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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牧小九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了一会就提着裙摆小步离开了湘水阁,一路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她身上,虽然牧小九在南桑一直是名门贵女们比不下去的夜明珠,但这次众人的目光却是不一样的。牧小九由完颜止一手带大,虽然是尽心呵护,但总归不是女人,做不到女子的心细如发也没有女儿家的玲珑心思,在南桑牧小九的不按常理出牌和活泼任性无疑是女子中的亮点,而摄政王完颜止的宠溺也奠定了牧小九在南桑堪比公主的地位。与南桑不同的是,这些人眼中的牧小九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而不是个放纵的小女孩,或许这是牧小九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并不比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差,同等条件下,她可以靠着一套华服,赢得所有目光。

      “沐芝姐姐刚刚说的是……凤舞九号房吧……” 在备受瞩目下,牧小九兴许是有些不自然,想躲避众人的目光,七荤八素地绕到了一间偏房门前,看到门旁边挂着的“凤舞九号房”木牌陷入沉思。

      “长公主可真是好算计啊!”
      牧小九刚想推开门,就听到屋内传来这句话,不说“长公主”这称呼出现在蝶影阁异常奇怪,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牧小九努力回想,奈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把嗓音的主人。出于本能,牧小九左右环顾,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将耳朵紧紧贴近木门,洞察屋内的一举一动:

      “义渠王真是说笑了,本宫是越国长公主,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怎能不为国家,为社稷操心呢?” 屋里的女子带着几分不屑,慢悠悠道:“如今本宫能与义渠王一同在这里品茶,便是盟友。本宫的好算计,最终能得利的不也是义渠王吗?”

      “义渠王?是他……” 门外的牧小九低声嘀咕道:“他来做什么……”
      里面的这个男子牧小九怎会不知?那是牧小九的兄长,刚刚即位为义渠王的牧北野,虽然牧小九还未满月就被送去南桑,没怎么和这个哥哥相处过,但往年牧北野还是个王爷的时候都会作为使臣定期向南桑纳贡,二人也能见上几面。
      而这个越国的长公唐韵主虽年纪轻轻,却也是个狠角色,她与当今的越帝同为静娴皇太后所出。静娴皇太后出身名门,与先帝青梅竹马,虽性格霸道但却一心为先帝,也备受先帝宠爱。或许是这样,才让唐韵看不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与父亲的三宫六院,从小就想着要压过众人,成为世人眼中最亮而又不可捕捉的一道光。当初越国先帝带着几个子女出访南桑时,年仅十一岁的唐韵就设计陷害异母兄弟,完颜止的母亲赫舍里皇后也是因此意外丧命。此事之后,能与唐韵胞弟唐策争锋的皇子皆受到牵连,而唐策也被顺利册封太子。雷厉风行的唐韵和权倾朝野的完颜止一直是众人口中的“天作之合”,唐韵也多次向完颜止表明心意,但对完颜止而言唐韵不过是争夺皇位的合作伙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得不说能被完颜止选定的盟友唐韵虽然不择手段,但也不失为一种理性,不为虚无的感情所羁绊,手中紧握实权,在乱世中傲然挺立,成为越国最尊贵的女人,走到哪被尊称一声“长公主殿下”。或许沉浸这种虚华中太久,这位“长公主殿下”已经忘了自己真等的名字了吧……

      “小王愿为长公主殿下效力!只是……” 屋内的牧北野放慢了语气道:“我义渠明面上早已归顺南桑,将士们怕是不太情愿打这场仗啊——”
      “这有何难?” 唐韵嗤笑一声道:“本宫素有耳闻,在义渠将士们大多以图门家族的老翁马首是瞻,图门达木的五个儿子皆在军中身居高位,孙子孙女们不是将领就是军阀夫人,可谓是掌控了义渠所有军力。”
      “是啊,图门家族的势力已经遍布朝野,要想清除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牧北野叹了口气道:“图门达木是我义渠一名猛将,领兵打仗无一次战败,在朝堂上也是无人能及,手下如冤魂不说上千,也早过百了。如今人老了就图个清静,远离纷争,整天在宅子里哼曲儿看戏,若是说要反了南桑,他怕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本宫倒有一计,不仅能逐步瓦解图门家族的势力,也能解了大王的燃眉之急,就不知道您舍不舍得——” 唐韵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道。
      “长公主殿下不妨直言!” 牧小九虽在门外,但也能听出牧北野的迫切之情。
      “听闻义渠王有个常年待在南桑的幼妹。” 唐韵单刀直入道:“以往的猛将失了当年的锐气不过是因为身居高位,官职升无可升。但如果义渠王把令妹许给图门达木,成为皇亲国戚,与大王分天下的好事他还能拒绝?再说了这也是逐渐架空图门家族最好的办法。”

