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GL）》冯斯路雨

58、第 58 章

　　叶寻艺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找林思婉确认一下吧，关于金岳的大多数事情都是从这个人口中听来的，看来也并不是作假，既然她说过，有不开心就找她说，那么自己小小打扰一下，她应该不会生气吧。
　　如果是以前叶寻艺一定憋在自己心里，反正问金岳，金岳也不会说什么，只会让二人关系越来越倒退，但是和林思婉在法国相处了两三个月后，虽然她们不会没事就聊天或者聚在一起玩，但她能感觉到林思婉真的是个不错又讲义气的人，不光对金岳，对自己也是，经常不着痕迹的照顾着，如同大姐姐一般。想到姐姐，心里又暗了暗。
　　‘林老师，请问方便通话吗？’叶寻艺知道对方和自己不同，是国际级的艺人，肯定忙的不可开交，她礼貌的先发了短信询问。
　　不料电话马上打了过来，叶寻艺飞速结了账从车上下来。
　　“是不是那个家伙欺负你了？”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温柔之间夹了些焦急。
　　叶寻艺闻言鼻头一酸，深呼吸了两下掩饰情绪，尽量平静的说“今天秦卑月老师来找我了。”
　　她说完后自己都觉得可笑，这算是什么？兴师问罪还是打小报告？可是林思婉的声音一响起，她就恨不得一股脑的全说给对方，恐怕对方要是审讯犯人的警官的话，犯人也会经不住这魔力声音的诱惑，全部招来了吧。
　　林思婉本来在购物，一听到这也顾不上，赶紧把手提袋都扔给助理，自己找了个相对安静点的地方坐下，她之前给金岳打日常骚扰电话时听说了叶寻艺看公演录影带的事，但金岳说对方没什么反应，自己将信将疑，不过也觉得小姑娘很有心胸就渐渐的忘了这事，刚一看电话还以为她是憋不住来跟自己说了，没想到提到的竟然不是梦笔，而是这个人。
　　“她说什么了？”林思婉心里忐忑，但对声音的控制能力让她保持了平静的语调。
　　“她说她是金老师的情人…”叶寻艺道，同时觉得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讲话都疼。
　　林思婉揉了揉额头，她虽然了解金岳大部分事情，对方也从不会瞒她什么，但隐私方面的话题即使是朋友，也会出于礼貌从来不交谈询问，金岳和奥斯顿是初恋般的懵懂，加上在男女分宿，纪律严明的贵族剧团里，完全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这点自己不用问也能知道。至于梦笔，虽然她说那二人不是那种关系，但其实她是不确定的，所以也说了自己不是很清楚，但以她对那两人的了解，一个高傲的很难放下身段，一个一直小心翼翼追随，要是梦笔真的把自己都交给常青藤了，那后者绝对赴汤蹈火也不会跟对方分开，所以推断为尽管擦枪走火，却没真到最后一步，尤其她们那些人还是很守规矩的，剧团里不乏花花公子，一退团就左拥右抱，各种桃色事件上演，但是在剧团内，一是年轻，大部分都不怎么真正的懂爱情，二是天天累得要死也没力气和心情，三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那个地方看的很神圣，不去违反任何规则。何况在众人嫉妒的眼光下艰辛过活守住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的常青藤就更是守规矩的典范了。
　　但是秦卑月，林思婉暗自摇了摇头，这个人她可真的不好说了，金岳那么大的人了，生理也是有需求的，离开剧院后不必再遵守规则，当年她包养这件事就已经让自己惊叹了，何况在那期间她也确实给了秦卑月很多帮助，那么作为等价交换原则，没碰过对方，说出来鬼才信呢。可是要是直白的告诉叶寻艺，这个一张白纸般的小姑娘一定会非常介意的吧，尤其俩人还是师生关系，想象一下，自己的老师和自己的爱人上过床，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如果不是在通话，林思婉一定会打电话质问金岳一番再考虑如何回答，虽然不涉及隐私是哪怕亲人间也要遵守的礼仪，但为了金岳的幸福，她也是问的出口的。可此时叶寻艺正在等她的回答，贸然挂掉电话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加证明她们有过什么，搞不好自己还落个和金岳同流合污，串供骗小女孩的坏印象。
