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仲夏七月》打碎啊

23、第 23 章

　　这天，夏七月在琴房弹钢琴。

　　有人在外面推门进来，夏七月并没在意，只余光扫过去一眼，知道那是个身形修长的男生。

　　夏七月弹得忘情，再加上她常在人前表演，所以完全没有在意男生的视线。

　　今天楼里已经供给暖气，室内闷热异常，店主早将店内窗户打开。

　　外面一阵风吹过，带来料峭寒意，直直向夏七月身前袭来，吹起夏七月披散着的发。那空气寒凉，夏七月吸入不少，她的鼻尖被冷气激得发红。

　　男生去关窗，关好窗就在窗边沙发坐下。那沙发正对着钢琴，男生便坐在夏七月的右手边。

　　夏七月走神，只觉得这男生很是熟悉，她略偏头，果然是熟悉的人。

　　琴音一顿，夏七月停下弹奏的那只手。

　　她转头看向盛习远，一只手撑着下巴，叹道：“怎么到哪都能遇见你？”

　　“我也想知道。”盛习远靠在沙发靠背上，也和夏七月一样感叹，“孽缘啊。”

　　“你来这学什么乐器？”夏七月手指在钢琴键上摁动。

　　“我来接我妹妹回家。”

　　夏七月点头，又接着刚才的调子弹奏。

　　“你居然会弹钢琴？”

　　她抿嘴，“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不会弹钢琴，我租你们家的琴房做什么？当仓库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没想到你居然弹得这么好。”

　　夏七月看他一眼，见他真心赞美，她便扬起嘴角，“弹得好吧？”

　　盛习远点头。

　　她又道：“我也觉得我弹得好。”

　　“你还说我自恋？”清冷声音尾调上扬，被这屋中暖气一烘，显得尤为动听。

　　“彼此彼此吧。”

　　“这首曲子过于悲伤，不如换一首欢快的弹。”盛习远提出建议。

　　“有曲子听就不错了，还在这挑三拣四。”夏七月拒绝接受，并弹得更加起劲。

　　大约十分钟后，楼上变得有些喧闹。二楼有老师在教孩子们学习吉他，现在正是下课的时间。

　　盛习远看眼手表，“我记得你们院今天下午有课，你不准备走吗？”

　　夏七月瞟一眼墙上钟表，于是停下手，“一会就走。”

　　二楼下课，会有一大群小孩子跑上跑下，再过二十分钟，二楼的第二节课又开课，二十分钟之内，小孩子和家长络绎不绝，更加吵闹。

　　更有甚者，家长过来和她搭话，问问钢琴的一些技法……总之，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夏七月是甭想好好弹奏。

　　夏七月起身收拾东西，正穿外套的时候，有脚步声向这边靠近。

　　她闻声回头看去，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向这边跑过来，最乍眼的便是穿着的那双靴子，那是秋冬最新款的儿童靴。再一看，小女孩身上颜色鲜艳……

　　这小孩，还挺时尚。

　　小女孩挥舞着双手，“哥哥！你来了！”

　　脖子上挂的铃铛叮叮作响，盛习远正正神色，“周琪琪，你慢点跑。”

　　小女孩闻声，连忙站好，缓步向前。她的步伐似乎是学着电影里的淑女，走得有模有样，就连表情也如同演员一样端庄持重。

　　夏七月见着样子，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周琪琪走近盛习远的身边，她突然快跑两步飞奔进盛习远的怀中，一把环抱住盛习远的腰，“哥，我想死你了！”

　　奶声奶气的撒娇，周琪琪抬起头看着盛习远，“哥哥你想我没？”

　　夏七月看小女孩那白嫩的小脸，实在太可爱了。

　　“我们才两个小时没见。”

　　这言下之意就是不想了……

　　周琪琪松开盛习远，嘴嘟得老高。

　　夏七月忍不住笑，“这就是你妹妹？长得真好看。”

　　盛习远伸手捏捏小孩的脸颊，“是啊，我亲妹妹。”

　　“你亲妹妹？”夏七月没控制住自己的惊讶。

　　亲妹妹怎么会姓周？

　　“她随我妈妈的姓氏。”

　　夏七月去看小女孩，小女孩还没长开，脸上一股稚气，白面团子似的脸和葡萄一样的眼，倒是看不出兄妹两个有哪里相似。

　　周琪琪瞪着一双大眼睛瞧夏七月，夏七月便笑着向她摆摆手，“你好。”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有些畏生似的向盛习远身后躲躲。

　　盛习远摸摸周琪琪的头发，“跟你打招呼呢，你怎么不理别人？”

　　周琪琪一双大眼睛在盛习远和夏七月的身上打量，最终向夏七月摆摆手。

　　夏七月笑着，周琪琪拉拉盛习远的衣角，“哥哥，这个就是我嫂子吗？”

　　盛习远当即哽住，夏七月忙道：“我不是。”

　　“你不是我嫂子，”周琪琪若有所思，“那你是追我哥哥的那个女生吗？”

　　“我也不是……”

　　盛习远拉住周琪琪的胳膊，“怎么这么问？”

　　“因为这个姐姐长得漂亮啊。”周琪琪回答的理所当然。

　　“长得好看就一定要追我啊……”盛习远抿嘴。

　　“之前见到的漂亮姐姐，不都是追你的吗？”

