滧的书,拿来。”
倪滧往两人走进的步伐顿了顿,微微睁大了眼睛,心里想到:他知道?
罗文奖听了这句被吓得一个哆嗦,在暮深的威迫下颤着否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暮深眼神里有些厌倦还有些冷:“ 别逼我说第二次。”
罗文奖在付深足以冻僵人的目光下,吞了吞口水,从书包里掏出了倪滧的化学作业。
暮深接过书,翻了几页,确定是倪滧的后放到了摩托的座椅上。
“ 为什么偷她的书?”
要不是暮深现在桀骜不驯的姿态和慵懒随性的表情,这句话简直就像教导主任在严刑逼供。
罗文奖心里有了底却还在垂死挣扎,他咬牙切齿道:“ 这是我跟倪滧借的,不是偷的!你不要诬赖我!”
“ 给你机会重说一遍。” 暮深表情恹恹,耐心似乎也没磨尽了:“ 说错一个字,你今天就不用回家了,我还可以友情送你去医院。啊…… 忘了,我们之间没有友情。那你还是等死吧。”
他看了看罗文奖还想嘴硬的表情,突然勾起一边的唇,眉梢中尽是讥笑:“ 不信?你可以试试。”
暮深身上冷冰的气息通过眼神卷到罗文奖那里,罗文奖只觉得一股嗖嗖的冷气顺着脊背窜了上来,直通心脏。
他闭着眼垂头,打死不敢说。
暮深笑哼了声,情绪却没如那声笑般愉悦:“ 听说你造谣她用身体换奖状?”
罗文奖全身都抖了一下,将身体往更角落的位置缩。
暮深从摩托车上下来,两只脚沾地,不紧不慢地朝角落里的罗文奖逼近。
他拽起罗文奖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往上提,面色狠戾,桃花眼里泛出些厉色。
“倪滧,我同桌。你最好紧紧地把我和她的名字捆在一起。”
烟嗓很冷,不带感情,却像是具有实际的杀伤力,把人千刀万剁剥皮抽骨,光听着都让人不寒而栗。
暮深将罗文奖整个人砸到墙上,背部和墙壁大力的撞击痛得罗文奖喊出了声,那声惨叫声在冷天里尤其清晰。
暮深放开手,罗文奖就靠着墙跌坐在地。罗文奖紧盯着地面不敢抬头,暮深的声音冷冷地从头顶传来。
“ 长记性点,下次对她搞小动作之前,希望你也能顺便想起我的名字。”
他看着倒坐在地上的罗文奖,在 ‘顺便 ’ 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罗文奖似乎是再也受不了了,他抱紧了自己的书包,嘴唇发白地爬起身,整个人疯了似地往巷子外跑。
就连倪滧就站在巷子侧边他都没有察觉,满心只想赶紧逃离这种地狱般的恐惧。
暮深似乎也没有要去追的意思。
他站在原地,一只手扶着另一只左手的手腕,轻轻扭了扭,像是打得意欲未尽的混混,只是脸上没有笑容。
他垂下手转身的瞬间,才发现一直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倪滧。
他微微惊愕,愣了几秒,才朝倪滧扬唇一笑。
在别院深深夏席清的日子里,惟有葵花向日晴。
他把他们的名字死死地绑在一起,也将自己狠狠地禁锢在了她的心里,从此,占了四季。
他笑着说:“真倒霉啊,你怎么总看见我坏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