　　她脑中飞速旋转，依旧放平声音说道“金岳虽然不再登台了，但还是关心舞台剧的未来的，这点从她会冒着自己平静生活被打乱的风险去讲课就能看出来。”
　　“你既然和秦卑月接触过，应该知道她也是有些才能的，金岳也是看中这点，给了她一些帮助，让她崭露头角不至于被埋没，从这方面看，她是她的恩人。”
　　叶寻艺听出了林思婉不同于平时的张口否决，而是多了拐弯抹角，她心下黯然，看来是真的了，是啊，金岳也是自己的恩人呢，没有她的话，自己还在为了温饱发愁吧。
　　“其实，我们这些人的相处模式，你可能也感觉到了，无论关系多好，也不会去打探对方过于私密的事情，所以我没办法给你准确的答案。”林思婉道，她实在不想骗叶寻艺，因为金岳不会说谎，俩人万一真有过什么，叶寻艺以后问起，金岳那个‘大直男’般的性格一定不会像舞台上的青藤骑士一样谎话一套一套的把女孩哄到手，而是一个‘嗯’字，大大方方承认，然后落得俩人伤心，所以自己更没必要改掉一贯的原则，虽然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可是这件事，只能去问金岳了，不过叶寻艺应该是问不出口的吧。
　　“我知道了，谢谢林老师，打扰您了。”叶寻艺将巨大的痛苦吞咽进去，礼貌的说道。
　　“她是个纠结在过去的人，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我不希望你也这样。”林思婉补了一句，暗自叹了口气，带上了长辈般的关怀道“没有打扰，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叶寻艺又道了番谢，其实从秦卑月说出口时，她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在心里已经认定了二人多年有过特殊关系的事实了，金岳也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圣人，前两次都是突然强吻自己，第一次同床也发生的很意外，这就说明她是有欲望的有需求的，只不过当时刚好是自己在场罢了。
　　但是听完林思婉模棱两可的话后，她难过之余也确实得到了一丝安慰，金岳就不用说了，林思婉也是业界内的大人物了，来无影去无踪，对自己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大前辈。可她对自己这么好，不但亲自去医院探望，还给自己在法国演出的机会，更是每次聊天都毫无架子贴心无比。不管是不是因为金岳这层关系，这些照顾都是实打实存在的，何况要是因为金岳，那就更能说明问题了，秦老师被包养过的事情闹得业内人尽皆知，可是谁也没打听到过金主是谁，如此讳莫如深，隐藏的完美，不像是秦老师的作风，她要真那么谨慎，就不会今天忍不住对自己说出来了，
　　金岳呢？似乎没有刻意隐瞒过和自己的事，虽然也不会特意说什么，但是带自己在贵族纪念典上亮相，甚至是以那个从来不允许任何人代替的‘舞伴’身份，还演的结婚桥段，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和梦笔三分相似而更得喜爱还是因为什么，总之，自己不是一点份量也没有的。
　　放低姿态吧，原本就是奢望般的爱情，即使她和自己之间的感情是真切存在的，从旁人看来，自己一无所有，金岳有名有地位有钱有颜，怎么看都是自己高攀了人家，说不是包养是真爱，恐怕没几个人信。
　　叶寻艺一会安慰自己一会给自己洗脑，总之心中用了全部的努力让自己不要忘记当初怎样下的坚定去爱金岳的决心。可是如果是梦笔，自己也不会这么如鲠在喉般难受，因为那两个人在台上完美的诠释了爱情的真意，怎么看怎么是一对儿，如果两人有一天决定重新在一起，自己一定心甘情愿的退出，哪怕最后用一生去捡拾伤心的碎片，也会祝福公主和王子的幸福结局。
　　可是除了梦笔以外，她不能接受任何人和金岳在一起，哪怕是曾经也不行，无法想象，觉得不是秦卑月吃亏，而是金岳被玷污了一般。
　　叶寻艺又自省起来，自己就像个疯狂的追星族，金岳长得如此好看，送上门的不知有多少，何况贵族剧团最初不是为了皇室服务吗？那那些有权有势的男女们若对金岳动了心，以她的身份一定是无法拒绝的吧，说不定早就和不少人….
