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Banqu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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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川家的宴会如期举行，灯光将夜幕照亮，驶入大门的车辆排着队缓缓地停在那栋装饰奢华的建筑前，从车上走下一名名平日里也很难见到的人物。
纯黑的车辆在横滨并不少见，而那一辆却没有人不认识。周围的车辆都与它保持了距离，恶名昭著的Port Mafia，今夜也来到了细川家的宴会。
车辆在阶梯前停下，侍者低着头打开了车门，就想死生怕从里面窜出什么豺狼虎豹一口咬断他的脖子。首先从车里出来的是健壮的男子，硬质的短发向上竖起，身旁是挽着他的美艳女子。尽管她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在大街上让人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美女，但是此刻作为那位干部大佐的女伴，他人也只能投去羡慕的目光以满足对方的得意。
享受着他人目光的他径直向着建筑内走去，让车旁的侍者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他留意到似乎车内还有其他人。
这么说起来，港口Mafia的请柬的确是有发出去两份，若是有携带伴侣不算在请柬内就是了。
坐在前排从另一侧车门出来的青年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用卷着金丝的黑色细绳扎起梳成了低马尾，他走到后排的车门前向着里面伸手。
从车内的阴影中向外探出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纤长的手指搭在了对方的掌心上。便是受过良好训练的侍者也愣了愣神，褐色的眼瞳中映出的是与纯黑车身截然相反的银白色。
回过神的时候，银色的长发已经从侍者的眼前划过，牵着女伴的港口Mafia成员走进了宴会厅。
加快脚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干部，照理来说应该是由作为下级人员的『兰堂』先下车然后为大佐开门，但是那个人喜欢享受周围人的目光，他不容许有人在他之前下车。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埋没在周围人群的脚步与话语声中，兰波总算是赶在大佐跟其他人接触之前追了上去。
他需要表现得正常，至少在可以自由行动之前，他必须得做好他作为翻译而来的工作。
“兰堂，宴会是让你好好展现我们的权威的，不是带小孩，快跟上！”大佐瞪了兰波一眼，脚步丝毫没有慢下来。
“很抱歉。”兰波一如既往谦逊的态度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回应，或者说他这种看着就很纤细的文员类型本来就不讨大佐喜欢。
虽然实际上，他一个人就足够把大佐压在地上揍了。
“我的身高已经和平均女性身高很接近了，为什么还会被当作小孩子呢？”身旁的银发“女伴”疑惑地用视线比划了一番两人的身高。
“大概是直觉和经验吧，作为熟手的。”兰波下意识地想要抱紧双臂却被抓住一边的手臂，只得作罢。尽管他的西装里面贴了几片用来保暖的自热片，但还是会不自觉地感觉寒冷。
自热片，或者我们称之为暖宝宝的东西，感谢山仓老爷子的友情赠送。
露西，兰堂的女伴，将自己的埋在毛绒的披肩里蹭了蹭，白色的披肩下是高领的紧身礼服，走动之间隐约可见纤细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略长的刘海遮去了些许眼眸，但依旧可以看出有着一张还未完全长开的面容，足以让人心神恍惚。只是让人感叹若是再长大一些的话就足以让在场的男士们放下矜持上前搭话了。
如果她真的是一位女士的话。
左边，9点方向。前方，2点方向。后方，6点方向……假作女伴挽着兰波的路西菲尔用目光扫了一圈周围，他不需要替对方苦恼如何去找机会溜走，也不需要去记住保安的位置，他要找的是可以在兰波离开的时候让女伴露西躲起来的地方。毕竟不能让人看见女伴独自一人，而男方却不知所踪。
虽说兰波的工作是给大佐做翻译，但实际上大佐不太喜欢有人替他说话，按照之前调查到的情况，大概宴会进半之后就会打发兰波自己去跟其他宾客交流搜集情报。需要写进报告的东西兰波基本上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只需要再加进一些实际上在现场交流的到的内容，就足够用来交差，而当中极短用以开溜的时间他就可以去完成这次真正的任务目标。
“政治家，军人，商人，Mafia……还真是大手笔，这儿可还有不少死对头，细川家倒也是胆子不小。”
“都请来了才稳得住局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清楚分寸不会真的动起手来。”
“声势这么浩大，连横滨外的都来参加，该说不愧是细川家了。”
“但是地点放在这儿而不是东京本家那边，这……”
“嘘……别乱说话，这不正好借着国外交流的风头嘛，而且在这边的话，有些事情也方便。”
