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EINS》半熟煎蛋

1、ZERO·EINS

　　ZERO•EINS

　　你知道么，我做了一个梦。
　　做梦？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死了，哎，你笑什么啊，我都哭得一塌糊涂！
　　我死了？呵呵，我也梦到过你死了，那个时候我想，你死了，我还要帮你写没有完结的稿子，累死！呵呵！
　　啊，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死了，你就一点也不伤心，如果我死了，你就一点也不会想我么？
　　我会把你忘掉，忘——掉——的！

　　Chapter 1 NAMELESS
　　莜浠第一次看见珩的时候，她们还不到十岁。
　　两个小小的女孩子分别被领到一个房间里，面对面地坐着，老师只说了句“珩，这是莜浠。”便再不言语。天蓝与深蓝，身上的裙子竟然是一样的样式、相反的配色。房间里是白色的窗纱，两张柔软的小床，两个带书架的书桌……什么都是双份的。
　　“你就是珩？”受够了对面那双好奇眼睛的凝视，莜浠站起身，绕着安静坐着的珩走了一圈，不紧不慢地说，“他们那些人说，今天开始，我和你在一组。你是我的祭献者，明白了？”
　　“嗯，知道了。”珩低下头，轻轻地说着。
　　冷不防，莜浠突然抓起珩的手腕，看着上面恍若烙在皮肤上的银色印章，恨恨地开口：“另外，我告诉你，我讨厌这个称呼！”
　　“可是，莜浠，潋老师说，我们两个的名字，只能是ZERO，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啊！”珩抽回手，怯生生地说着。
　　“加一句，珩，如果，你想让我成为你的战斗机，和我成为一组，那么就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潋老师’，我讨厌听话的学生！”
　　莜浠说完这句，突然发现，房间里没有了声响。许久，才有微微的抽泣声。
　　“你在哭？”莜浠扳过珩的身子，叹了口气，抬手用手帕拭去珩脸上的泪珠，轻声说，“我也不喜欢看人哭。”
　　夜里，突然间下起了雨，明亮的闪电刺破苍穹，雨滴下落，敲打在窗上，竟是如同天国法庭般冰冷无情。
　　“莜浠，你……睡着了？”珩柔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呵，即使睡着，也不是被你吵醒。”莜浠侧了个身，面对着对面床上坐起来的珩，“你是不是怕闪电，睡不着？过来吧，我们一起睡。”
　　珩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哆嗦着窜到莜浠的床上。
　　“先前，没有注意，你到是长得挺可爱的呢！”莜浠往床的另一边移了移，让出一个空位，顺手碰了碰珩柔软的脸蛋。
　　“啊，是么，谢谢。你也是的。”珩迷起眼睛，笑了笑，抓住那只手，“今天惹你生气了，真对不起。”
　　“我不喜欢听这样的话，记住了，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体的，不准对我那么客气！”莜浠轻轻点着珩的前额，装作教训的口气，“还有，知道我不喜欢ZERO这个名字的原因么？”
　　珩摇了摇头，认真地回答：“不知道。”
　　“ZERO，把什么都化为虚无，什么都不存在，连自己都会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我很怕的。这个名字，就是没有名字！没有谁会记得我，我怕。”
　　“我会记得你，我是你的祭献者，你是我的战斗机，没有你我，只有我们。莜浠，我们叫‘NULL’吧，换一种语言，涵义也不违背那些制造我们的人的初衷，或者，我们叫EINS？”
　　“NULL……EINS……珩，你就那么依我？算了，我们依然是ZERO，那是那个‘潋老师’规定的。我们只要记得，我们是一体的。珩，千万要记得，Wir sind eins.”
　　“什么意思呢？”
　　“我们是一体的。记住，珩，我们是一体的。”
　　“嗯……知道……我们是一体的……”
　　“对的，我们是一体的……”看见闭上眼睛的珩，莜浠帮她盖上毯子，悄声说，“晚安，我的祭献者，我的珩。”

