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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飘 ...

  •   *剑灵宰×械化人芥
      *BGM 白日妄想

      “若为飘萍,愿随风而起。”

      1.
      黄沙弥漫在广阔蓝天下的空间,寥寥无几的绿色里混着一片宽广的灰褐色,大片大片荆棘里支离破碎着无数残败的钢筋碎石,零星还可以看见误入其间人类和野兽的残骸。
      远远瞭望而去,钢筋交围出一个国。
      那个只有黑灰色的国家里一片浓重的阴影落在钢筋水泥的顶点,烈烈而来的风扬起厚重的黑衣,白色的绷带穿过青年骨节分明的指缝扬在风里只剩一点轻飘飘勾住的余尾。
      高耸建筑的底部雪白的刀光划过眼前人露出的颈脖,黑白发的青年反手把没有头颅的尸体砸向身后劈来的刀锋,手中长刀在他腕间翻转一圈见缝插针切下一片握刀的手腕再被他重新握回手中。
      那把刀刀柄漆黑雕一朵将开未开不知名的花,刀刃暗红纤薄却锋利无比,两道裂纹一左一右贯穿整个刀刃,刀身却与所见相反极其坚韧。
      青年所行的方向与建筑顶端之人相反,他身边汇聚而来的人却越来越多,他手中刀越来越快画出道道残影,雪白的刀光越来越亮最后不见他人影只见一泼刀光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几乎照亮这一片昏暗的夜色。
      一直平平无奇的长刀在青年手中骤然发出渴望更多鲜血的嗡鸣,踏着鲜血淹没的路冲出人海冲进荆棘围墙时青年在剧烈喘息中听见自己的心脏声越来越剧烈,在某一个限度后突然停止,几秒后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大起来的机械运转的声音。
      脚底踏上柔软下陷的沙漠时青年鬼使神差地回头,高塔顶端的阴影像是一只迎风而起的大鸟一样飘然而下,完全寂然的几秒后远处升起一柱烟尘。
      青年捂住胸膛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衣料,他的心跳声在那一刻完全泯灭取而代之是钢铁机械转动的冰冷声音。
      沙漠夜晚的寒风吹落滚动的血珠,青年甩过长刀上沾染的血,收刀回鞘,迈出了走向世界的第一步。

      2.
      外界之人大都听说过一个传说:在沙漠深处残存着一座城,那个国度里生活的人因为不知起因的病会逐渐机械化,每一个人开始械化的地方不一样,但械化最后的结果却一致——成为没有思维没有感情的机械。械化可以让城市里生活的人有独特的能力强大的武力,但一旦开始械化却再也无法恢复正常。
      芥川龙之介是生活在这个国度的人。把他捡回来抚养他长大的是只比他大两岁年纪轻轻就成为这个国度少数几个掌权人之一的太宰治。
      作为一个久久未械化的普通人在这种国度生存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万幸他芥川龙之介头上还挂着那个黑暗冷酷玩弄人心的太宰治徒弟的称谓方才好过一点。但即便如此,从他跟着太宰治的第二个月起他手边就多了一把从不离身的黑柄长刀,刀刃如血,陪他杀过无数阴谋困境。
      “芥川君。”
      芥川龙之介避开寒风躲在沙丘下的石洞中升起一小堆火,他掰开枯枝投进跃动的火苗中试图回想自己对一直跟着的那个棕发青年的第一印象,脑海中出现的是太宰治眉眼弯弯却没有笑意唤他名字的样子。
      那个名义上的上司,实际上游戏人间的老师,他平常换作先生的人用那种表情那种语气唤他一般都会说一些奇怪的话——“铁锈中开出的花朵”、“飞鸟和晴空的邂逅”、“废墟里堆满的糖果”——像是一个个白日里作的光怪陆离的梦。
      芥川龙之介曾顺着青年伸出的指尖眺望天际将落的红日,青年坐在最高处边缘晃着脚讲述着五彩斑斓的白日妄想,他站在青年身后沉默听着手中握着从不离身的长刀。
      “芥川君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芥川龙之介想了想学着青年的样子坐到他身边。
      “想。”
      青年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
      “这个国度所有械化的人都出不了那一片荆棘筑就的围墙,但是芥川君的话应该可以。”
      “所有人?连先生也不行吗?凭借您的能力……”
      “解开别人的械化这个能力是在我械化开始后才出现的。”
      芥川龙之介沉默,他转头看着青年,面无表情,眼神却是一贯的认真专注。
      “那在下也不出去,在下和您在一起。”
      青年似是没有预料到这个回答惊愕地看他一眼,然后忍不住笑出声:“芥川君这句话像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在向妈妈撒娇一样。”
      他说着自己想到画面忍不住又笑了一会才渐渐停下来。
      棕发的青年在日月交替的朦胧光晕里轻声郑重回答。
      “好。”