不知名的男性们在角落里低声交流着，顺着风传进耳中。路西菲尔回忆着兰波给他看的那些资料以及事前的分析准备，尽管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研究档案，但有几件事还是让人在意的。
立柱那边在谈话的是三条分家的老幺和太久保本家来的人，二楼楼梯边上的是吉田会社的社长和监察局副局长，边上还有几个也都是政界的人。在二楼的栏杆边上向下张望的是东方天家的人，边上的似乎是商业巨子雷光寺家的长子，他们视线看过去的方向是……是哪一家的人呢？
啊山仓老爷子也在，不过看样子他不太高兴，还好秘书小姐能帮他挡一挡。
路西菲尔从餐桌上拿起一个杯子，鲜艳的色彩散发着香甜的果味。
很好，是果汁。
虽说上流人士大多都会喝酒，但也有不胜酒力的人，况且若是在宴会上醉了说出些不该说的话可就麻烦了。而且……目光看向了不远处跟在成年人身边的孩子，大约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纪，提前带着孩子来参加这种交流性质的宴会，也算是投资的一种了。
可不，那一边正带着自家孩子在与其他人打招呼的不止一两人。
“……”路西菲尔看着其中一大一小看上去像是父子的人，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那两张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眼熟，但很明显的是，这对父子并不是横滨本地人，从未离开过横滨的路西菲尔自然不应该见过他们。
“怎么了？”因为大佐正与熟人谈话而识相退开的兰波顺着路西菲尔的视线往那边看了眼，“那是津轻津岛家的家主和长子，这次是为了生意上的交往过来的。”
“嗯，”路西菲尔点了点头，他有在资料上看到这个姓氏，本来只觉得会不会是巧合，但在见到真人之后这种奇妙的即视感让他开始思考自己的猜测是否是真的。
津轻的津岛家呢……
“正在和津岛家主交谈的是飞鸟家的人，以他们家的地位来说，这算是个不错的选择。飞鸟家算是政界中还算比较温和的。”
正所谓有钱自然能获得一定的权力，但前置条件是对方比自己弱小。场内真正能有话语权的商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其中的佼佼者自然是山仓老爷子。对于在场的其他商人而言，这次宴会是他们靠近另一个领域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好，就是各凭本事了。
“温和啊……”路西菲尔端起桌上的一个小碟子，有他脸那么大的碟子里只放了一小块浇了酱汁的肉，还不够成年男性半口。他用叉子把肉放进嘴里，没有碰到唇膏一分一毫。
作为女性还是很麻烦的，各种方面。
不得不说，虽然每一份的量都很少，但这里的餐点味道还是不错的。嘛……毕竟大家都是来谈话的，自然不能大口大口吃东西。
可惜，不能给中也打包带回去一点。
放下一个空碟，门口那边似乎有一些骚动，人们的目光都向着那边望去，看样子是什么重要人物到了。
在宴会大厅奢华的灯光之下更为显眼的浅金色，比铂金更艳丽，比黄金更雅致。很难形容走进宴会大厅的这个男人周身所笼罩的气息属于应该属于哪一类人。他的存在是那样的醒目，却也格格不入。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一种难以跨越的距离。
以上这样诸如此类的话语大约在场内不少人的心中迅速地飞过，当人们难以找到可以正确形容自己感想的时候总会用一些看似高深的话语来进行掩饰，就好像这样就能显得自己并不是那样难堪。
不过，这个外国人的确很是特别。
路西菲尔借着喝果汁的动作观察了一番，尽管距离有一些远，七嘴八舌之间并不能听得特别清楚。已经有些人聚了过去，从表情上来看都是在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寒暄话，而那些人大多身边都带着翻译。
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真正有权势的人不会主动过去，差不多要等到那个人走到他们附近的时候才会假装正巧看见了，然后问候起来。
“欢迎，欢迎您的到来，V先生！”发出声音的是细川家此次宴会的负责人，据说是前几代从本家过来的血脉，名为细川彦禾的男性。
“啊，非常感谢您的邀请，细川先生。”被称为V的外国男人向着细川致以问候，很快就在细川的带领下走出了众多宾客的包围，应当是要和比较重要的客人们先交流。
说起来 ……细川并没有带翻译，他和那个V对话用的语言是法语。山仓老爷子倒是提到过法国作家协会那边会有人来横滨……不对不对，那个在杂志上写评论的就是叫V的人吧？自己才说了不想见，怎么就在这边碰到了。嘛……不过还好，只有自己认出他，他不认识自己。路西菲尔心中小小地松了口气。
“蓝堂先生，也该回去大佐那……蓝堂先生？”在外面的时候依旧是称呼蓝波为蓝堂的路西菲尔望了一眼丝毫没有留意到门口，还在和其他人畅谈的大佐，作为翻译的兰波也该准备一下了。
然而此刻兰波却目光直直地看着大门的方向，或者说，他正看着那个金发的外国人，用一种恍然了的神色呆立在原地，完全没有听见路西菲尔唤他的声音。
难道是认识的人？不，等等……
法国人，作家，V的名字，姑且再算上金发……看兰波现在的脸色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抬手一个彩画集上去的可能，这个人，不会是叫魏尔伦（Verlaine）吧？
