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1：天穹下的囚徒》清崖兮鹤书

51、虚拟天堂（十四）

　　楚江和萧南风面前，突然闪现出无数错乱的蓝红线条，重组变幻的过程中，还伴随着偶尔的失帧卡顿，就像一个出现了故障，紧急自我修复的三维立体影像。一个娇小的身影，在这纷繁的虚拟线条之中诞生，五官逐渐清晰，形成了一个鲜活的孩童形象。
　　半长的浅金色头发，带着略微的自然卷，柔软地拂在肩上。湖水般清透蔚蓝的眼眸，眨眼间，水波荡漾。精致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孩子，真实又柔软，就算清楚地记得自己身处虚拟的世界，内心深处还是会被这美好的幻象，击拂出一道清浅的水花。
　　楚江感觉到自己无意识地陷进了幻象之中，用力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保持清醒。眼中的温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锐利，楚江认真地端详起这个孩子，对方虽有着稚嫩的脸庞，但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芒，显现出与这具身体截然不同的成熟。
　　“我觉得以何锐的审美，创造不出你这么可爱的孩子。”楚江嘴角上扬，却笑得毫无温度：“小朋友，不跟哥哥们自我介绍一下？”
　　“嘻嘻嘻嘻。”分明是清脆的童声，但却笑出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这个神秘的孩童歪着脑袋，眨着漂亮的蓝眼睛，试图让自己表现得无害又无辜：“我叫莱安，是幻梦空间的原住民。”
　　萧南风挑了挑眉：“原住民？在虚拟的世界里，还有这么个说法？”
　　“当然。”莱安笑得甜美可爱：“我是第一个被创造出来的虚拟角色，是万物之始。其他的角色会随着幻梦主题的更迭而消亡，但我不会。”
　　萧南风对眼下的形势很是好奇：“所以，何锐切换了主题，其他的虚拟人物都消失了，而你，趁主题转换的契机出现在了这里？”
　　莱安笑着摇了摇头：“不，主题没有变化，外面的战争还在继续，在何锐的眼中，你们正在和那些虚拟队员对抗厮杀，还被能量炮轰得抱头乱窜。很狼狈，但这样，才能保证你们在这里的安全。”
　　闻言，楚江探究地看向他：“你能影响虚拟天堂，在幻象中造出第二重幻象？”
　　萧南风接着道：“一个NPC，不仅不受系统控制，还能反过来掌控系统，你可真有能耐。”
　　莱安却撇了撇嘴，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可即便如此，我也只能被困在这个狭小的世界，见不到我的家人。”
　　萧南风这下来了兴趣：“哦？你还有家人？其他的原住民NPC么？”
　　“不，我的家人，是真实的人类。”莱安眼神中带着深情和怀念：“我的父亲，就是这个系统的创造者。”
　　“你父亲是麦尔斯？”见莱安惊喜地点了点头，萧南风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这就很有意思了。鬼才游戏设计师麦尔斯，创造出轰动一时的虚拟天堂游戏，当时还有媒体采访过，问他是从何得来的灵感，他的回答是，纪念他病逝的小儿子。”
　　萧南风盯着莱安，微微勾起嘴角：“何止是纪念啊，他竟然利用了这个全息游戏，让你得到了永生。”难怪，这个游戏会被麦尔斯命名为“虚拟天堂”，他是想在这个由幻象建造成的乌托邦里，和逝去的亲人团聚。
　　莱安双手握在胸前，摆出了请求的姿势，美丽的蓝眼睛泛着水光，显得柔弱又可怜：“我等了你们很久，请求你们带我离开这里，去找我的父亲！”
　　“为什么是我们？”楚江并没有因此放下心中的戒备，这个莱安和舒诚不一样，他触不到，看不透，神秘危险，深不可测。楚江莫名觉得，在气质上，莱安和萧南风似乎有些许的相似之处。
　　莱安一脸崇拜地说道：“圣都最优秀的特战队长，和最顶尖的赏金猎人。如果你们没法带我离开，别人就更没可能了。”
　　楚江眯了眯眼，神情带着一丝危险：“你就是为了引我们过来，才诱杀那些圣族的？不仅如此，我们陷入幻梦空间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现身，偏偏在我们穷途末路之际出现，你是想让我们没有拒绝的余地……”
　　本来一直在装乖巧的莱安，被楚江无情揭穿，索性撕开了柔弱的伪装，仰起头，骄傲地说道：“楚队长，我本来想给你留点颜面，让你继续当一个自以为是的救世主。可你这么不领情，我也没办法。”
　　见楚江面色微沉，萧南风及时上前，挡在了他和莱安之间，插科打诨道：“你果然还是年纪小，这么沉不住气，咱也没说不领情啊。”
　　“那几个愚蠢的圣族，要是有能力带你离开这里，找到你的父亲，你也不至于对他们下死手，对吧？”萧南风面上带笑，语气却是不卑不亢：“所以，你也别无选择。”
　　“你！你们！”莱安的情绪变化，导致周遭的环境也受到了影响，原本冷寂的空间变得扭曲起来，不断向中心地带压缩，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吞没。
　　到底是小孩，心性不成熟，一激就炸毛。萧南风丝毫不慌，护在楚江身前，笑得淡定从容，任由眼前的幻象疯狂变化，他自岿然不动。
　　吓唬不成，又不愿意真的弄死他们，莱安还是头一回在他自己的地盘里吃了瘪，气得精致五官都扭曲起来：“不答应我的条件，你们也得死在这里！外面那个家伙，已经斥巨资买通了夜莺城的负责人，下了狠心要让你们彻底消失。没有我的帮助，你们别想活着离开！”
　　“行啊，成交。”对面都炸毛了，萧南风还是吊儿郎当的语气：“都是亡命徒，也不要装什么好人了，你帮我们解决到何锐那帮人，我们带你去找你父亲，很公平。”
　　“萧……”楚江始终戒备着这个脾气怪诞的小孩，他就像一颗具有毁灭性威力的定时炸弹，困在夜莺城，都能够杀害四个身份显赫的圣族，如果让他离开这里，还不知会造成多可怕的局面。
　　萧南风安抚地拍了拍楚江的手背，给他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楚江和他目光交汇许久，认真地点了点头，仿佛光靠眼神，两人就已达成了某种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