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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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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家暴这个词,在虫族是存在的。
不过,虫族的家暴多数会判定在“雌君对雌侍”“雌侍对雌侍”“家长对幼崽”。或者其他家庭经济暴力、家庭语言暴力等等。
雄虫打雌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社会新闻专栏中了。
恭俭良甩甩自己的手,他当然知道这多数不是因为雄虫家暴没有发生,更多是因为他们是雄虫,很少有雌虫会真的计较雄虫挠痒痒般的战斗力。
他上前,蹲下来,拽住禅元的头发,将这个雌虫从桌子边拖到厨房。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他伸出手抓住恭俭良的手腕,此刻他打了一个寒颤。恭俭良的手腕冰凉却有力,明明一路走过来,他却没有发现在那身衣服下藏着的躯体,充满了可怕的爆发力。
这个雄虫,一定经常锻炼。
甚至,他受过某种程度的专业训练。
“放开。”禅元咬牙,稳住脚步,勉强立起上半身,“我喊人了。”
“你喊吧。”恭俭良顺势给他的腹部一脚。禅元再次整个人弓起来,他的痛苦并不能让恭俭良共情,反而让其哈哈大笑。
“房子隔音还挺不错的。”恭俭良从刀具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想到什么似地,“扑哧”笑出来,“可能是为了以后做.爱准备的吧。想得还挺周到的。”
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在禅元面前晃悠两下。
雌虫忍不住吞咽下口水,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样子落在恭俭良眼中,变得索然无味。“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恭俭良用刀背轻轻在禅元脸上拍了拍,“啊,对。是我让你不要说话的。不过喊叫还是可以的。”
“你疯了。”
“我没有。”恭俭良声音骤然大起来,他喃喃自语道:“只要你别再劝我回去,我也不对你发脾气。”将这话重复三四遍,似乎是什么自我催眠。他松开禅元的头发,将刀放回到刀具架上,坐下来,“对不起。”
如果没有咬紧腮帮子的话。禅元会更相信他那句“对不起”。
但现在情况比那还要糟糕。
禅元意识到,自己似乎和一个精神病雄虫结婚了。
对方想要杀死他。
先不论他到底是精神真的出现问题,还是有计划的将自己当做工具人,雄虫刚刚做出的恶劣行动就证明了一个事实:
他比他强。
“对不起。”恭俭良擦拭不存在的眼泪道歉,“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听到你否定我,整个人特别生气……就忽然,没有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现在去离婚还来得及吗?”
“不行。”恭俭良脸色一变,义正言辞,“除非丧偶。”
禅元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他算是认清楚了,这是什么桃花,这是桃花煞啊。
“你真的是情绪不好,没控制住吗?”
当然不是。恭俭良心中想到,才登舰就下手有点太快了。远征军要在虫族领空进行为期四天的太空适应训练,然后再进入深空进行作业。
这四天时间,禅元出意外,极容易查到他的头上。
“对不起。”想明白这些事情,恭俭良语气再次变得柔软,重复好几声“对不起”,手指柔柔贴在禅元臂膀上,“你哪里疼。我给你吹吹吧。”
“不。”禅元盯着恭俭良的脸,那句“你离我远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我自己可以。”
饶是如此,禅元也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他控制自己,能说出最不谄媚的话。
记吃不记打,记吃不记打,真是该死。禅元简单地服了点药,走出房门,反手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长长记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决定要同雄虫恭俭良保持距离。
美丽且长久的事物,往往具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可惜,其他军雌是不会理解禅元的顿悟。
星舰上有个美艳雄虫军属。
这种劲爆消息不足半日就旋到整个舰队所有人耳朵里。他们摩肩接踵站在雄虫门口,期盼着雄虫能够从屋子里出来,如果有哪个幸运儿可以窥见雄虫的真容,接下来一天,他就是人群的中心。
“你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好看!”
“白头发,发梢带一点粉红!小小一只,刚刚成年!我的天,我快昏厥了。”
“他的雌虫到底是哪个幸运儿?”
“不重要,我只想和他睡一觉。这个颜值,这个脸,简直赚飞了。”
在训练时,在吃饭时,在公共澡堂洗澡,甚至上厕所时都被迫听了一耳的幸运儿禅元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他盯着自己的通讯,上面属于雄虫恭俭良的账号,接连发来好几条短信。
恭俭良:在?
恭俭良:晚上我自己一个人睡,不要来找我。
恭俭良:为什么不看消息?
恭俭良:在?
恭俭良:死了吗?
