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不迟女士

21、差别待遇

　　远远地就看见程鉴站在图书馆门口的爱因斯坦雕像旁朝她招手，练太极拳的老头老太太们在那片空地上做着热身运动。
　　这一幕让钟许玖心情大好。
　　“我已经占好座了。”程鉴接过她的包，走在前面领着她，A大图书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大家都在埋着头安静地学习，钟许玖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生怕影响到别人。
　　实在是没发出什么声音，却有人猛地抬头，她脚步一滞，是啊，她很少来图书馆，却每次来都能在门口的座位上看见冯兰，冯兰冰冷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程鉴先她一步跟冯兰轻声打了个招呼，然后脚步不停，带她到窗户边的桌子旁坐下。
　　“这是我觉得写得还不错的几本书，你先看看。”程鉴把厚厚的一摞书推到她面前，全是什么“入门”，“基础”，“大全”之类的书，每本都厚到不行。
　　“教材贵精不贵多，你选一本就行了。”钟许玖并不打算转专业去学编程。
　　程鉴摇头——不多拿些书，怎么填满每周一三五的自习时光。
　　“我觉得一起自习还挺好的，不一定要学web吧。”
　　“这可是你说的。”程鉴抽出一本《web技术与应用教程》，“你先自己看，我把这些书先还了。”说完就抱着剩下的书往书架那边走。
　　又在书架旁遇到冯兰，程鉴记得她刚刚还好好地坐在门口那学习呢。
　　“我正好在找这本书，没想到被你借走了。”她指着程鉴抱的那摞书的最上面那本。
　　“我是来还书的。”他示意冯兰拿走那本书。
　　“那谢谢了。”拿书的时候，她的手轻轻碰到他的衣服袖子，脸有些热起来。
　　“一门全校必修课，不用这么上心吧。”程鉴把书按顺序插回架子上，用气声跟冯兰说。
　　“可我完全不会，老师讲的也听不懂，只能自己课后多花些功夫了。”
　　也是，程鉴点头，冯兰一看就是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样子，不像钟许玖，总一副懒懒的、得过且过的样子。
　　“那你借这么多书干嘛？”
　　“哦，就随便看看。”
　　“这些东西对你应该很简单吧。”她当然知道程鉴看这些书不是为了自己的学习。
　　“还行吧。”他模模糊糊地答，内心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有几个问题，你能不能教一下我？”冯兰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一会儿就好。”

　　果然。

　　可拒绝的话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毕竟也是钟许玖室友，“当然可以，我和钟许玖就坐在那边，等会儿你来找我们就行。”他的手指向那个冯兰熟悉的座位。
　　冯兰满心欢喜地应了，然后转身回去。
　　程鉴的心情却明显低落了许多。
　　“怎么了？”钟许玖发现，从小到大程鉴都是个七情上面的人，开心就露出大白牙乐呵呵地笑，不开心就低着头，撇着嘴，有时候还想小姑娘一样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不用让人费尽心思猜，省事得很。
　　“冯兰说有几个问题要问我，我让她等会儿过来。”他那难过的神情，让钟许玖觉得他随时会抱上她的大腿大哭一顿。
　　她猜到了是冯兰，却被程鉴的表情逗笑，“你哭丧着脸干什么，人家就问你几个问题，不会把你脑袋里的知识偷走。”
　　“我不是不想教她。”程鉴着急起来，声音有些大，引得别的桌的人纷纷侧目，他赶紧噤声，无力地瘫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小声嘟囔，“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两个人单独相处。
　　钟许玖忍住笑，程鉴有时候真是小气得不得了。
　　看着冯兰贴满便利贴标记的书，钟许玖明白了，她这是有备而来——不是偶然碰到程鉴，也不是心血来潮地想请教他。
　　“你已经学了这么多？”看着大半本书都被贴上了便利贴，程鉴无奈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居然这么多问题，瞄钟许玖一眼，她正一手撑头，一手慢吞吞地翻着书——笔都不拿一根，更别说拿便利贴记笔记了。
　　程鉴从冯兰的问题里挑了几个有意义的讲，其他的就以“这个你没必要掌握”为由给带过去了，送走冯兰他才小声问钟许玖：“冯兰她是干什么都这么较真吗？”
　　钟许玖点头：“算是吧。”就算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得不承认，她为了程鉴，确实努力学习了那本书。
　　“那你呢？”程鉴问。
　　“至今还没什么问题需要请教你。”
　　程鉴发现她已经把书翻了一半。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啊。”
　　“那你一个问题都没有？”程鉴气急败坏，心想要是能把冯兰的问题分一半给钟许玖该多好。
　　没问题等于不认真？钟许玖又被程鉴的神逻辑逗笑。

　　“按照老师对法学生的要求，我真没什么问题。”计算机老师对文科生的要求，低得出奇，就像程鉴跟冯兰说的那样，没必要掌握的知识点她索性不看。

　　“你就不能对自己要求严格一点？”

　　“没必要，浪费时间。”钟许玖不是事事追求完美的人，应付的和要好好学的课，她分得很清楚——像web这类，她只愿意花最少的时间，达到及格线就好。

　　“那你根本不需要我教了。”程鉴一脸垂丧加生气，给冯兰讲了大半天，钟许玖却只是轻轻淡淡地“没问题”。

　　“我尽量找几个问题吧，实在不行结课作业你可以帮我设计设计。”钟许玖安慰他，然后合上web书站起来，“今天就学到这儿吧，我请你吃沙冰。”

　　程鉴去还书，她借了一本李碧华的小说集，准备晚上用来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