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辞狂》平卿之年

6、第六章

　　谦华山茫茫，白衣遗两立。
　　多少人能料到，那饱受争议的谪仙人，将踏着万草枯木，重新步入这尘世……

　　山脚下的伤员群是整座谦华山的伤员，所以此刻山上只剩下那些前来一探究竟的长老，大能们。
　　沈锦辞眸子轻轻向某处一掀，准确无误地锁定了韶华秘境，用正常速度向那里赶去，丝毫不见迫切。
　　终于，在他们不见一丝紧张，相较于其他人而言的龟速下，赶到了韶华秘境旁，入目的便是一场闹剧。

　　“魏老头，你什么意思？！这么大的秘境，这么好的修炼圣地，你说放弃就放弃？！”虎背熊腰的男人眉毛倒数，怒目圆睁，朝眼前的黄衣老者大声质问。
　　黄衣老者面不改色，淡淡开口：“这秘境里面有东西，必须弃。”
　　语气果断到让不少聚集于此的人皱起了眉头。
　　有人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步道：“魏老，如今且不论这秘境弃不弃，先前我们派进去皆是门派的精锐，他们自进去之后便彻底的杳无音讯了，在弃之前，我们是不是也该搞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是啊是啊，若连里面出现了什么状况，什么东西我们都不清楚，到时候要是从韶华秘境来到修真界，我们岂不是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了。”
　　“哼！魏老头，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光看到如今韶华秘境出现变故，就开始打退堂鼓，别忘了，谦华山可是万古神山，这变故一生，肯定牵连甚广，这前因后果，将来可是要呈上各门各派的议事堂的！你说弃了，我们如何给大家一个交代！”大汉据理力争，大声道。
　　不在少数的人点头称是。
　　谁知，那黄衣老者固执的像一块榆木，打死不肯松口，说什么也不愿让众人进入韶华秘境一探究竟。
　　“魏老头！”大汉当即就怒了，朝他吼道：“别以为在场的属地位和实力最高我就不敢对你动手了！我劝你别守在秘境门口拦了我们去路！我还不想惹是生非！”
　　可老者依旧无动于衷，依旧站立于韶华秘境入口，闭目养神，充耳不闻。
　　而身边，几名拥戴者疾步向前，将他围住。
　　意思非常明显。
　　那就是一个字：
　　打！
　　打赢了便退步，打不赢则闭嘴，一切用实力说话。
　　“这……”很显然，黄衣老者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却一时间陷入了踌躇之中。
　　谁也不想当出头鸟，谁都不想出身未捷身
　　可这只是片刻，那大汉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抬起头，望着黄衣老者面前的几个修为不知深浅的人，冷笑一声：“打便打，来战！”
　　语罢，便赤手空拳地冲上前去，与其中一位打在了一起。
　　原先几位本就蠢蠢欲动，好战的见了，也跟着冲了上去，旁边几个企图讲道理的拉都拉不住，只得无奈冲上去，想要劝架。
　　于是，现场一度混乱，七八个人打在一块，可见，其中一位原先上去劝架的前辈，大喊着：“诸位呐，以和为贵，以德服人，讲讲道理，讲讲道理啊！”
　　神情让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家皆为之动容，随后他就狠狠往按在身下的人的脸上捶去，看到那人还企图挣扎，又补上几拳，拳拳到脸，讲理至极。
　　其余几个没有蹚浑水的看得眼角直抽搐。
　　如果他们没有眼瞎，这货绝对是在场打人最狠的。
　　真的异常的讲道理呢！
　　嗯，毕竟物理也是理……
　　因为扭打到一块的几个都心照不宣的没有使用灵力，全都是赤手空拳地莽到一起的，所以看戏的几个也就不需要上去拉人了，毕竟机会难得，看其他宗门的高层丢脸可是不常见的。

