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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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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元宁把贺加琳、关思宇和刘洪峰都带回县局,本该下班了的县公安局此刻彻夜通明,大家都在因为意外事故加班加点。何元宁接了一个局长的电话就匆匆离开,把他们丢在一间办公室里,贺加琳似乎不想和刘洪峰待在一起,在舅舅走了之后她也离开了。
现在这间办公室只剩下刘洪峰和关思宇单独在一起。
关思宇很惆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长吁一口气瘫在椅子里,两条腿直直地伸着。
刘洪峰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他知道现在关思宇无法接受,于是他决定先捡最重要最紧急的事情来说。
他转身直接了当地对关思宇说:“张明亮是死于贩毒。”
关思宇还在因为听了刘洪峰的心思而感到头脑混乱,两人独处不知如何是好,听了这话猛然一激灵又坐直了。
今天的刘洪峰总是给他惊吓。
“什么?”
“你不是在查张明亮的死因吗?他应该是死于贩毒。”刘洪峰肯定地说。“虽然这案子不归我们管,但是我从贺加琳和老陈那里知道了一点细节,张明亮是□□的时候被上门的‘小姐’杀死,他死亡的现场发现了一些毒品。”
关思宇十分惊讶,这些东西警察并未对张明亮的姐姐和母亲说过。
“刚才罪哥说他发现了一个所谓的‘艾米丽’提供支持的贩毒团伙,这个小城能有多少贩毒团伙,很可能是张明亮牵扯的就是这个。而且尸检也显示他有毒瘾,存在长期吸毒行为。但是县局目前却追查不到这些毒品的来源。刚才你一说我突然明白了,他应该是通过这个章有怀牵涉其中,这个章有怀不是一个简单的包工头。”
“那贩毒集团的人为什么要杀害张明亮?”关思宇问道,“黑吃黑?”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们的内部矛盾。”刘洪峰说,“总之这个章有怀也一定是贩毒团伙的人。罪哥竟然让关键人物逃跑了,他应该直接送到警局的。”
“你想多了,罪哥不信任警察。”关思宇说,“他自己也不是一个好东西,怎么可能自投罗网。不过你这个线索很关键,我之前不知道他死亡现场有毒品,现在我明白了一些之前我想不通的地方。但是如果是黑吃黑,为什么他要给我打那个求救电话呢?而且话还说得云里雾里的,说有人跟踪他,贩毒集团的人用得着跟踪他吗?”
“他吸毒,可能是长期吸毒导致出现了幻觉吧?”
关思宇掐着烟,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刘洪峰能看出来关思宇在思考,他以前总是在关思宇面前显得非常笨拙,这次他觉得自己聪明了一把,不由得有点得意。
然而,几秒钟之后关思宇回过头看着刘洪峰,刘洪峰能看到他眼睛里有小小的火苗一样的光亮。
“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当然你说得很接近了,张明亮确实与贩毒团伙有关系,但是他不是被贩毒集团的人杀害的。”
刘洪峰瞪大了眼睛。他觉得事情已经非常明显,关思宇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首先贩毒集团的人没有理由杀害这样一个长期的买主,如果是因为他也参与销售分赃不均导致,他们大可以在交易的时候动手,或者把他带到荒郊野外去,不大可能在县城市区的出租房里动手,风险太大。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他们把毒品丢在现场,如果是团伙的人内斗,杀了人之后没有理由把毒品放在原地等警察发现。很明显,这个凶手与毒品无关,他的目标就是死者。”
“那……是张明亮的个人社会关系?仇杀?情杀?”
“都不是。如果是的话,你们早就查出来了不是吗?这个凶手应该是一个张明亮不认识的人,或者至少没有直接社会关系的人,而且应该是一个人,如果是多个人现场不会有那么强烈斗殴——毕竟一群人打一个人几下就能制服,也不会把尸体就丢在那里不处理。这样就解释了张明亮为什么会给我打那个电话。”说到这里,关思宇露出痛心的表情,“他没有精神问题,他说的都是实话,这个凶手在动手前一段时候就开始跟踪观察张明亮,张明亮意识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但是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也想不出来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到这里关思宇停顿了一下,开始反复思考张明亮那通电话里的暗示。
“张明亮和我说,如果他死了,一定是被杀的。现在他是很明显的被杀,但是按照他当时的说法,他暗示他有可能会以意外事故或者生病的样子死掉。所以当时张明亮为什么会那么说?”
关思宇只能想到一种解释。
“张明亮认识某个人,这个人意外死了,但是张明亮知道他不是死于意外,现在那个凶手又盯上了他。”关思宇说。“但是他又不敢确定,所以给我打了那个电话。”他很激动地转身问刘洪峰,“你们警局最近几个月有没有接到过其他杀人案的报警?死法和张明亮类似的?”
刘洪峰一愣:“没有,怎么了?等等!”刘洪峰的脑子里也像是冒出了什么东西一样。
一个听起来吊儿郎当的女人的说话声传进脑子:“是这样的,几个月前就有人挂掉,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有这么号人,一直不知道他是谁,我们就叫他‘丧门星’。”
“虽然我们没有接到报案,但是还真的有。”刘洪峰惊讶地说,他把最近扫黄行动里抓到的招待所老板娘的事情告诉了关思宇,然后说道,“当时她说得很投机,想让我们快点放她走,我们都没有把她的话认真当回事。”
“二十多岁,有钱的本地青年……那个所谓的‘丧门星’为什么专门找这样的人下手?”
