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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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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魔修都收敛了周身魔气,但仙与魔的区分依旧很是明显,并非是长相差异,而是那几个仙子一身凛然正气的姿态实在倨傲,还有他们被捆得格外严实,很是突出。
等几位仙子被押送到魔台下,官逍垂眸看去,诚如破山月所说,她挑选出的都是相貌出色之辈,官逍打眼瞧去,眼前一亮又一亮。
为首魔修喝令他们跪下于官逍见礼,几位仙子具自持仙人身份不肯对魔屈膝,昂首挺胸,直直看向官逍的方向,仿佛把“有本事你打死我”写在脸上。
官逍见他这神态没忍住轻笑一声,只觉他身上有种清澈的愚蠢,而闻他笑声,身旁破山月的剑已然出鞘,剑尖直冲其中一个仙子而去,眨眼间,剑身就穿透那仙子胸膛,未收敛的魔气将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划出几道深深的伤口。
破山月的手心在半空中虚虚一握,长剑应召回到她的手中,伴随着剑身入鞘的嗡嗡声响,那仙子在原地抽搐两下,重重倒在了地上。
官逍:?
官逍瞳孔微缩,好险一声国粹没出口,背于身后的手指攥紧,心跳仿佛都漏了一个节拍,他不是没在脑中那些记忆碎片里看到原身的残暴,只真实发生在眼前的画面,远比尘封许久的记忆来得冲击力更大。
破山月不愧是原身身边唯一女魔头,果然够果断利索。
这几个仙人大抵也是在仙界安稳的日子待久了,被虏后单独关押也未受刑狱之苦,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直至破山月这突然的出手,他们才觉畏惧,纷纷收回看向官逍的视线,一时之间都开始纠结是保住为仙子的尊严,还是保住这条性命。
官逍的目光落在倒地的那个仙子身上,他胸口处的红色血迹已经浸湿大片衣裳,官逍盯了片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仙人体内的内丹不被毁就不会轻易陨去,而破山月虽出手迅速,却只是想给他们警告,并非要在魔尊面前喊打喊杀,所以避开了要害。
想明白这一点,官逍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视线挪向了气焰明显低了一层的剩余仙子身上,他不出声,加之周围魔修的环绕,气氛更显肃杀,终有第一个仙子选择先保住命,继而第二个、第三个。
官逍摆摆手,几个魔修便上前将那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仙子拖走。
留下的几个仙子在膝盖落地的刹那,似是有什么从他们体内被剥离,连时刻挺直的背脊都佝偻了些许,宛如被从头泼了盆凉水的丧家之犬。
官逍本是有些恶趣味地想看仙子被打碎骄傲的模样,但真当他看见几个仙子明明自身没有风骨,偏还表现得是因为受到胁迫才畏缩屈辱的模样,又觉仙子也不过如此,没甚意思。
官逍不觉识时务者有多低贱,只是心中对仙人的美好印象被破坏后,那些姣好的皮囊也无法再吸引他,官逍恢复冷淡表情,走下魔台朝着柿子树的方向而去。
那里地处高处,魔修不会随随意打搅,清静的地方更适合他钻研魔气炼体的奥秘。
魔修们见官逍的态度后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对待这些几个仙人,按照以前的情况,一夜三四个仙子对魔尊来说也只是开胃小菜,可渡劫后的魔尊好似格外挑剔,且不说地牢中关押的那些仙子没一个被瞧上眼,今日这几个仙子修为更高,想必尝起来也更可口,可魔尊依然无动于衷。
这……魔尊比他们懂仙人的滋味,魔尊不喜定是他们捆来的仙人不够完美。
破山月接收到魔修们投来的询问目光,看向魔尊走远的背影,低声吩咐道:“丢进地牢,日后丢进炉中炼器便是。”
一句话就将几个仙子的生死定下,其中有闻言面白如纸者,却也有义愤填膺冲着破山月叫喊者。
“魔头的走狗罢了,待我们仙君来,定将你们这蛮夷之地夷为平地。”
破山月闻言嗤笑一声,似是听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你们仙君又如何敢来东稷撒野,怕不是也想做那炉中亡魂?”
