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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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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跟你说这些,不止是因为想让你去滨都避暑,还想让暖暖替娘亲去尽孝。”赵氏点着女儿的额头,见袁半夏意动,赵氏反而收回之前的说法。
“罢了,就去长平县吧,滨都的确是远了些,思量几个月见不到暖暖,娘先舍不得了。”赵氏有些感怀,女儿年龄见长,承欢膝下的时间屈指可数,待她出嫁,再想如现在这般亲密已无可能,若是有个儿子,命里无时莫强求……
“长平距西洲不远,来去便宜,待你爹忙完公务,我们同去附近山野游玩。”
“好。”她依恋的偎到赵氏怀里。
袁半夏不排斥出远门,外祖父母舅舅们对她颇为疼宠,她也想与他们亲近,可现实不允许。
那把悬在头顶的刀未落下前,她不敢离爹娘太远,生怕每个分别是剧情安排的诀别,只有就近看着易寒之,观察他时刻动静,才能在他异动前作出反应。
“娘亲,我会一直陪着你。”
“尽说傻话。”赵氏眼眶泛酸,庶子庶女也喊她母亲,可她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每每想到日后暖暖嫁出去,偌大的府中她能依靠的只有丈夫,心头就有种憋闷的感觉。
袁半夏耳朵贴在赵氏胸口,她的呼吸声微微急促,末了的话音隐隐透着悲意,袁半夏环住赵氏腰身的手略紧,“娘亲,您还年轻,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可好。”
赵氏在袁半夏面前也无避讳,“娘的身体在那次小产后伤了根本,子嗣艰难。”
“调理这么多年总归有用的,兴许是爹有问题呢……让他也去大夫那检查一下。”袁半夏有个猜测,只待用事实验证。
那些话太私密,不适合做女儿的开口,得让她娘旁敲侧击。
赵氏捏着她的脸颊,“越说越不找着调了啊。”若袁崇身体有异,府中也不会有三个庶出了子女。
“反正请大夫看诊也不是麻烦事,娘亲干脆先斩后奏,去外面请个有名气但不相熟的大夫,他给爹检查身体时您躲起来偷听,爹想瞒都瞒不了。”
一番话听的赵氏笑出声,“你呀你,把你爹爹想成什么人了,还有你刚才那话,像是让娘做坏事一般。”
“您只管照我说的做。”
“好,依你。”不过是小事罢了,女儿百般认真,顺着她也无妨,赵氏将她脸颊垂落的头发拨到耳后,“困不困,要不要睡觉?”
袁半夏从她怀里抬起头,“听娘亲的语气好像要哄我入睡。”
赵氏抚着她的头发轻笑,“突然想到你儿时,夜里都是听着娘亲唱童谣慢慢入睡,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你也长成大姑娘了。”
“娘还记得你三四岁的模样,瞪着一双葡萄似的圆眼睛跟我撒娇,听着你的小奶音,真真是招架不住,你爹更是娇惯你,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放到你面前。”
袁半夏垂下眼帘,她口中被千娇百宠的女孩不是她,那个小半夏早在几年前溺水身亡。
“娘突然想起你四岁那年的事,我和你爹带着你去滨都,你小舅舅只长你六岁,他见你的玉雪可爱,不想让你回家,临走前偷偷把你藏起来说把你搞丢了,全家急得不行,最后还是你自己跑出来……云亭的腿差点没被你外祖父打断。”
赵氏还在畅想过去,袁半夏看着天上的月亮,边缘晕染的白光看久了视线有些模糊,小时候的她是什么样子呢。
想着想着,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再醒来外面天光大亮。
袁半夏伸了个懒腰,难得一夜无梦,睡醒后身体极为轻松,“焦玉,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焦玉拎着一件藏青色的长衫从屏风后走出,“姑娘,这件带吗?”
“带去哪。”
“长平县啊。”焦玉犹豫了下,径自决定把衣裳叠好打包尽木箱,“反正夏日衣衫轻薄,多带些也不占地方。”
袁半夏恍然,一觉醒来她竟是忘了昨夜的安排,“别忘了准备几套男装。”
“姑娘!你又要……”
“嘘,小点声。”袁半夏冲她笑笑,“放心,答应你们的事都记着呢,我不会乱来。”
焦玉无奈噤声。
*****
时隔半月,袁半夏又一次来到长平县,上次只是临时落脚,暂住的地方有些简陋,这次袁崇遣人提前赁了个带花园的院子,一切都安排妥当,只需她过来便能直接入住。
院内,焦玉点了两盆兰花道,“只搬这些,其他的就还摆在路边,对了,那盆太阳花放到姑娘卧房窗外,选个阳光充足,一推窗就能看到的地方。”
粗使丫鬟应了一声,利落的听命行事。
梦玉从外院进来,小脸嫣红,手指攥着帕子搅个不停,眼神水润,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
“哎呦。”人还在走路,神魂不知飘去哪里,梦玉直直撞上搬东西的丫鬟,踉跄着被焦玉扶稳她才回神。
“发什么愣,白天走路也能撞人。”
梦玉清了清嗓子,“太阳太大了,我有些晃神。”
“眉眼含情,脸颊比涂了胭脂还红润。”袁半夏站在窗内戏谑道,“莫不是被哪家公子出众的风采晃花了眼。”
“姑娘也见到了?!”