      “切——” 门外的牧小九不经意地嫌弃了一声。虽然皇室公主下嫁以笼络人臣是个绝妙的政治手腕,但却从未在义渠实行过。
      数百年前,义渠还只是南桑隶属的一个小县城,当时的义渠名为洋县,洋县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百姓们受地方官员搜刮,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少年意气的牧氏先祖带着几个志同道合的弟兄领兵起义,一举攻下了洋县以及周边的数个城池,建立了如今的义渠。当时的牧氏先祖为了答谢追随他的将领,依次给他们加官晋爵。少年儿郎最是看重兄弟情义,牧氏先祖为了防止历代君王与建国元老之间拉帮结派,厚此薄彼,更是不想君臣之间结亲,在朝堂上□□。故牧氏先祖登基后便立法规定宗室公主不得与官居三品之上大臣结亲。也是因为如此,这数百年来各方势力皆权均力齐,或许就是这样,让义渠虽是小国,但从未出现过内斗,世代皆是君君臣臣,本本分分,为百姓谋福祉,上下齐心对外抗敌。有时候想想,其实世代君王存在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制衡各方势力,守护朝堂上的平稳局面。

      “长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义渠不比他国,没有将皇女下嫁朝臣的先例,先祖更是有明文规定,宗室公主不得与官居三品之上大臣结亲。” 牧北野摇了摇头,叹气道。
      “结亲?” 唐韵冷笑道:“只有娶正妻才算是结亲!”
      “公主的意思是……”
      “义渠王将公主送给图门达木做妾,这样即拉近了您与图门家族的关系,也不算破了规矩。” 唐韵瞄了一眼牧北野道,就算是世间礼法,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场文字游戏。
      “这……”
      “公主进了图门家以后若是能生育子嗣固然是好,若是没有己出的孩子大王不妨过继几个宗室子弟,这样也就结了您一直以来的忧虑。” 唐韵一脸云淡风轻道,在她看来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利用。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算嫁给半身入土的人,就算受尽屈辱又怎样?她当年委身嫁给司连瑾的时候是这样,大婚当晚毒死新夫的时候也是这样。
      “公主此计确是一举多得的好办法,不仅能让将士上下一心助本王开疆拓土,还能不废一兵一卒瓦解图门家族之势。” 牧北野略显疑虑道:“只不过……”
      “应对之法本宫已告知大王,孰轻孰重,那便要大王自己掂量了!”

      此时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的牧小九忽然觉得后背一凉,双腿支撑不住一下子变成了的身躯,踉跄了两步。虽然牧北野并未对此事作出回应,但谁会拒绝这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的滔天好处呢?更何况是牧北野,一个刚刚登基,急于作出一番成绩的新帝,又怎会为了一个交往不深的妹妹而错失良机?图门达木在义渠的威望虽可号令千军万马,但却已经年过六旬,让牧小九以妾的身份服侍这半身入土之人无疑是对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最大的折磨。

      还没等牧小九从慌张中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杜瑾萱和她身后成群的丫鬟小厮向自己走来。看着牧小九身上的“盛世云烟”和惊艳的妆容,杜瑾萱从一开始的仇视,又多了一份醋意。
      “原来杨家少爷看上的歌女就是你啊!” 杜瑾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牧小九道:“卖艺的女子就是轻贱,这边勾搭杨家少爷,还不忘魅惑我的迅哥哥。”
      “什么迅哥哥?这位夫人你搞错了吧?” 牧小九被杜瑾萱突如其来的问责弄得一头雾水,没好气地回答道。
      “还在这给我装傻?我安在迅哥哥身边的小厮都告诉我了,今日迅哥哥会来蝶影阁凤舞九号房。” 杜瑾萱叉着腰道:“你这一身招蜂引蝶的打扮,又出现在凤舞九号房门前,你说不是你,是谁?”