      3.
      芥川龙之介和太宰治所说的不是走出那个国度而是走出国度外那一片广阔无垠几乎没有边界的沙漠。
      从来没有人走过的地方,因为未知所以危险。
      太宰治曾担心只是普通人的芥川龙之介会抗不过沙漠多变的气候,但现在芥川龙之介的械化已经开始这个最大的难题反而不需要担心——械化开始后他只需要足够的电量就可以维持生存,冷热变化造成的影响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会引起身体的剧烈反应。芥川龙之介坐着休息的时候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心脏深处在他休息时有细微的电流流过的声音——他的心脏深处有一个线圈的发电机,他的能力也与它有关。
      独自一人的旅行在第三天的时候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白发的少年压着一个残破的人体从天而降恰好落在他面前的沙地砸出一个大坑又被沙土埋了脚踝。少年把自己深深没入血泊的双拳拔出来对他露出一个染血的灿烂笑容,白毛黑纹的虎耳抖动,身后甩出一条同样白毛黑纹挂着血珠的虎尾。
      芥川龙之介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干粮,手掌反握住刀柄起身,一刀,劈头斩向他面门。少年惊呼着敏捷闪开,露出身后一直隐藏身形跟着的人尚未反应过来惊愕的面容,一道红线从他头顶延伸,他的身体随着鲜血涌出沿着红线整整齐齐裂开分为两半落在地上。
      少年“哇”地一声惊叹凑过去戳戳那具尸体再闪身回来手伸向那把合鞘的长刀被芥川龙之介扇了一巴掌在手上。少年也不生气缩手回来笑嘻嘻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中岛敦,被人追杀所以一不小心逃进这个禁区,你呢?”
      “芥川龙之介。”
      “芥川我们一起走呗,这个地方走几十公里都看不见一个人也没有人听我说话,好不容易遇到的人说的不是‘去死吧’就是‘你会后悔的’真的好烦。”
      “不。追杀。”
      “诶?可是你刚才不是不害怕吗?还轻描淡写就把那个我一直抓不住的人杀了。”
      “麻烦。”
      中岛敦眨了眨眼看着青年起身离开又跟了上去。
      “我也觉得他们很麻烦,但是我不麻烦啊,我会很多东西的……”

      4.
      太宰治醒来时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也是,任何人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来粉身碎骨都会疼得死去活来,他太宰治再如何呼风唤雨本质上也不过还是一个人类。
      不过他马上察觉到了不对——除了疼他脚底烫得像是烧了一把火,而他被什么束缚了一样眼前漆黑动弹不得然后他被一个人握住拿起来远离了脚边的热度。
      握住?拿起来??
      震惊中他听见自家小徒弟冷淡的声音。
      “离开这里,我不想和闲杂人等动手。”
      芥川君你这样说话人家会离开才奇怪了好吗!
      “噌”一声长刀出鞘的轻响,太宰治眼前一亮一花,他看见“自己”划过脆弱的人体带出一串血珠,他的视野在空中翻转半圈切入温热的胸膛被滚烫的鲜血浇了一头一脸。
      ……
      …………???
      这是什么情况?
      芥川龙之介收刀回鞘,太宰治的视野这一次却没变,他没有重量地站在沙漠上看了一圈,火堆旁略深的痕迹恰好够放一把刀,火堆对面盘腿坐着一个狼吞虎咽的白发少年,自家小徒弟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心脏处却有他熟悉的械化后的力量波动。
      械化?
      太宰治眉眼深沉。
      他未曾给自家小徒弟说过,但芥川龙之介一直没有械化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他手上的这把刀——那把刀的原料取自太宰治最靠近心脏的四根肋骨,刀上附着他解除械化的能力,只要芥川龙之介拿着它就不应该会出现械化的情况。
      难道说……还是那把刀?
      他从必死的境况醒来而芥川龙之介不多不少只械化了一颗心脏再也无法解除。
      明明是抱着永别的心态去告别的……
      太宰治哭笑不得地走到芥川龙之介身后虚幻的身体堪堪揽住自家小徒弟,他唇瓣开合一字一句的念。
      “芥川君。”
      低头看不见表情的芥川龙之介抿嘴盯着地上的影子仿佛可以看出一朵花来。

      5.
      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一起的旅行持续了近三十天,三十个日月交替间芥川龙之介再没看见过那天晚上在火堆旁惊鸿一瞥自家先生的影子。
      是幻觉吗?
      但他带着一把刀孤身一人走出那个国度,撞破南墙也不回头内心深处不过是期待能再有一次重逢。
      整个世界都袒裸着荆棘刀锋,命运里挣扎如同溺水求活,每一次的呼吸都是七情六欲的负重,一路上命悬一线之时他眼前都是青年指引他看见的堂而皇之的梦。
      就像那个人还在身边,就像还是之前每一次他站在那个人身后听从命令然后顺着指引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赴汤蹈火是因为心动,是曾被自己的全世界温柔吻过。
      前方探路的中岛敦向他招手:“芥川君——!可以看见城市了——!”
      芥川龙之介握着刀上前。

      6.
      进城的前一夜恰是一个十五,月亮圆得像是太宰治闲来无聊玩的弹珠。半夜中岛敦在一旁睡得正香,芥川龙之介却睡不着提着刀登上了附近最高的沙丘。
      月光如水,银色月辉下高大巍峨的城墙也含了一抹温柔,城墙下的护城河水流潺潺翻涌着银辉。
      云高月圆,寂然无声,天上地下,广阔无垠。
      芥川龙之介坐在沙丘顶端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人。
      他抽刀出鞘,刀鞘横在膝上双手捧着刀刃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太宰先生,”他叹一口气仰望那座雄城,语气轻飘飘地随风散开,“我眼前就是世界。”
      柔软温热的唇瓣印在刀面恰好吻在男人额心。
      沙丘顶端青年双臂揽着长刀合眼轻靠像是在与恋人耳鬓厮磨,月光投在下方的影子卷发的男人盘坐着合手把青年圈在怀里回答他。
      “我眼前也是世界。”

      “若为飘萍,自当永相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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