曾经仙界神君想对魔界出手都得筹划百年再三斟酌,如今尊主成功渡劫,已是不死之身,怕是仙界那位闭关许久的帝君都不敢说来东稷这等诳语,区区一个仙君又有何惧。
那口出狂言的仙子听破山月这么一句嘲讽的话,顿时面红耳赤,张嘴想要辩驳仙界如何强大,可想起仙君曾提及魔界的态度,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没底气开口。
是啊,他们仙君其实提起东稷时语气也是复杂的,不止自家仙君,仙界怕是没有几个仙君听到东稷心底会不觉得有些许畏惧,据说他们上天道那位战功赫赫的武神君,右手经脉也曾是被魔界如今的尊主所毁。
这边破山月嘲讽得理直气壮,而越行越远的官逍却是身形顿了顿,心中苦笑,什么成功渡劫,什么不死之身,倘若要是叫三界知晓原先的魔尊早已陨在渡劫中,而现在坐在这位置上的是个冒牌货,怕是东稷这片土地下一刻就会成为主战场。
而在三界的硝烟燃起之前,他会先被魔界内部解决掉,他这会儿竟然有些感谢来到这个世界时劈向自己的那道雷,若非是在一群魔修眼前挨了那一下还活蹦乱跳,怕是得想尽办法才能在没有道行的情况下捂住自己是个假魔尊的事实。
至于那些地牢中那些俊俏的仙子,官逍即便早已瞻仰亚当夏娃改编影片多次且心怀向往,也不敢下手,且不说他做不来原主那样吸食生机与仙气的事,只是春风一度他都怕被一个低级仙子撂倒。
那当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官逍收敛心神,回到树下静坐,今日既开了成功将魔气引入体内的头,那不如抛开风花雪月,趁热打铁多尝试几次。
接下来一连十几日,魔修们忙于修缮魔殿,破山月将自己封锁于洞府中养伤,禄无游忙着去寻那位被他放走的魔的踪迹,无魔打搅官逍,官逍乐得清静,地宫也不回了,昼夜不歇地在树下打坐炼体,将魔气一遍遍引入体内,流转于四肢百骸之间,愈发流畅,他逐渐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产生了些许变化,是五感的增强,也是行走之间脚步的轻盈。
不过,官逍有些怀疑这种轻盈是因为他越来越消瘦了。
作为一个还需要吃东西维持生命体征的肉体凡胎,在一群早已辟谷的魔中未免显得格格不入,他只能以状似消遣的方式往腹中塞成熟了的柿子,若非毎日勤奋炼体,只靠着那几棵柿子他怕是早已饿死了。
只是没摄入足够的食物,这具身体哪怕依然运转,也渐渐消瘦下去,也不知他这一条命还能不能撑到男主来给他一剑。
又一日天色不佳,天上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官逍如今已经对魔气掌控有了一定熟练度,便借着这细雨检验一下学习成果,荟聚周围魔气形成一个半圆形罩,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其中,察觉雨水碰不到自己分毫,他心中蓦地涌起一番成就感,感觉未来越发有盼头,连毎日那些以魔鬼速度在自己眼前闪现的系统文字也觉讨喜起来。
破山月耐不住独自待在洞府中的枯燥,跑了出来,抱着剑看向雨中静坐的魔尊,对身边魔道:“尊主今岁似乎格外喜好那树上果实,我记得我回来的途中遇见过。”
说完,她也不等身边魔说话,招来一个下属吩咐他沿着归来的路去带一些果实回来。
禄无游站在她身边,安静瞧着她的行为不予评价,等那魔修离开,他才开口道:“你不觉尊主渡劫后变了许多?”
破山月愣了愣,偏头看了眼禄无游,“你这是什么意思,尊主哪怕已成功渡劫,对你我也没有始乱终弃啊!”
禄无游似是被破山月的用词给噎了一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知如何形容,只觉有什么地方违和。”他沉吟片刻,又没头没尾说了句,“你当初若是多长点心眼,也不至于差点死在战场当巾帼英雄。”
破山月似乎是对几百年前的伤疤被揭开没甚痛苦的反应,顺着禄无游的话说:“即便是多长了心眼,我当时也不会退缩,若不上战场,我也遇不到魔尊。”
“你倒是对修魔道一往情深。”禄无游声音很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修仙还是修魔道,对我而言无甚区别,当初是尊主从万千刀剑中把我带出来,那我这条命也是尊主。”破山月说得笃定,偏头看向禄无游,见他面具下那双眼依旧心事重重,继续道。
“魔界地动之时,我想过最差的结果,直到下属来禀告了尊主成功渡劫,我方有起死回生的庆幸,魔界如今尚有那么多动乱之处,就像魔界西陲,若非尊主威名远扬,又有九行煞在那坐镇,可想而知又是百年不休的腥风血雨,尊主的存在便已是最强的镇压,不给仙人两界趁虚而入的机会,不然这等重担,是你能扛还是我能?”
“可渡劫后的尊主再没提过统一大业,甚至都失去了杀戮的兴致,这样下去,又如何能抗仙人两界,魔界怕是迟早覆灭。”禄无游忧心道。
“你未曾修得尊主的境界,又怎知他是心慈手软心中再无大业,在修魔道一事上,你应比我更懂不同境界时心境的变化,况且,从前尊主杀魔万千强行提升境界时,我便怕他有朝一日压不住杀戮之气,轻则成智儿心性,重则魂飞魄散,如今这般不再受魔气在体内翻涌之苦,我反而觉得一统魔界势在必得。”破山月反驳。
禄无游一时之间被她这番言辞说得没了声音,不可否认,破山月比他敢想敢做。
“你就是被仙界打怕了,我并非嘲笑你胆怯,只是与其将自身安危寄托在尊主身上,不如多想想如何提升修为,待日后跟随尊主打一场胜仗。”破山月平静道。
禄无游被说得一声不吭,也不知是否听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