“蓝堂，蓝堂先生！”路西菲尔用了点力扯了扯兰波为了宴会而竖起的马尾，这才把他飞出去的神给拉了回来。
“啊，路，露西？”毕竟是专业人士，被喊回来之后也没有穿帮。兰波把视线从那边拉回来之后尽力让自己平复心情，等一会儿大佐若是也找V说话的话，他就不得不直接面对那个人了。
“我们该回去大佐那边了。”
“嗯，我知道。”
港口Mafia和外国势力接触，这应当是本地势力并不想看到的，但是如果单独将他们排斥在外的话，反而会引起不满。对于那位唯我独尊的老首领来说，谁都不想让他突然再疯起来。控制在普通的社交范围内，然后抢先争取到更进一步的交流，这大概是大多势力的想法了。
两人回到了大佐那边，此时他也已经注意到了V先生的到场。看向正在同细川交谈的V，大佐发出了很是不悦的“啧”声。
这么说来，大佐似乎以前是军人呢，对外国人会有厌恶感也不奇怪。
“按照预估时间，细川先生大约会在10分钟之后带V先生来见您，交谈时间会控制在15分钟以内，之后就会去见其他人。”兰波按照之前的估算这样在大佐边上低语，“在那之后应该不会有机会单独接触，Boss对要求尽可能最大程度地利用时间。”
说是Boss，其实是夹杂了当中传话的森医生的意思吧。
“啰嗦，老子清楚Boss的意思！”大佐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空杯子用力放在了桌上发出声响。这般不礼貌的行为怎么说也算是收敛了不少，若是往常定是直接扔地上了。
路西菲尔用扇子掩住半脸，时间不多，他倒是更希望大佐能早些结束V那边的谈话，这样兰波也方便行动。
不过，还是『顺其自然』会更好。
预估的时间几乎没有差别，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细川彦禾就引着V先生向着大佐这边走来。宴会主要是混个眼熟，真正要是有什么需要详谈的话题自然是会在宴会结束之后再找机会约时间。不过想必没有人会愿意让港口Mafia跟V先生交好，之后细川定会在为V引见其他人的时候想办法安排之后的事情。
最好你回国之前的行程排得满满的。
虽然是这么希望，但究竟如何，这就不是路西菲尔的事情了。
大概吧。
两人在细川和兰波的翻译之下一番寒暄，其中不缺大佐火药味十足的嘲讽以及V先生太极拳一般不痛不痒地迂回反击，不得不说，也是辛苦帮忙翻译的两位了。
不过……V真的是魏尔伦吗？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兰波身上，而恢复工作状态的兰波也丝毫没有露出破绽，这两人就像是真的第一次见面。但要说，这两位也是专业人士，区区装作陌生人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即便……他们是反目了的恋人。
撇去其他不说，有一点路西菲尔可以确定的是……
V，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个男人周围笼罩着常人乃至异能者都难以察觉的能量，那是一种和异能相似却也不同的东西。从路西菲尔的角度来说，或许是更偏向……自己和中也的感觉。
在毫无痛痒的交锋之后，细川彦禾借着需要向其他人介绍V先生的理由向大佐暂且告辞。离开之际 ，V看向来自港口Mafia的他们，眼神从大佐的脸上挪开，从一边的兰波和路西菲尔身上划过。
不过是一瞬间的视线交和，却仿佛被紧紧地抓住了心脏，犹如猎鹰锁定了目标的眼神。
这个男人知道，不会有错的。
看向逐渐走远的V的背影，路西菲尔确信了，他就是魏尔伦，保尔·魏尔伦。
比起自己这样的推断，兰波应当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
大佐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搂着他的女伴向酒桌那边过去，让『蓝堂』自己去干完成今天的任务。从计划来说到这里了兰波只需要再去与一些人交谈然后找机会暂时离开就可以，时间是……一小时后警卫交班前的时刻。比起交班时刻警备会更加集中精神，在那之前反而会让人少许放松警惕。
只希望魏尔伦的出现不会影响到这次计划，毕竟兰波知道的事情，魏尔伦也必定知道。只是不确定兰波失忆的情报有没有传到他那里，一切又突然变成了未知数。
不过说到底一开始告诉兰波『魏尔伦还没有死』这件事的本来就是自己，这种正主突然出现的尴尬只有自己知道，或许算是件好事。只是本应当在约莫两年之后才会回到横滨的魏尔伦为什么现在就出现了？
总不能真的是因为要参加作家交流会就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出现，还特地假装不会日语的样子……一时间就连路西菲尔也有些困惑了。
兰波在V离开之后也没有再看向那边，即便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即便这是只需要伸手就可以抓住的距离，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感情用事。
“走吧，还有现在应该做的事 。”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Banqu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