但是刘洪峰看着关思宇这么激动,心里却有一丝不是滋味。
“你为什么对张明亮的事情这么上心?”刘洪峰问道,“他高中的时候……你还记得吧?”说着,他的目光看向关思宇额角的伤疤。
关思宇突然冷静下来,他似乎也有点困惑,他像是对刘洪峰又像是对自己说:“确实张明亮不是一个好人。”
“高中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关思宇突然像是泄了气一样,又恢复了之前惆怅的模样,“我和他并不熟悉,只是当时我我在一伙,拿今天的话说,‘不良学生’或者说‘学校混混’,他是其中之一,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那帮人’。后来有一天,张明亮找到我说有钱带我赚,没想到是一个搞传销的。那会儿的传销还不像现在这么离谱,那个大哥比较信任张明亮,也给我不少自由。然后就是那个女孩的事儿,我发现那个外地女孩是被骗来的,很同情她,就找个机会把她放走。当然,我也知道干出这种事,少不了挨顿打。不过从那之后,我就觉得混这种团体很没有意思,后来我也不和他们混了,当然也遇到不少麻烦,但是无所谓。”
“所以你和张明亮只是萍水相逢。”刘洪峰问,“那么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之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吧。”关思宇把烟又放在嘴里,深吸一口,“我上大学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突然联系上我,当时他经舅舅介绍去工地砌砖墙,没想到那个包工头贪污了款子,买来的都是有问题的次品砖,后来墙倒了砸死一个工友。好巧那面墙是他负责的,于是把责任都推卸到他身上。他那次不仅一文没挣到,还倒欠了一笔巨额赔偿,他家本来就不富裕,一下子就垮掉了。”
“他来找你借钱?”
“如果他找我借钱我一定当场拉黑他,但是他没有问我借钱,他只是对我哭一鼻子。”关思宇说到这里,带着一点苦笑,“他说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干好过一件事,学习也不行,被开除了,混社会也不行,被老大踢了,现在去打工,钱没挣到还欠一屁股债。他只是来找我诉苦。”
“他说,因为高中那次是他坑了我,但是我却没有记恨他,他觉得我是一个好人,为数不多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不过,后来他也没怎么再联系过我,可能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不过他说,他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他从小没父亲,他妈养他不容易,他一定会给他妈留一笔钱。你说可笑不可笑,还欠着债呢,就说要给他妈留钱。”关思宇说着笑了起来。
刘洪峰很酸地说:“你这个人太会听,都喜欢找你说话,真是万人迷。”
“你在说什么,我和他一共也没打过几次电话。”说到这里,关思宇的笑突然凝固在脸上。
“等等。”关思宇惊讶地问刘洪峰,“警察有没有查过张明亮的银行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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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王诗盈听到这个声音喜不自胜,他看着床边满眼是泪水的小女孩说:“你妈妈来了,哈哈哈哈。”他粗暴地将塞在小女孩嘴巴里的东西拔出来,“一会她进来,你就哭,你就叫,让她拿钱!听到没有?”
但是小女孩只是呜咽着,没有喊叫。
他胸有成竹地站起来,从床头柜上拿起他带来的水果刀,准备随时威胁进来的女人。
他听着客厅传来人把衣服挂到门口的衣架上的声音,走过来的脚步声音。
然后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女人,竟然是一个长头发的男子。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在问“你是谁”?
这时候梁孟琪发出尖叫:“妈妈!”
王诗盈的脑袋一下子懵了——妈妈?这是个女的?然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突然扑过来一巴掌拍掉他手里的刀。
这个力道和速度,绝对不是女人。
刀落地,形势突然逆转,出乎意料的情况打了王诗盈一个措手不及,王诗盈瞬间慌了。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这个面容中性的瘦削的男子看起来很娇弱,但是行动非常迅捷凶猛,他似乎打不过。
王诗盈脑子转得飞快,想起来他还有杀手锏,他一把揪住绑着女孩的床单,女孩的脸立刻变成紫胀,很快就发不出声音。
“你别再靠近!”王诗盈惊声尖叫,“你再靠近我就勒死她!”
这句话果然有震慑力,男子立刻站住不动了。
王诗盈看产生了效果,忍不住得意:“你是谁?你老实交代!这女孩的妈妈呢?”
男子终于说话了:“她的妈妈早就去世了。”
“这不可能,前段时间他们母女不还去找这个酒店的老板要说法吗?怎么就死了?”
男子“哼”地轻蔑地笑了一声。
“那个‘母亲’就是我。”男子抬起头,突然发出女人的声音:“你知道的是不是这个女人呀?”
王诗盈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
男子露出残忍的笑容:“我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勒死她吧,只是你今天别想离开这个房间。”
让一个劫匪绝望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看到人质的毫无价值。
王诗盈一声怒吼,要拧断小女孩的脖子,男子却已经挥拳砸到王诗盈的太阳穴上,这一拳正好打到穴位上,王诗盈登时眼前蒙上一层黑雾,手下脚下都松软了,男子紧跟一拳,这一下打得王诗盈的鼻子和口里都渗出血来,直接瘫软在地。
梁孟琪被放松了,直接瘫倒在床头。
男子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王诗盈,王诗盈的口鼻像是漏了一样不停地渗血,眼睛也开始翻白。
“瘾君子?我最憎恨吸毒的人。”男子歪着嘴,他蹲下来揪起王诗盈的头发,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醒醒,醒醒,你不会两拳就被打死了吧?我还有话要问你。你是谁,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梁……梁功全……”
“我懂了,你是那个老板的人,他让你来的?”
“不是……我们分手了……我缺钱……”
“你的毒品是从什么渠道来的?梁老板给你的吗?是艾米丽提供的吗?”
但是王诗盈却再没了声音,男子又晃动了他几下,伸手在鼻子下一试,发现他已经没了气息
男子将扔个破烂一样把王诗盈丢在地上,从床上捡起一条枕巾盖在小女孩的头上不让她看见。
“不愧是瘾君子,两拳就归西了啊。”男子嘟囔着,“那么现在我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