　　白衣划过几经垂落的叶梢，似行云，似流水，墨发不束，顺畅地拂过静谧异常的空气，周身仙气弥漫，白色的仙气溢散，惊为天人的容貌被遮掩。
　　沈锦辞与沈安离在韶华秘境旁无人之处停下，静默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无喜无悲。
　　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没有光亮可言。
　　“难得尚存理智啊他们。”沈安离开口，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眉头却微不可见地蹙起。
　　不知怎的，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沈锦辞敛眸，轻声问：“可查清楚爆炸了？”
　　“回师尊，查到了。”沈安离回，“是秘境的问题，据弟子收集的消息，谦华山与韶华秘境可称为一体，所以应是秘境里面的那东西想要冲出来，不断攻击产生的。”
　　沈锦辞听罢颔首，转而将目光投向秘境的入口，不做反应。
　　这将近一年来，他居于雪山之上，不问世事，不是没有原因。
　　从他在那庭院苏醒时，便察觉到了自己的记忆缺失了许多，对此，身边唯一跟着的弟子给他的解释是因为自己修炼时受到攻击重伤的缘故，而他检查完身体后，确实也只有这个道理可以说通。
　　加之自己一向淡泊，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索性便一直呆在庭院之中，落得清闲，直到前不久有一个自称是夜皇手下的青年来到府外，说是想请他出山，解决谦华山韶华秘境这个烂摊子，他才稍稍有了点外出的兴趣。
　　而又于日月阁听到了自己的非议，他自问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竟然有人怀疑到了自己头上，那他便来坐实了这件事，省得到时候被他们的智商气出病来。
　　眼眸轻抬，头微微向左歪了歪，用不带感情的语调道：“哦？有人调停了？”

　　只见眼前扭打在一块的几人有人用灵力震开，还未待他们生气质问，就有人含笑从人群末尾走出来。
　　是一个负有书生气的年轻人，相貌算得上中上等，举手投足显得很有教养，他眸子眯起，即像书生，又像奸商。
　　他笑盈盈地向大家开口：“诸位，我们既然都是为了探清究竟而来，又何必打打闹闹，窝里斗呢？在下提议，分两拨人，一拨人前往韶华秘境，探清虚实，另一拨人就在此处，好到时候有个接应如何？”
　　其他人相互环视，或赞同，或犹豫，或思考。
　　年轻人见了，继续劝道：“此次大家上谦华山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几天前的爆炸就可见其严重性，与其分散行动，倒不如合作，这样，行动效率怕是会大大提高，应对突发情况还能有个照应不是么！”
　　很显然，他说动了大家，不消时，一群人被分成了两拨，照年轻人的话做着。
　　“他是？”看着那名年轻人，沈锦辞侧头，问。
　　能叫那些眼高于顶的长老大能们乖乖配合，怕是这个人极其不简单吧，不止需要过硬的实力，还需要一个强大的后台，一个可以让大家产生敬畏的后台。
　　“琳琅烟爵，苏堂，擅阵法，暗杀。”沈安离低声回答。
　　看着苏堂，眼中寒光乍现。
　　果然……
　　沈锦辞看向年轻人。
　　是个棘手的人物。
　　若不是他们的实力高于这个苏堂，此刻怕是早已暴露身影了罢。

　　眼光向另一旁扫过。
　　哦？
　　沈锦辞眉头微不可见地挑起：“倒是有趣。”
　　目光所至之处，见那人笑的潇洒，平易近人，一边符附和着苏堂的话，一边默默将高高举起拿石块的手放下，最后还略带可惜地撇撇嘴，看向身边的人时，笑得更是灿烂。
　　随即，身边的人就被吓晕过去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人，应该是刚刚动手最生猛的那位吧。
　　“师尊，那位是平忧真君，青凌宗的长老之一。”沈安离仅仅是看过那人之后，便给出了沈锦辞想要知道的东西。
　　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师徒默契，可以在一瞬间明白对方所想要知道的东西，同样也是一种百分百的信任，全无保留的为彼此付出，环环紧扣，难分离。
　　“嗯。”沈锦辞点点头，眸色依旧淡然，处事不惊，半响，“他道心尚可，是个可塑之才。”
　　“那师尊为何……”
　　师尊给予的评价如此之高，为何不见他有挖人的心思？
　　只见沈锦辞突然静默，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才不得不吐出真实想法。
　　“人多，麻烦……”
　　是了，他怎么忘了，师尊可是能因为懒得管理事物，从而造就“挥手辞去三千官”名场面的偷懒小能手。
　　如果不是夜皇的人一直来骚扰，怕是他连门都懒得出吧。
　　“他们进去了。”沈锦辞略带薄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唤回沈安离忽然飘远的神思。
　　随即，沈安离就看到苏堂带着一对人，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进入秘境。
　　其余以黄衣老者为首的当即开始打坐，养精蓄锐，防止突发状况发生。
　　“师尊，现在？”看着苏堂这对人全部进去了，沈安离问。
　　他的神情变化不大，不知是不是跟在沈锦辞身边久了，也沾上了他那与世无争的谪仙味。
　　只见沈锦辞摇摇头，道：“待这对人也进去。”
　　虽然他们的实力可以光明正大地边说话边走进秘境都不会被发现，但是，貌似……
　　好麻烦……
　　还不如等他们都进去了……
　　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