　　Chapter 2 FEARLESS
　　“莜浠，起来了~~~”
　　房间里，床上的少女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翻了个身，继续把头蒙在被子里。
　　“莜浠，听见没有，起来了！”声音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习惯地再翻个身，把手边的另个枕头也压到头上，紧抓住手里的毯子。
　　“莜浠，你给我起来！”终于是愤怒了！黑发的少女猛然掀开被子，扔走枕头，把唤作莜浠的女子拉起来，狠命地摇，“听见没有，起来起来起来！！！你——给我起来！”
　　半天后，莜浠终于从迷糊中醒来，第一件事情，习惯地发现头痛，第二件事情，习惯地发现珩笑得灿若春花地拿着梳子问“莜浠啊，我的头发今天是梳起来好，还是披着好？”，第三件事情，说一声“剪了！”习惯地拿起身边的靠垫向珩扔去。这，已经是惯例了。
　　“珩，你知道我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
　　“知道知道，睡觉的时候被吵醒，然后问重复不知道多少次的问题……”珩一边回答着，一边把莜浠推到梳洗镜前，自顾自地走了出去，不忘回头说一句，“快一点哦~~要迟到了。”
　　镜中的人，已经在不知觉中，长大了，原本的短发，竟已经垂下肩头，深棕色的发丝，柔柔地打着卷。已经快八年了，和她在一起。想到珩，莜浠看见镜中人微微勾起了嘴角，眼神也变得暖柔起来。
　　近八年的时光，改变了两人的外表，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旦展开系统，眸中笑意里沉着的便都是不屑与傲然。她们的能力写在血液里，印在那个银色的印记中，时刻提醒她们是ZERO，在这个世界里，无所畏惧的ZERO。改变的东西，是她们房间里的床，从两张，换做一张，虽然珩总是抱怨着，每晚睡着后即使这张巨大的床也总是被莜浠占去五分之四。改变的东西，还有莜浠的脾气，和珩过去的“乖巧”。想到这里，莜浠觉得略微有些头疼，暗自念着“果然，珩还是温柔点比较好。”
　　莜浠套上黑色的高领毛衣，坐到餐桌前，刚拿起一片面包，看见又是一身白色的珩慢慢踱到自己跟前，手里拿着一本书。
　　“莜浠，你看啊，这首诗好棒的！看啊！”一本摊开的诗集放在了莜浠面前。
　　莜浠看了眼，微微勾起嘴角，模糊不清地说了句：“你读吧，我快来不及了。”
　　“又让我念？你啊……算了，我念。”珩白了莜浠一眼，却开始念起来。
　　“凋萎的林中响起一声鸟鸣，它显得空虚，在这凋萎的树林。可这鸣声又这般地圆润，当它静止在那创造它的一瞬，宽广地，就像天空笼罩着枯林……”
　　“这是什么？”莜浠抬起了头。
　　“里尔克的诗，题目，叫‘恐惧’。”
　　“呵呵~~”莜浠轻笑起来，“傻瓜，我们没有恐惧，我们不需要知道恐惧。换一首，换一首。”
　　“一切寻找你的人，都想试探你，那些找到你的人，都会束缚你，用图画，用姿势。我却愿意理解你，像大地理解你，随着我成熟，你的王国也会成熟……”
　　清细的声线回荡在早晨撒上金色阳光的空气里，散开，消失……
　　莜浠向珩伸手，勾住她的手指，轻声说：“一切寻找你的人，都想试探你，那些找到你的人，都会束缚你。我愿意理解你……我们一同成熟吧。我真的喜欢你，珩。”
　　“我也是的，我也喜欢你的。呐，莜浠，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太亲密了呢……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呢？”珩顺势靠在莜浠肩上，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黑色长发和莜浠的深棕色发丝绕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是一体的ZERO，记得么，Wir sind eins. 我们是寻找彼此的人，互相理解，互相束缚，因此，面对一切风浪，我们无所畏惧。”莜浠的声音动听而坚定。
　　手指，纤长而白皙，谁都无法想象，这两双手曾经沾染过多么令人恐怖的景象。柔软的脸颊轻轻靠在一起，温暖极了。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悄然地落在两个少女的身上，仿佛永恒。
　　“珩？”
　　“什么事情，莜浠？”
　　“今天，潋布置给我们的‘练习’是？”
　　“解决那对叫Fearless的狂妄的女人。对，我们该出发了，时间快到了。”
　　“珩！”莜浠突然叫住珩，一脸恶作剧的笑容，“你没有喝牛奶，别想逃！”

　　“战斗系统展开。我宣言借由言语的战斗。以名字宣誓，对任何一切都无所畏惧，白色的刃，化解所有的恐惧，我们共同的名字，Fearless！”
　　望着面前那对匆忙展开系统的祭献者和战斗机，莜浠露出甜美却邪恶的笑容：“我们接受。呵呵~~Fearless，珩，你看看，原来，还有人敢于在我们面前自称Fearless。”
　　珩把飘到身前的头发拨到身后，近乎无辜地微笑：“大姐姐们，你们把我的战斗机惹火了，我可救不了你们啊。”
　　莜浠和珩面对面站定，任由发丝在空中决绝地翻飞，动听的声音说着同样的言语——
　　是开始也是结束，是一切也是虚无，给予痛苦和恐惧，将你的存在回归到无。我们的名字，ZERO。

