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你》山容

44、第 44 章

　　林丛还像以前一样，上课，吃饭，写作业，过得简单又单调。
　　祁良也没什么改变。
　　校园生活，从来都是简单的。不用思考穿什么，一套校服就足够了；不用思考吃什么，食堂的窗口卖的是同样的饭菜；固定的时间上学，固定的时间放学，练习册每一届用的是同一个牌子——《五三》；目标单一，只为了六月的高考……
　　林丛在简单的日子里，找到了简单的快乐。
　　他从操场回来时拐去了小卖部，挑挑拣拣最后只带走了一袋草莓味的水果硬糖。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祁良不在，空荡荡的座位上摊着一本练习册。
　　林丛摸了一颗糖，放在练习册上，又伸手把练习册合住了。
　　祁良手里拿着几张A4纸，大概是从办公室回来的。林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祁良把A4纸在桌子上磕了两下，整整齐齐的放进抽屉里，然后翻开了桌上的练习册。
　　一颗草莓味的糖就静静的躺在书上，祁良拿起来，转头看着林丛。
　　林丛从书本里抬起头，对着他笑。
　　“请你吃糖。”
　　祁良撕了包装纸，把糖放进嘴里，草莓味一下子在口腔里荡开。
　　“很甜。”
　　“喜欢吗？”
　　“喜欢。”祁良看着他的亮亮的眼睛，轻轻的说。
　　林丛逃似地飞速低下头，又把头埋在书里。
　　下午的物理课老师叫了祁良讲题。
　　祁良站在座位上，捧着练习册一板一眼的讲着。
　　物理老师大概语文不太擅长语文表达，有个关键点总觉得说不清楚，反反复复的讲，还是有人露出茫然的神色。
　　祁良换了种表达，把题讲清楚了。
　　林丛撑着下巴，歪头打量祁良。
　　祁良很为他人着想，其实这种感情情况，在其他人眼中总是有些特殊，而自己的情况更加特殊。
　　祁良保持着最后的底线，不说破，只是一个劲的默默对自己好。
　　林丛受着他的好，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林丛想，既然决定了选一条不会后悔的道路，就要对祁良更好。
　　祁良那么优秀，自己也要变得优秀。
　　林丛掰着指头算了算日子，还有一个半星期就要月考了，这次要进步大一些。
　　抬手在练习册上记了两笔，林丛凑到祁良的旁边，压着嗓子问：“周六要不要一起自习？”
　　祁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老师正专心地讲题，没注意他们在下面讲话。
　　“自习？”祁良问。
　　“嗯，要月考了，我这次要好好考。”
　　“嗯，可以。”祁良答应了，又问，“你妈妈要回来了？”
　　“嗯？不回来啊。”林丛眨眨眼睛，没太明白。
　　“那你这次怎么这么看重考试？”祁良问，“不要太在意名次，自己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行。”
　　“嗯，我知道，不过我就是想考好点，虽然我妈肯定会很开心，但是我不单纯是为了她。”
　　“那你为了什么？”祁良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林丛嘟囔了一句，“想要进步不可以吗？马上，再有一个多月，我就是高三学生了，我要好好学习了，考个好大学。”
　　祁良笑笑，老师们总是喜欢说，等高三的一高考，你们就是高三学生了，现在算算时间，四月底，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你想考哪个大学？”祁良侧过头看着他问。
　　“没想好，”林丛声音有点低，“你想去哪里？”
　　“B大吧。”祁良思考了一会儿，“你要和我一起吗？”
　　林丛想想，“我大概考不上，不过没关系，不能去一所大学，我就和你去一个城市，我就去隔壁的L大。”
　　祁良抓住林丛搭在桌沿的手，摸索了两下，“你以前成绩很好的，我知道，我帮你，没关系的。我们一起去B大。”
　　林丛眨了眨眼睛，压住眼底的酸涩，“那就从周六的自习开始吧。我家就只有我一个，离你家又近，你也来过，就到我家自习就行了。”
　　祁良点点头，“好。”
　　周六早上八点，林丛家的门铃就响了。
　　林丛抓了抓翘起来的头发，有些无奈的开了门。
　　“没睡好？昨天应该把时间定晚一点的，早上多睡会补补觉。”祁良一手包子一手豆浆，站在门口看着他。
　　“不用，我起来一会儿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赶紧开始月考复习吧。”林丛打了个呵欠，把祁良拉进门。
　　顺手接过了手里的包子豆浆，进了厨房。
　　祁良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熟门熟路的进了林丛的卧室，把书包放在书桌上。
　　“书包放桌子上就行了，你快来吃饭吧。”林丛站在餐桌旁朝房内喊。
　　“嗯，知道了。”祁良应了一声，出来了，“楼下的那家早点铺子，味道还行？”
　　林丛喝了一口豆浆，“还行，不行就不会吃好几年不换了，周围都吃遍了，才找出这么一家还行的。”
　　“下次给你从别的地方带，味道应该也不错，每天早上人也挺多的。”祁良说了一句，莫名的又有些酸楚。像个小可怜一样，没人管。