      杜瑾萱是在深闺长大的大家闺秀,自幼便见惯了深宅大院里妇人们的争风吃醋,或是为了博得夫君宠爱而耍弄层出不穷的把戏。小门小户如此,达官显赫人家的夫人手段更是犀利。
      杜瑾萱的父亲身居兵部尚书的高位,身边也总有些莺莺燕燕,但在独府中却唯有杜林氏这一位女主人。若是说让这杜府后院形同虚设的原因是杜尚书夫妻二人恩爱两不疑,这说法未免太牵强了些。想当初杜林氏身怀六甲,无法服侍杜尚书时,杜尚书整日留恋花丛,连着数日纳了六房妾室,而杜林氏虽心中有怨,对夫君此举也无可奈何。可林彦钦就不同了,他最见不得姐姐受委屈,从林府派出数个婢女形影不离地跟在杜林氏身边,伺候她养胎,自己则为姐姐出口恶气。不过半个月,尚杜府两名妾室背着家主偷情,一个非处子之身,两个命格不详剩余一个倒卖首饰的丑闻便在京中传开了,并成为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杜尚书面子上挂不住,连夜遣散了府里所有妾室,经此一事杜尚书可谓是见识到了林彦钦的手段,也恍悟杜家不过是一介臣子,而林府却是皇亲国戚,若是想获圣眷,还不能得罪了林彦钦这个小舅子。故而,这数十年来,杜尚书身边虽总有些因权高位重而攀附的的莺莺燕燕,但却从未纳过一房妾室,连通房丫鬟都不曾有过一个,因此得了“痴情君子”这一称号。
      杜瑾萱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从小比旁的女子多些女人间的手腕也在所难免。自从甘霖进宫,自己和拓跋迅相处的时间多了之后便也开始关注起了拓跋迅的行踪,在拓跋府安插的眼线何止数十人,在厨房安插的丫鬟定期向杜瑾萱汇报拓跋迅爱吃的菜式,洒扫庭院的小厮记录拓跋迅的作息,而安插在拓跋迅书房的婢女昨日给杜府递消息说今日未时拓跋迅会来蝶影阁凤舞九号房见一位姑娘。还未到未时,杜瑾萱就领着一群丫鬟小厮找上门来了。

      “我既说了不是我,便不是我,随便你怎么想去吧!” 牧小九可没有闲心和杜瑾萱做这些无谓的争辩,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声便想离去没,却又被眼前的杜瑾萱拦住了去路。
      “在北陵还没有哪家小姐敢这么跟我杜瑾萱说话,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说着杜瑾萱便扬起了右手想教训这个顶撞自己的“野丫头”。
      “我不想污了新身衣裳,但你也别逼我动手!” 牧小九一把抓住杜瑾萱的巴掌,向前一步,紧盯着杜瑾萱道:“姑娘也别一根筋,我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女子,打开那扇们不就知道了吗?”
      牧小九虽不知牧北野和唐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两国权高位重的人相聚在此,加上完颜止即将迎娶北陵公主,想必也是在筹划些什么吧!不管是什么,既然有个送上门来的杜瑾萱,就不让让她破门进去闹上一闹,到时候就看里面二位如何下台了。
      “我告诉你,无论里面是不是另有其人,你今日顶撞了我,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杜瑾萱指着牧小九厉声嚷道,大步走向凤舞九号房门前。背对着杜瑾萱的牧小九一脸古灵精怪,无比期盼着杜瑾萱破门而入却见到两个异国皇室的情景,更有趣的是看着二人如何为这场闹剧收场;屋内的牧北野慌张地望着唐韵,等待着她的应对之法,而唐韵则充满闲情逸致地缓缓拿起木桌上的青瓷茶盏看在嘴边,她知道一切尽在掌握。