　　十指交缠，只希望，一握，便是几生几世。

　　Chapter 3 PAINLESS
　　“珩！”大声呼喊着，莜浠突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清晰地看见身边珩睡梦中轻巧颤动的睫毛，才终于放下心来。忽而，珩突然抽紧了身躯，压抑地无声泣着，绝望的呼唤，竟声声都是“莜浠”。
　　“珩！珩！你醒醒啊，你醒醒！我在这里的，我在你身边。”月色朦胧，水色印出莜浠焦急的脸庞，发丝在风里狂乱无序地舞动。
　　终于抓住了那熟悉的手指，珩缓缓睁开了眼睛，马上坐起声，紧紧地抱住莜浠，颤抖的声音近乎呢喃：“好痛，好痛啊……”
　　“我在这里，你永远不会疼痛的，我们永远没有疼痛的感觉的。”莜浠轻轻抚摩被泪水浸湿的头发，环住珩因为惊恐而冰冷的身躯，一样是那么紧，仿佛一松手，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
　　“莜浠，我是心痛……”珩的声音，在暗夜里幽幽响起，“我怕，我们会像那对Fearless一样……”
　　“不要说了。”纤长的手指，抵住如花瓣般柔软的嘴唇，不让珩再说下去。
　　在ZERO面前，任何的一对祭献者和战斗机都是没有任何胜算的，即使是Fearless，也没有任何可能赢的机会。那两个不比莜浠和珩大几岁的少女，面对绚烂到残酷的快速攻击，和ZERO无邪到纯真的美丽笑颜，终于支撑不住。最先倒下的，毫无疑问，是祭献者，ZERO攻击的疼痛是难以忍受的，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不甚清晰的“我非常喜欢你……”。接下来的事，如同火漆的烙印，如此深刻地留在了莜浠和珩的脑中。Fearless的战斗机，幽雅地低下身，吻了她已经失去知觉的祭献者，轻轻一句“我也一直喜欢你，非常喜欢你……”，随后，发出了最后的攻击——焚烧尽三界的烈火，请带着不受祝福的我们，到那个快乐的永远无人找到的地方。战斗结束后，莜浠遮住珩的眼睛，自己也别过头去，缓缓地离开。夕阳烧红了整片天空，而她们的身后，亦是一片什么都不剩的空地。
　　“莜浠，你知道么，我做了一个梦。”
　　“做梦？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死了。”珩回头，却对上莜浠不置信的笑容，“哎，你笑什么啊，我都哭得一塌糊涂！”
　　“我死了？呵呵，我也梦到过你死了，那个时候我想，你死了，我还要帮你写没有完结的稿子，累死！呵呵！”莜浠转开眼神，似乎对珩的头发产生了兴趣，用手指缠绕着玩。
　　珩相当不客气地拿起靠垫推在莜浠身上：“啊，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死了，你就一点也不伤心，如果我死了，你就一点也不会想我么？”
　　沉默良久，莜浠笑着说：“我会把你忘掉，忘——掉——的！”
　　“没劲！莜浠你这个大坏蛋！”又一个靠垫推到莜浠头上。
　　“不要打脸，不要打脸！”莜浠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珩，你记住了，我会把你忘掉，所以，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把我忘掉！记忆是一种痛苦，ZERO是没有痛感的，所以，忘掉！记忆化为零，痛楚也化为零，明白么？……珩？”
　　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均匀呼吸，莜浠叹了口气：“真想掐醒你，每次想说点关键的，你都会先睡着。晚安，我最喜欢的珩。”
　　珩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在心里默念着——晚安，我最亲爱的莜浠。
　　手，依旧如战斗系统中那样握着，不愿意放开。因为，自己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只有握着你的手，我们才能一同走下去，走过昨天，走进命运。