　　“嗯，行。”林丛反倒没有在意这些，快速的吃了早点准备学习，他现在可是要“为爱学习”的人，大概，是这样形容吧……
　　林丛觉得自己傻不拉几的，低头乐了一下。
　　两人并排坐在书桌前，就像在教室里一样。
　　林丛的基础不差，所以每次考试成绩还算差不多，中等水平，不高不低，所以祁良整理了一些比较有技巧性的题目给林丛。
　　讲一道例题，在找两三道类似的题目写一写，就能掌握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
　　祁良学习的时候很认真专注，这一点林丛早就知道了。之前放假一起学习，祁良都可以认真的规划好时间，提高学习的效率，现在也是一样。
　　林丛自然也是认真的学习，把握好这十分宝贵的学习辅导时间。
　　两个人学习了一早上，祁良瞅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11：40。
　　“差不多了，早上就先练习这么多吧，欲速则不达。”祁良放下笔，“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去吃饭？”
　　林丛也放下笔，整理了一下草稿纸，“吃饭吧，在家吃行吗？”
　　“在家吃？”
　　“嗯，我做饭。”林丛点点头。
　　祁良有点惊喜，“好。”
　　林丛站起来，进了厨房，祁良跟在他后面一起进了厨房。
　　祁良看着林丛从架子上拿起一个围裙，浅蓝色，带花边，忍不住笑了笑。
　　林丛似乎有感应，回头看了一眼祁良，一边系围裙后面的带子一边无奈的说：“楼下超市只有这一种，两个颜色，粉色和蓝色。”
　　祁良点点头，“其实挺好看的。”
　　林丛无语了一下，“你说实话我也会给你做饭吃的，不会把你赶出去的。”
　　祁良一听，笑着说，“我没骗你，真的。”
　　祁良真的觉得有点好看。浅灰色运动裤加白T恤的居家服，系着围裙，林丛又白白净净的，总是让他觉得又乖又静，带着烟火气，很温暖。
　　林丛没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争论，觉得有些傻里傻气的，打开冰箱挑了下昨天下午买的菜。
　　祁良顺手接过，“我帮你打下手吧，洗菜什么的还是会的。”
　　林丛没推辞，点点头。
　　祁良立在水池旁认认真真的洗菜，林丛就站在旁边切菜。
　　祁良看了一眼，林丛切的不快，但看得出来是会的，切的大小匀称，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桌子上。
　　准备炒菜的时候林丛就把祁良赶出厨房了，说是油烟大，比较危险。
　　祁良点点头出来了，直接靠在厨房外的墙上，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很大，嗡嗡的，伴随着食材下锅“刺啦刺啦”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出的香味，直窜鼻腔。
　　祁良看着磨砂玻璃门，门后隐隐约约的身影让他的心都软了。
　　他笑了笑，觉得这才有家的感觉。祁母不是很爱下厨，但是不得不进厨房，时间久了就厌烦了，后来很久一段时间，家里都是请了保姆做饭。
　　祁良不知道祁母在家做饭是不是这个样子，如果他进厨房，祁母大概会朝自己发脾气，写作业，看书，练琴……这些都比进厨房重要，所以他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祁良动作很快，一会儿就做好了三个菜，祁良连忙伸手帮他去端。
　　家常菜，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让祁良很开心。
　　“做的很好吃。”祁良毫不吝惜夸赞。
　　“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多了总会厌烦的，时间长了就会自己做了。”林丛说，“我会做的多着呢，下次再给你做。”
　　祁良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就是觉得很开心，最后多吃了半碗饭。
　　吃了饭，祁良抢着要洗碗。林丛有些担忧的看着祁良，眼神中透漏着怀疑。
　　祁良觉得有些好笑，“没事，我真的会洗碗。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碗，这样才能长久，怎么能只让一个人干活呢？”
　　林丛被他的话逗乐了，笑了笑，倚着厨房的门框看他干活。
　　终于在祁良挤第三遍洗洁精的时候，林丛叫住了他。
　　“一遍就够了，不用在挤洗洁精了。”
　　“啊？好……我很久没洗过碗了，业务不太熟练。”祁良有些尴尬的笑了。
　　林丛也笑了，“没事，现在用水冲干净就好了。”
　　“嗯。”祁良拧开水龙头，流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做很多很多的事……
　　现在都变成了两个人。
　　林丛倚着门框，轻声说：“祁良，谢谢你。”
　　祁良在流水的声音中清晰的捕捉到林丛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没问为什么要谢谢他，只是温柔的笑着。
　　手上还带着白色的洗洁精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