恭俭良:微笑jpg
以前他们两还是网友时,恭俭良也会发“死了吗?”来质问自己,但被雄虫暴揍一顿后,禅元很难再以过去的心态看待这句话。
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死。
热爱凶杀片的人有两种,一种自己就有类似施.虐狂的癖好,喜欢代入凶手。
另一种则喜欢把自己代入到受害者,幻想自己被各种不可描述的对待。
禅元是后者。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些不一样。
第一次接受到类似的启发,甚至都不是看凶杀片。要知道,七岁小雌虫和雄父一起看一部爱情剧,看见反派因爱生恨绑架主角家人,忽然对主角家人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开始反复地观看这部剧的这一集,直到暴力、绳索、鲜血、惨叫深深地唤醒他的身体。
禅元是兴奋的。
等到他身体慢慢成熟之后,这种欲望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从双腿绞着被子睡觉,到开始寻找各种影像满足幻想,花费大量金钱去寻找和制作类似的道具与手办,甚至开始寻找同好,在网上说一些难以启齿的骚.话。
嘀。
新消息弹窗。禅元瞄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
恭俭良:想玩窒息吗?
恭俭良:之前聊天,不是说很想试试看窒息吗?
恭俭良:微笑jpg
恭俭良:过来,我满足你。
不不不。
我是想要在啪啪啪的时候稍微搞点小情趣,你这个看上去起步无期,完全是谋杀级别啊!禅元怎么敢动,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装作看不见更好。
恭俭良:你不喜欢我。
恭俭良:说来说去,还是不喜欢我了吧。
恭俭良:我都和你说对不起了。(委屈jpg) (大哭jpg)对不起嘛。
事实证明,只要恭俭良说话时,没有带上脸。禅元基本能做到熟视无睹。他冷酷地关掉通讯,觉得自己就像是始乱终弃的渣雌,铁石心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算了。
禅元按下马桶冲水,决定过段时间就装作自己还是单身。
在能够应付恭俭良的雌虫出现前,禅元不打算独自靠近对方。他这个人啥都不咋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这点太棒了!
美人虽好,小命更贵。
禅元清洁双手,背对着大门,腰部像是被什么东西扑住了。甜腻腻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禅元。”
他僵硬地转过身。
恭俭良对着自己,用甜蜜的声音说着话,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却有一小块红彤彤的印记。“我都和你说对不起了。为什么好几天都不找我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
他的背后站着数十个不同军衔的高大军雌,他们各有各的特色,共同处便是用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眼神怒视禅元。
禅元忍不住后退一步,背后的洗手台咯得腰疼。
雄虫板着脸,他嘴巴笑着,两块笑肌明显地运动着。连带着眼睛也残酷的笑着,两道眼泪却刷得流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和委屈,“你还不高兴吗?那我再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禅元瞠目结舌。
他忘记自己面前一堆军雌,其中不乏包括自己的训练长官和直属上司,下意识推开雄虫的肩膀。
殊不知,这行为是一块肉,被吊在无数意图讨好雄虫的雌虫面前。如果咬下他,撕碎他,能让雄虫停止哭泣,禅元现在早就是一堆肉泥了。
“军雌禅元!你居然欺负自己的雄主!你的行为简直让所有军雌蒙羞!”
“从今天开始,你的所有训练加倍。”
“恭俭良阁下,请您不要哭泣。您大可以将他无视。”禅元的训练长官瞪了一眼禅元,算是将这张脸牢牢记住在心底,“舰队上还有无数优秀的雌虫愿意服侍您。”
恭俭良发出啜泣声。
那张脸却眯起眼,传达出无声的笑意。禅元还未来得及从一切中回神,雄虫转过身,他低垂着眼睑,睫毛和泪珠遮盖住所有情绪,“抱歉。我想要先回房间。禅元……算了,我一个人回去吧。”
他突如其来的来,又突如其来的走。
正如雨。
来过,轰轰烈烈地下了一场,走时留下一地枯枝败叶。
“禅元。”训练长官呵斥道:“找个时间去和雄虫认错。恭俭良阁下只是思乡情怯,你怎么可以用如此尖锐的语言说他呢?”
“说他?”禅元怒不可遏,“他和你们怎么说的!”
“看来你并不承认自己的过错。”训练长官冷笑道:“你打了他一巴掌,对他说‘我刚刚允许你说话了吗?’。现在马上,出去跑圈,把你欺负雄虫的精力用在训练上。”
“我没……”禅元欲言又止。社会赋予雄虫的性别优待和恭俭良那张漂亮脸在此刻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辩驳是没有用的。
禅元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接下来的一切不过是将他脑内预言复刻一遍。
“雄虫脸上的巴掌印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马上!我正在克制怒火,你也不想看到我出手吧!”
站好,腮帮子被牙咬住。禅元浑身颤抖,在敬礼之后小跑前往训练场地。一圈、两圈、三圈,最基础的跑步训练,当数量叠加到一定程度后,便成为最残酷的酷刑。
他抬起头。
训练场地上方的玻璃栈道中,众星捧月,而那颗璀璨的月亮正望着他,那双眼眸又亮,又在笑。
呵。这就是我的雄主。禅元望着他,想道。
而恭俭良也注意到禅元的目光,骄纵抬起下巴,无声说道:
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