　　“你没有记错吧，潋，他让我们在这里等他？”莜浠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轻轻把手放在站在那里的珩的肩上。
　　“啊，是啊，的确是说在这个办公室等他的。”
　　“那两个站在那里的，又是谁？”莜浠压低了声音，轻轻问珩。
　　办公室的另一扇窗前，站着两个少年，年龄和莜浠她们相近。左边的那个，一头柔顺的浅绿色长发，而右边的则是棕红色的及肩卷发。
　　“从来没有见过呢，呵呵，不过样貌到还行。”珩理了理自己的宝贝头发，轻声回答。
　　“小姑娘们，这样议论别人，太失礼了吧，礼仪和教养都到哪里去了？”浅绿长发的人突然转过身来，漫不经心地笑着，声线中带着明显的傲慢与不屑。
　　“伊诺，你这样会吓到她们的。她们还挺可爱的，不是么？”见同伴开了口，棕红卷发的人走到莜浠和珩的面前，微笑着，“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尤利亚，他是伊诺，我们是ZERO。”
　　“ZERO？怎么可能，呵呵~~”莜浠的笑突然停在了唇际，推了推珩的手，“他们也是ZERO，难道说……”
　　珩点了点头：“有可能的。ZERO果然不止一对，也许，还有更多……”
　　“你们是潋手下另一对的ZERO？”尤利亚怀疑地打量着两人。
　　伊诺定睛在莜浠和珩手中的布熊上，突然大笑起来：“小姑娘，别开玩笑了！你们看上去那么小，怎么可能是ZERO的莜浠和珩？她们可是有十八岁的。”
　　“莜浠，你看，他们不相信呢。”
　　“是啊，他们不相信，我们怎么办呢，珩？”
　　两个少女的眸中露出与欺骗的外表不相称的寒冷笑颜，如此清澈，又如此怨毒。
　　“够了！”一头金色短发的潋推开门走进空气中充满压迫的办公室，“都给我住手！莜浠和珩、伊诺和尤利亚，你们都是‘白夜’制造出来的ZERO，这一点没有疑问！今天，我找你们来，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潋，环视了两两站开的四人，顿了顿：“ZERO是我们制造出来的，因此，并不存在唯一性。只要名字是ZERO的，祭献者和战斗机可以随意组合。为了把ZERO的力量提高到最大，我决定，将你们两对恢复为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原始组合——伊诺和珩，祭献者是珩；莜浠和尤利亚，祭献者是尤利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有唯一，那么迄今为止，我们在认定的又是什么？回答我，我需要一个答案！”珩再也无法默然，挣脱了被莜浠死命拽住的手，走到潋跟前质问着。
　　潋只是对着她轻笑了下，回头看着同样惊诧的伊诺和尤利亚，吩咐着：“伊诺，带走你的祭献者；尤利亚，从今以后，你的战斗机就是莜浠。”
　　……

　　分开的时候，珩走在伊诺的身边，回眸时，看见莜浠对着尤利亚灿烂的笑容，那般甜美而没有痛苦。
　　分开的时候，莜浠站在尤利亚的身边，回眸时，看见珩的手被紧紧握在伊诺的手心中，那般顺从而没有痛苦。

　　Chapter 4 WORDLESS
　　“是开始也是结束，是一切也是虚无，给予痛苦和恐惧，将你的存在回归到无。我们的名字，ZERO。”
　　手再次握在一起，这次，手指间不再是欣喜的感觉，只是一种熟悉。
　　“碎裂！”
　　碎落的玻璃，仿佛失却的希望。是的，什么都碎了，连同所有的世界和回忆，全部都碎了，碎得再无法拼和。
　　“碎裂！”莜浠笑着，再次从齿间吐露出这个残酷的词语。
　　很快，这次练习，结束了。任何人不是ZERO的对手，任何人不是设定好的最初组合ZERO的对手。
　　“我们赢了，尤利亚。”莜浠轻声说着。
　　“啊，是的。不知道，伊诺……哦，是伊诺和珩，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尤利亚望着不分明的天空，幽幽地开口。
　　“忘了！我会的，希望你也这样。”动听的声音，却零落而冰冷。
　　看着莜浠嘴角勾起的美丽弧度，尤利亚叹了口气：“莜浠，想哭就哭出来。”
　　“胡说！”
　　此外，再无言语。