      没等杜瑾萱碰上木门,一声“等等”传来,只见拓跋迅带着一群卫兵从远处走来。许是一行人马太大浩浩荡荡声势太大了,一直在天赐零一号房里苦等的阿史也那随着动静找来。拓跋迅的亲兵虽个个训练有素,但也挡不住阿史那这个从小长在马背上的“女汉子”,见人群前有疑似牧小九的身影,阿史那二话不说就冲进人群,拔出剑,守在牧小九身旁。
      “迅哥哥!” 听到拓跋迅的声音,杜瑾萱连忙回头跑向拓跋迅,哪还顾得上开房门?

      “郡主,这里危险你先走!” 阿史那低声道。
      “我才不走呢!你快去找公孙俞,让他过来想办法把这事压住,千万不能让哥哥知道!” 牧小九将阿史那的剑顺着斜线缓缓退回剑鞘,看了看阿史那又扁了扁嘴道:“去吧,来福客栈三号房!”
      “这你都知道?”阿史那一脸差异,本以为要先去南桑暗哨处询问完颜止和公孙俞的住处呢!
      “当然了,这是公孙俞给我的赔罪礼!” 牧小九一脸得意道,手肘怼了怼阿史那,阿史那会意,但凤舞九号房是一方死角,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条窄窄的走廊,也被拓跋迅的人堵得死死的。阿史那灵机一动之下,打开墙角的一扇窗,纵身跃下。牧小九还没反映过来,就发现身后的阿史那已经不见了,看着眼前敞开的窗户,牧小九尴尬的一拍脑袋。
      听着楼底下街坊的欢呼声,牧小九就想象到这次阿史那双脚完美落地的英姿,只不过惋惜自己不能一起和她跳下去,不然此时收尽喝彩的就是她牧小九了。想想九岁那年自己顺着藤蔓爬上望月塔,剩下阿史那坐在树杈巴巴地望着,牧小九就一脸威风得意一笑。

      “喂!一个人在那傻笑什么呢!我可告诉你,别给我装傻!” 杜瑾萱的一句话打破了沉浸在回忆里的牧小九。
      “没想什么,只不过想想,你们待会儿该如何让收场!” 牧小九洋洋得意道:“这位公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想不到也是个处处留情的放荡儿郎!”
      “你个小蹄子瞎说什么呢!” 杜瑾萱摇着拓跋迅的右臂,娇里娇气道:“迅哥哥你看她。”
      “你——” 拓跋迅甩开了杜瑾萱的手,带着几分凶气一步步走进牧小九道:“怎么会在这里?”
      “哪里?” 牧小九自然没有被一身军装的拓跋迅吓到,反而走进了一步,紧盯着拓跋迅反问道。
      牧小九知道若是真如杜瑾萱所言,眼前这个男子要来凤舞九号这个偏远的厢房约见一位女子,那他怕也是唐韵的人,看着拓跋迅的从三品军装和身后的卫兵就知道此人在京城也算是举足轻重,想想唐韵能不动声色地在北陵安插让人猜不到的眼线,也着实可怕。这种寒意就好似掉进一个不知深浅的冰海中,不知水中潜伏着多少盯着自己的食人鱼,也不知海底有着多少未知的危险。牧小九知道这个男子不简单,便带着弦外之音与他交谈。
      “哪里?” 拓跋迅冷笑道:“姑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啊?” 牧小九潇潇洒洒地转了个圈道:“我随便走走就来到这了,也许公子想找的人在里面,您不妨打开门看一看!”
      “不用了!” 拓跋迅一转身,背对着牧小九道:“本将找的就是你!”
      “抓我?” 牧小九一把甩开上前抓着自己的卫兵,大步向前道:“你凭什么抓我?”
      “就凭我是骁骑参领,保护京城众人安危。” 拓跋迅放慢了语气道:“而本将怀疑你涉嫌扰乱京中秩序,这总不为过吧?”
      拓跋迅知道无论眼前的女孩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出现对自己始终是一种威胁。或许她听到了里面人的谈话,或许没有,但拓跋迅绝不会去赌一个未知的答案,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这个女孩控制起来,只有人在自己手上,消息才不会泄露出去。
      “切!看你个嚣张劲儿我还以为是当朝太子爷呢!”牧小九知道若是被这个男子抓了去,便又给完颜止惹了个大祸,索性只能在这里拖延时间,等待公孙俞的救援,加上本就有些不服气,牧小九又小声嘀咕一声:“连完颜祐那个草包太子都没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个小贱人!” 在一旁的杜瑾萱趁牧小九不注意,一把躲过侍女手中的兰菊图画珐琅柄扇扔向牧小九,瞬间牧小九的额头就肿起一个包,还微微冒了点血丝。
      “你!” 牧小九说着,就抽出腰间的长鞭,一把挥了过去。
      杜瑾萱倒也是聪明,见牧小九挥来的鞭子,一下子躲到了拓跋迅身后。常年习武的拓跋迅反应敏锐,一把抓住了牧小九的长鞭,狠狠地往后一拽,执鞭的牧小九一时没反应过来,向前踉跄了两步。
      “来人,带走!” 拓跋迅摆了摆手,两名卫兵便像押犯人一样将然后把牧小九的双手用绳索捆绑在背后,押着她向前走。
      直到出了蝶影阁的大门,牧小九还未见到公孙俞的影子,她有些慌了,毕竟在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被掳走了,被杀了,可怎么办啊!想到这里,牧小九也不怕丢面子了,冲着前行的拓跋迅大声嚷道:“要是让我哥哥知道你们这么对我,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把嘴堵上!” 在前面走着的拓跋迅看了一眼身后的卫兵,厉声道。
      “是——” 得到命令,两个小兵一刻也不敢耽误,不知从哪掏出了个帕子就往牧小九嘴里塞。

