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草》木子三心

2、年少如风

　　“咚咚咚”篮球砸在地上发出闷声。
　　少年弯下腰，手指勾住球的边缘，把它勾向自己 ，结果用力太大，反倒把球弹远了一些。
　　“啧，”少年拄着腿嗤笑了一下慢儿慢儿直起了身子。
　　球咕噜咕噜到另一侧，被人用脚挡住。
　　“你今天下班儿挺早。”少年抬眼，伸手接住对方抛来的球。
　　“还没去报到？”青年走过来，“一会儿我送你。”
　　“招嘛儿急，开车一会儿就到了，现在人忒多。”少年拍了几下球，“呦呵，这才两点多，您翘班儿了呗。”
　　“少贫，收拾收拾行李，一会儿送你。”青年插着兜看了对面儿人一眼。转身挥挥手，示意他跟上来。
　　“切”少年撇撇嘴，边拍球边跟了上去“妈呢，在家不。”
　　“别耍小心眼儿，妈在家今天你也得去，我送你还不满意？”青年推推眼镜“还是你想让爸押你去。”
　　少年挑眉，“别，还是您受累送我吧。老头子我可招架不住。”
　　“算你识相。”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室内篮球场，往地下停车场去。
　　“外面儿下雨呢？”少年摸了一把车身，然后老实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新来的911，不试试？”青年从一边儿递过来钥匙。
　　“算了，太招摇了，你来吧。”少年摆摆手，对着倒车镜理了理头发。
　　少年皮肤很白，衬得瞳仁要更深一些，眉眼之间带着些许英气。对着镜子笑的时候，眼尾会跟着挑起来些许，带着一点儿狡黠。
　　仔细看一下一旁的青年男子，两人的眉眼很是相似，不过少年的眼色更深，显得更张扬。
　　“晚上呗，嘛呀？晚上有时间。”少年摁着语音按钮发了几条语音。
　　“宋思杨？”一旁的青年随口问。
　　“嗯，”少年摸索出一块儿口香糖嚼了起来。
　　“那小子报哪儿了？”
　　“北体。”少年吹了泡泡。“我一会儿到家就要去了，晚上见。”
　　放下手机，又无骨似的瘫在座位里，头靠在玻璃上，眼睛开始往旁边的人身上瞟。
　　“你又想什么主意呢？”对方皱眉“有话直说，你哥不吃这套。”
　　“害，我哪儿来那么多坏心眼儿，你说是吧，哥”少年咧嘴笑了笑。
　　“就是吧，就是我今天能不能不去报到啊，反正明天也赶趟儿，是吧。”
　　“少来这套”对方看了笑的人畜无害的少年一眼“老爹可说了，明天他要是在家里再看见你，就把你送部队去。”
　　“……”少年撇嘴，没再看对方。
　　接下来的路走的异常安静，一直到进了地下车库。
　　没等车怎么停稳，少年就拉开了车门，抬脚要出去。
　　“有的东西不能强求，你都这么大了，能绕过来弯儿吧。”推推眼镜，青年人继续说“海洋也是将来发展的大方向，比之前那个更适合你。”
　　“适不适合我，该是我本人最清楚吧，哥。” 少年衣兜里的手把玩着破旧的钥匙扣，“我不喜欢的，谁说也没用。”
　　“行了，不说这事儿了，志愿都批下来了，还能不上是怎么。”少年挥挥手，“走啦，慢性子。”
　　青年摁了摁太阳穴，没再吭声。

　　“王婶儿，我回来啦。”少年弯腰换鞋，
　　“回来啦，”厨房的人小跑过来，把拖鞋放在了门口。“小冉呢？”
　　“他在后面儿磨洋工呢，”少年嗤笑了一声，踏啦着拖鞋往客厅走。
　　门又被推开，青年接过递来的拖鞋，也打了个招呼，把少年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拿了起来。
　　“小冉，给我吧，我去挂。” 王婶儿把大门关上，又转身。
　　“不用麻烦了，我来吧，您去忙吧。”青年微微颔首，拎着外套上了二楼。
　　“这俩孩子。”王婶儿摇摇头，又回到厨房。

　　“冉冉，回来啦，你弟呢？”正踩着楼梯，三楼拐角传来声音。
　　“妈，”青年举了举手中的外套，“正要找他呢。”
　　女人倚着扶梯，挑了下眉“你这气势汹汹地去找他，又吵架了？”
　　“没有，我去给他送衣服。”青年又走了几步。
　　女人半信不信地点点头，看着大儿子走进少年的卧室。

　　“进来。”少年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衣服落客厅了。”少年被抛来的衣服蒙住了脸。
　　“就带这些东西，够用吗？”
　　“够了，”少年把衣服扒拉下来“缺啥要不回家拿，要不直接重买吧。”
　　“嗯，”青年人点点头，似是要从少年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未果。
　　“行嘞，就这些了。”少年拍拍小旅行箱，慢慢儿站直了腰。
　　“走吧，你在这儿站着干嘛？”少年挑挑眉，“一会儿你就送我吧，晚点儿跟宋思杨他们出去。”
　　“我去跟妈和王婶儿说一声。”

　　两人走出卧室门，青年接过行李箱，先出了门。
　　“妈，”少年边喊边踩着楼梯上三楼“我哥送我报到去了，我先走啦。”
　　女人推开门，手里拿着个粉扑 “现在就走啊？晚饭不陪妈妈吃了？”
　　“害，我去报个到，以后有的是时间陪您吃饭。”少年摆摆手，隔老远飞了个吻，转身下楼。
　　“溪宝宝，听妈的话，好好的，奥。”
　　少年下楼的脚步一顿，又回过头去 “放心吧妈，没事儿。”
　　女人又站在扶手旁，听到少年又跟王婶儿告别，关门声响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真行，这一会儿还换辆车。”
　　少年这回坐在后座，抱过皮卡丘玩偶，反常地静默着。
　　一直到校区，车里的两人都没聊起来什么话题。
　　少年看着对方稳稳地把车停下，才开了口 ，“到了，我下车了，一会忙完告诉你们。”
　　对方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抓住车把手的手，咳嗽了两声，“行吧，等你电话。”
　　下车拿了行李，少年回头摆摆手，用口型说了句再见。

　　犹豫半天，总算是摇下车窗，青年探出头
　　“钟溪，周末回家吃。”
　　“噗，”少年回过头，一只手挡住略有些刺眼的阳光，没挡住的，透过指缝洒下来，不知是它更明媚，还是少年的笑更胜一筹。

　　“知道了，钟冉大唠叨。”少年转头。
　　一路走的很快，但却稳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