　　伊诺和珩被安排在冰窖内练习，毫无疑问，没有任何人是ZERO的对手，但是寒冷足以把一切都熄灭，包括ZERO的生命，虽然没有痛感，但当意识到时，身体竟是已经不能动弹的了。陷于寒冷，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顾及，脑海中，只有战胜对方的念头。
　　“潋一定是故意把我们安排在这里的……看我们……能承受到什么地步。”珩颤抖着，即使手被伊诺紧紧握住，依旧是不住地颤抖，只因为，那个人，不在身边。
　　伊诺浅绿色的发丝上附了一层霜，闪烁着冰冷眩目的光泽：“所以，我们要走出去，一定要走出这里。小姑娘，记住，我们是ZERO，我们要一起出去！”
　　记住……一体的……
　　珩突然开始微笑起来，紧紧地拉住那冰冷的手，轻轻把头靠在那同样冰凉的身上，呢喃着：“知道的……莜浠……”
　　伊诺再低头时，珩闭上了眼睛，只是脚步依旧机械地移动着，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
　　此外，再无言语。

　　“莜浠！”棕红的发丝随着主人突然停下的脚步有节奏地摆了摆。
　　“怎么了，尤利亚？这次又是什么‘练习’？”莜浠漫不经心地笑着，顺手递给尤利亚一个杯子，“咖啡要么？”
　　“伊诺和珩……他们出事了……”
　　“哦？这次又是什么事？弄乱的训练的场地？打碎了潋最宝贝的花瓶？”莜浠见尤利亚没有接过杯子的意思，便把它焐在双手中，一脸的饶有兴致。
　　“他们，潋竟然设计让他们进了那个最冷的冰窖，那个温度比ZERO可以承受的更低的冰窖！据说他们走出那里的时候，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眼睛都闭上了……”尤利亚满脸的焦急，却见莜浠依旧一副悠然的样子，“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好，我告诉你，身为战斗机的伊诺没有事，但是，两天了，珩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现在，我要去他们那里，你自己考虑！”
　　“砰！”门关上了。
　　“傻瓜！”许久，莜浠轻轻骂了声，松开泛白的指关节，把咖啡杯留在了桌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桌上，那只咖啡杯，无声地碎裂，铺张的颜色，流淌在雪白的桌布上。

　　十指交缠，却不是愿用几生几世等待的守侯，只有在着没有言语的迷蒙时刻，可以欺骗自己的感觉。
　　珩躺在床上，比墨犹深的发丝，无力地宣泄在枕上，苍白脸庞上的紧皱双眉，久久都不松开。牢牢地握住床边伊诺的手，口中呢喃的，依旧是——莜浠……莜浠……
　　“尤利亚，你来了，莜浠呢？”伊诺没有回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昏睡的珩。
　　“先不说这个，我以前病了的时候，也是你握住我的手吧。回答我，伊诺。”尤利亚盯着伊诺的眼眸，追问着。
　　“是的。因为你那样病死，就太没有美感了。”
　　“伊诺，你还是这样啊，尖刻的言语加上心底的善良。那么紧的嘴，看来，我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你心底对我的真话了。”尤利亚把头发向后拨了拨，无奈地一笑，“不巧，我现在的战斗机也和你一样，她不会来的。”
　　“尤利亚，别随意猜测我。”门口，赫然出现了莜浠的身形，停了停，却依旧走进房间，但微笑的眸随即被冰凝——视野所及处，是伊诺和珩紧握的手。看了看昏睡的珩，她随即笑道：“啊，似乎，珩被伊诺照顾得相当不错呢，既然这样，我就走了。伊诺，你记住，珩是你的祭献者，ZERO……是一体的。我不打扰你们，走了，有机会再见！”
　　走到门边，莜浠回了回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张开口，留下的，是一张微笑的脸庞。
　　“尤利亚，你也走吧，我没有事的。”伊诺挤出一个微笑，“你来看我，其实，我真的……”忽而，他感到珩的手松了开来，却见珩睁开了眼睛。
　　珩的眸子滑过伊诺的脸庞，停在旁边尤利亚的脸上，“莜浠……她……来过了？”
　　无声，只有点头的沉默。
　　“伊诺，是你，一直在这里陪我的？”珩的声音没有波澜，只有平静的疑问。
　　伊诺只是再次握住无力的手，把那个身躯揽到身前，轻声说：“现在，你是我的祭献者。珩，你是我的祭献者。”
　　“那么，我走了，伊诺，自己保重，别再出这样的事情了。”尤利亚看着两人，微笑着转身离开。
　　“尤利亚！”伊诺叫住了他，“我没有说完，刚才，我很高兴，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其实，你所想的，就是我所想的，只不过，我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说。”
　　尤利亚停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一句：“我知道的，伊诺。哦，珩，听了伊诺说的，你也该明白她的吧……晚安，我最爱的伊诺。”