　　“看来校草大人的桃花很旺啊……”夏七月感叹。

　　盛习远则蹲下身，与女孩平视，“好妹妹，你仔细看看这个姐姐。”

　　小女孩听话，正抬头看向夏七月。

　　“追我的女生是不是比这个姐姐长的好看？”

　　小女孩脸上瞬间变得疑惑。

　　夏七月当即一巴掌拍上盛习远的肩膀，恶狠狠瞪他，“怎么？是我长这样的不配追你吗？”

　　“你觉得呢？”盛习远站起身，正含笑着看着夏七月。

　　“啧，你长这样，我还不稀罕追你的呢？”夏七月别过脸去，余光见小女孩认真打量着自己，夏七月低头，“你哥跟你开玩笑呢，不用当真。”

　　周琪琪若有所思，她点点头，又去看盛习远，她伸手拉住盛习远的袖子，往自己身边扯扯，盛习远便低头去看她。

　　“哥哥，这个姐姐没在追你，那就是你在追她了？”

　　盛习远乍一听这话，忍不住呛了两声。

　　他一时说不出话，夏七月也笑着对女孩说：“追姐姐的人啊，也比你哥哥帅多了。”

　　周琪琪则懵懂地点点头，“那就是我哥长这个样，不配追姐姐吗？”

　　夏七月一愣，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掩面，向周琪琪点头，又忍不住去拍拍盛习远的肩膀。

　　盛习远此时脸黑的就跟锅底一般，他蹲下身，“我说妹妹，你和谁学的，天天张嘴闭嘴就是这些话。”

　　周琪琪嘟嘟嘴，“可我说的是实话，她本来就比其他姐姐长得好看。”

　　夏七月正正神色，“校草大人，你听见了吗？你妹说你不配。”

　　盛习远又是黑了一张脸。

　　屋里下节课的家长已经带着孩子来了，她笑着看一眼时间，再不离开，她恐怕要被人留在这讲钢琴技法，“快走吧。”

　　周琪琪右手拉住盛习远的手，盛习远把周琪琪的手套往下拉拉，把周琪琪的手腕给包裹住。

　　盛习远迈步向前，夏七月正准备跟在他们两个的身后，却不想小女孩把左手伸过来。

　　夏七月愣神的功夫，手上已经被毛茸茸的手套包裹，小女孩用左手拉住她，又用力向前拉去。

　　夏七月心中慌乱，偏偏周琪琪握得很紧，前方是店里玻璃门，有一大堆家长窜进屋来，夏七月忙往右边靠靠，便被周琪琪拉着出门。

　　出门没走几步就是斑马线，三人站在街道边等待红绿灯。

　　周琪琪左手握得紧，夏七月见小女孩手套没带好，有一截藕色手腕露在外面，夏七月就学着刚才盛习远的动作，也伸手去给往下拉拉。

　　盛习远转回过头，正看到这一幕。

　　夏七月察觉他的目光，“看来你妹妹很喜欢我。”

　　“我很喜欢姐姐。”周琪琪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

　　夏七月笑着看着她，“姐姐也喜欢你，只不过你的手露在外面，多凉啊……姐姐就不牵着你了。”

　　夏七月想收回手，却发现周琪琪不肯。小女孩嘴嘟得老高，“小时候爸爸妈妈总这样一起拉着我，可是他们现在啊都没时间陪我了，姐姐就满足我一次愿望吧……”

　　那样一双眼睛眨啊眨，夏七月看着也觉得不忍心，就只好答应。小女孩一听答允，顿时欢天喜地眉飞色舞。

　　三人乘坐坐一趟公交车回去，车上人很少，三个人便占了后面一整排。周琪琪坐在两人中间，一边晃着脚一边哼着刚学来的歌曲。

　　公交车里很暖，夏七月靠在窗边，用手捂化窗子上的霜，她正透过那一块向窗外看去。

　　盛习远见她看的出神，“在想什么？”

　　“这里变化好大。”

　　“这里？”

　　夏七月点头，这里是和平街，未来她的家。

　　和平街现在很凄凉，算是崇汐郊区。

　　未来二十年，这里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平街变成崇汐最繁荣的街道之一。三所市级重点高中在这条街附近，这条街也成为商业街，每天都很热闹，全然不像现在这萧瑟的模样。

　　母亲告诉过她，她们的家一直在这条街上。

　　“我从小就在崇汐长大，这里一直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你应该是记错地方了。”

　　夏七月点头，“可能是吧。”

　　窗外的树木一晃而过，公交车摇摇晃晃，车上人变多，司机师傅又把暖风开的大些。

　　窗子上又重新凝上雾气，视野变得雾蒙蒙一片。

　　小孩子的歌声就在耳边，夏七月恍惚想着，不知道夏宁湫的家里是什么样子？

　　和平街上几乎都是破落的老楼，有的楼外墙皮都已经脱落，看起来似乎岌岌可危。

　　她幼儿园时，曾见过同学一边叫着“爷爷奶奶”一边撒娇。

　　世人都说隔代亲，但夏七月从来没体会过。

　　从小到大，她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也没见过姥姥姥爷。

　　她很好奇：夏宁湫从来没提起过的家人，又会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