　　叶寻艺猛力的摇了摇头，不敢去想。
　　“在这儿干嘛呢？”住在旁边公寓的同事女孩看到叶寻艺坐在外面的花坛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过来搭话，两个人在公演的时候遇见过几次，彩排也没少搭过手，所以关系还不错。
　　“在背台词。”叶寻艺只用了抬头时的两秒就换上了笑容回答道，同时心底一凉，自己什么时候说谎说的这么迅速自然了，自己尚且如此，那个教科书般殿堂里出来的人们岂不是更会把别人骗的团团转也没人能发现。
　　“小叶，你跟我说实话，你跟禾风是不是…”同事八卦的问道，其实她们这一行里天天演着相亲相爱，哪怕对方是同性，又高又帅又体贴，比起外面的臭男人好了不知道多少，想不爱也难啊，虽然可能只是戏中营造出来的假象，毕竟禾风私服都是高跟鞋大长裙，女人的不得了，但感情这种事不好说，一旦陷进去了，哪还顾得上对方是男是女。她们私下也会谈论，就像秦卑月的事情似的，反正谁也不会说出去。
　　“我男朋友要是有她一半好就好啦！”叶寻艺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道。
　　“你交男朋友了吗？圈里人圈外人？我认识吗？”同事好奇的问，她们的公寓都在一个院子里，虽不至于天天见面，但哪个屋里有没有人还是知道的，禾叶二人一直用一间卧室早就被其他几个公寓传开了，有时候还会暗中观察俩人有没有在窗前拥吻等等，虽然没见到过那种香艳的画面，但是她们住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来回的走动也见了不少次，不但没陌生男子，除了外地的公演也没夜不归宿过，可是叶寻艺一直带着婚戒也是事实，更有好事者仔细观察过，这个就是贵族纪念典上带过的，最初大家认为这是她故意带着炫耀，还因此多了不少背后的非议，但见她态度如常亲和近人，而且对待戒指过于宝贝，哪怕没人看也会时常偷偷的抚摸，才觉得另有深意。
　　“我是说如果有的话。”叶寻艺笑了笑，手却不自觉的又摸了摸戒指。
　　“也是啊，像咱们天天这么忙，当然你比我们还忙，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啊，不过咱们也得抓点紧了，等哪天有时间了，都七老八十了。”同事女孩感叹道。
　　“是啊…”叶寻艺随口附和着，她们这一行大多到三十多岁就会退到次角或者幕后了，毕竟青春不再，观众也不会因为你有名气就接受一个脸上都是皱纹的朱丽叶或者腰伤复发没法爬阳台的罗密欧，像金岳那种跟吃了仙丹似的人毕竟是太少数了，无论怎么保养，样貌和身体都跟不上高强度的演出和排练，而且三十来岁相对来讲也是结婚的黄金时间，如果非要坚持在舞台上发光发热，最后很难找到如意郎君或者也有很多人干脆就没结婚了，台上和鲜肉搭戏搭久了，冷不丁发现得找个普通的大叔过柴米油盐的日子，一些人也接受不了。
　　不过叶寻艺自从喜欢上金岳后，已经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很久了，或者说，她认为她俩已经结了，尽管是假的，但戒指还戴在手上呢，当初那个人亲手给她戴上过的。她附和的是前一句‘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如果让别人甚至她自己都轻易的认为她和金岳的关系是高攀或包养的话，只能说明她的能力还不够，自己还需要把心多多放在事业上，虽然不可能有青藤骑士那般高度，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对方一个电话自己都跟得了施舍似的。她暗暗下决心，什么男朋友啊，婚姻啊，秦卑月啊，暂时先抛去脑后，不要让这些负面情绪继续牵绊自己，她要切实的去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了。
　　“好啦，你背台词吧，我去吃饭啦。”同事见叶寻艺对聊天兴致缺缺，知道对方最近经常担纲主演，压力不小，也不好意思多打扰了。
　　“拜拜，多吃点。”叶寻艺也友好的打招呼，只是很快笑容褪下去，换上了一副坚决的面孔。

　　金岳本不是个主动的人，所以压抑的多了才会做出突然吻了叶寻艺这种对她自己来说非常失礼也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的内心是时常蠢蠢欲动的，一个在舞台上活了半辈子的人，要说内心毫无热情可言就太好笑了。只是她像一个时刻警惕的猎人，把心里钻出来的小念头们左一个右一个抓死在襁褓里，当小念头聚集的多了，一起冲关时，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在外部表现就是冲动的行为。但是这种时候并不多，大部分时间，她看起来很冷静理智，甚至有点过度。
　　叶寻艺的消息偶尔能在报纸上看到，偶尔她也会发来消息，基本上和以前一样，汇报自己的行程，或是说些注意休息的关心话语，却很久没有‘我想你了’这种字眼。
　　对感情十分被动的金岳偶尔会期待一下，但更多的时候她会逼迫自己减少这种念头，甚至告诫过自己叶寻艺会离自己越来越远，有一天如同生命中有过的其他人一样忽然就变脸消失。所以她也没做任何表示，不主动打电话发信息，只像一个守在家门口的老人一样，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却还在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