　　在微笑的时候谁又看到，真正的心底在哭泣。
　　——你就一点也不会想我么？
　　——我会把你忘掉，忘——掉——的！
　　尤利亚走到门外，看见靠在墙上微笑的莜浠，笑得如此美丽却苍凉。
　　“她醒了吧。还有，其实，你是想借机去看伊诺的。”
　　“啊，是啊。等等，莜浠，你这是怎么了？”尤利亚惊奇地看着无力支撑靠在自己身上的莜浠。

　　“尤利亚，现在开始，我是你的战斗机。”
　　“伊诺，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祭献者。”

　　——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把我忘掉！记忆是一种痛苦，ZERO是没有痛感的，所以，忘掉！记忆化为零，痛楚也化为零。
　　只有一堵墙的间隔。却有一堵墙的间隔。
　　晚安，我最爱的珩。
　　晚安，我最爱的莜浠。
　　这是最后对你的言语，从此以后，只剩下无言。

　　Chapter 5 BELOVED
　　珩奇迹般迅速地恢复，并与伊诺一同被派往“白夜”的总部进行训练。
　　莜浠和尤利亚继续留在了原来的学校，依旧接受潋的指导。
　　再次见面，已经是一切都不再相似的四年后了……

　　“莜浠！”尤利亚冲到莜浠的房门口，拼命地敲打木门，“莜浠！你给我起来了！”
　　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打开门时，莜浠已经整装完毕。
　　“尤利亚，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我最讨厌在睡觉的时候被吵醒，最讨厌别人拼命敲门的声音，最讨厌你每天早上想催命一样来催我！现在，这三件事情，都凑齐了！”注意到尤利亚突然比往常凝重的脸色，莜浠不禁皱起了眉，“怎么了？”
　　“潋和总部决裂了，他说，让我们去处理一对总部派来的ZERO，你会不会接受任务？我担心……”
　　“当然接受，还有点期待。尤利亚，你有没有如此深地依恋上一个人，以至于想忘却都不可能？”莜浠的笑，突然变得落寞而凄然，“你有的，我也有的。四年没有见他们了，但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

　　“珩，如果不是ZERO这个身份的纽带，其实我们到现在都没有锁住彼此，是不是？”伊诺轻轻握着珩的手，笑得淡然。
　　“是的。我是你的祭献者，你是我的战斗机。你知道的，我们只是习惯而已。”珩凝视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们都有各自的爱人，但现在，却必须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在你同意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我就明白你在想什么了。”伊诺把珩身前的一缕黑发理到身后。
　　“伊诺~~别说得我那么自私的样子，你愿意发誓，你就没有想再见见他？”

　　[想见你，其实，只有这一种办法……]

　　“战斗系统展开。我宣言借由言语的战斗。”莜浠向前一步，伸出手，张开手掌，深棕色的发在风中决绝翻飞。
　　“我们接受。”伊诺毫不退让地回答着，面上带着笑容。

　　[原谅我，我无法忘却，因为，你是我的刻骨铭心……]

　　面对面地站定，伸出手，十指交缠，发丝绝望地翩飞，向着希望。
　　四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是开始也是结束，是一切也是虚无，给予痛苦和恐惧，将你的存在回归到无。我们的名字，ZERO。
　　NAMELESS, PAINLESS, WORDLESS, but also BELOVED.

　　[我相信，你也一定不会忘了我……]

　　Wir sind eins.
　　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是寻找彼此的人，互相理解，互相束缚。我最爱的人，我们是ZERO，我们更是EINS。

　　END

　　后记：这是说好送给洛洛（朋友）的文，插入部分的真实事件，以此纪念下我们两个从三年级就认识，处在同个学校到现在一共10年的岁月。而且，这些岁月还依然将继续下去。大学里，我大概依然会粘她，或者，是她粘我。
　　一个晚上构思，一个半夜写了这八千多个字。借用了LOVELESS里的世界背景和设定，略去猫耳和尾巴，汗，我承认我到现在依旧没有搞清，里面成人的标准是什么。不过，无可救药地在洛洛影响下喜欢上那对小ZERO，还在MSN上讨论瓜分了，笑~~这点文里有痕迹，但似乎比较淡。
　　我不清楚GL、BL的底线是什么，这里写的，大概只是一种依赖、眷恋以及暧昧。如果有人一定要说，这是纯洁的友谊，我也不反对。
　　那句Wir sind eins.算是德语了，或许语法有些小小的问题，我不解释意思了，汗，其实我都已经解释过了的说~~在文里。
　　结笔于2005-7-14凌晨4：00,修改于2005-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