“哈,真让我猜准了呀。”袁半夏用折扇撑着下巴,桃花眼微微弯起,笑眯眯的望着她,“是有多好看,能把你的魂儿勾走。”
“姑娘!”梦玉羞的跺脚,“我只是一时没有回过神,他们也没有那么,那么……”
焦玉也笑,“违心话都说不出来,我也有些好奇你见到的人究竟是何等风采。”
梦玉双手压着脸颊降温,被逗弄狠了,她反而没那么害羞了,“好奇就去看,刚巧都是我们的邻居,近水楼台。”
咳,怎么说的像是她们要图谋不轨一样。
梦玉继续道,“来时夫人让奴婢备了些西洲点心,分给邻里拉近关系,顺便观察他们的品性,也是赶巧,来应门的都是男主人。”
她努努嘴,“左边那户姓易,右边那户来头更大些,没探出名姓。”
易?真就那么巧?袁半夏捏着折扇沉思,看了一眼逐渐西沉的日头,“院里有梯子吗。”
“有,就架在后院的杏树上,您要干嘛?”沉默了一会,焦玉眼睛倏然瞪大,环顾两侧略有些高的院墙,“难不成……您要偷窥人家?”
“怎会,我只是觉得高处更凉快,登高望远风景甚好。”袁半夏一点都不心虚的胡说八道。
“……”周围都是民居,登再高也看不见景致,只能看清邻居院内情况。
袁半夏手指搭在额头望了望天空,“我去睡会儿,天黑喊我。”
焦玉腹诽:还说不偷窥,夜黑风高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
用过晚膳,袁半夏顶着丫鬟诡异的眼神,鬼鬼祟祟的爬上梯子。
天刚擦黑,吹拂而来的山风有种怡人的凉意,这时候正是饭后消食的时间,袁半夏没等多久,堂屋的门被推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慢走出,月光皎洁,照着那个仿佛披纱而来的少年。
又见面了,易寒之。
他站在院内抬头望天,侧脸有种苍凉哀伤之意,身上的冰寒之气从初时的锋芒毕露到如今内敛压抑,并非认命,而是他把所有恨与怨都压在心里,等待时机放出心中复仇的猛虎。
袁半夏悄无声息的走下梯子,命运的琴弦被拨动,谁会是抢占先机的那个人,她可怜他的遭遇,可她同样不愿认命。
她来长平县的目的是就近观察易寒之,连老天爷都在帮她,租住的院落与他只有一墙之隔,她一定可以改变既定剧情。
猜测落实,袁半夏看向另外的方向,她更好奇这位是谁。
梦玉满眼期待,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瞅着袁半夏。
“唔……的确有把小梦玉迷得丢魂的本钱。”
“我没有……”梦玉抿着嘴,片刻后她主动搬着梯子走到另一边,迎上两双打趣的眼睛,她咳了一声,“姑娘不是好奇么,一并看了还省事。”
“其实这位公子给人的感觉更特别。”梦玉斟酌用词道,“好看是一方面,奴婢觉得他眼神很空,气质也有点飘忽不定,乍看过去就像他不属于凡间似的。”
焦玉被她的形容逗笑,“越说越离谱了,难不成是天上的仙人。”
话题中心的对面。
藏于树叶后的少年冲着隐在屋脊后面的同伴挑眉,用内力传音道:“喏,主子龙章凤姿,只是惊鸿一瞥就让人家动了心。”
“嗯。”后者冷淡的应了一声,半敛眼眸依靠着墙瓦。
“呦,梯子都搬过来了。”他活泼的挤眉弄眼,“她们要偷窥主子,阿木,咱们到底拦还是不拦。”
“随意。”
“你还真是人如其名,木头一样无趣。”他揪起一片叶子咬在嘴里,身形站的不直,姿态有些吊儿郎当,“以往也有女子倾慕主子,只是那些姑娘矜持端庄,至多红着脸多看几眼,这位……”
借着明亮的月光,少年仔细打量袁半夏,小声吹了下口哨,“姿态虽不雅,容貌却不俗,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主子在书房练字呢,没有一个时辰不会……咿?”
说到一半,书房内端坐的身影站起身,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推开,百里贺卿捏着袖子站到月光下。
“十七。”
原本缩在叶片后看戏的少年立马跳到地面。
“主子?”
“去打盆水。”
十七用眼风瞄了一眼,不知道是否因着百里贺卿太云淡风轻,白衣上沾染的墨痕衬着他的姿态像是用笔墨在袖上作了一幅画。
十七领命离开,走前他隐晦的看了一眼呆愣在墙头的袁半夏。
啧,意料之中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