      “我看谁敢!”
      只见一个身着冰蓝丝绸上衣的男子,手持象牙折扇,看似悠闲却又不失庄严地横站在大路中央。要说这件衣裳也是别出心裁,衣袖和内襟上都绣着雅致的竹子花纹,让人感受到竹枝弯而不折,柔中带刚的原则;生而有节,竹节必露的高风亮节!衣边的银丝滚边与他发髻上的羊脂玉发簪相呼应。
      那少年的侧脸棱角分明,有种不容小觑的傲气,多看一眼,又是个令人心动的翩翩公子。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不屑仿佛是个踏遍万花丛的多情公子,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或许是掐准了时机,一缕阳光洒下,那少年侧了身,微微扬起下巴,耀眼的金光停留在高挺的鼻子上。弹指间,那少年转过身,正对着拓跋迅和牧小九。随着挪步,墨色的缎子衣袍在风中微飘起来,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举止间,一副潇洒的贵公子模样。特别是他冲着牧小九的那一笑,颇有些风流少年的佻达。

      “公孙俞!” 牧小九冲着那男子就是一吼。
      “来人!” 拓跋迅没有理会面前的公孙俞,也对牧小九的呼喊视而不见道:“押走!”
      “拓跋少爷好大的官威,抓人都抓到我这里来了!” 公孙俞两个快步挡在拓跋迅面前,一甩折扇道:“只不过这个人今日你怕是要给放了!”
      “哦?” 拓跋迅看着公孙俞,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们抓的是可是南桑的璇嫣郡主,摄政王最宠爱的妹妹!” 公孙俞说着,看了看押着牧小九的两名护卫,那两名护卫一听“摄政王”三个字,原本仅仅拽着牧小九腕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你说在这给本将攀扯了一堆,那么你又是何人?”
      “在下正二品太子少保,家父是当朝宰相!” 公孙俞从腰间拿出一块精美的玉石令牌道:“怎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按章程迎亲使团应当是过几日才入京,就算是摄政王殿下也不能如此不把两国相交的礼数放在眼里吧!”
      拓跋迅话音刚落,牧小九就懊悔万分,完颜止抛下使团先行进京本就不是按照章程来的,这下又给他惹了祸,若是北陵因此而怪罪又应当如何?
      “可笑!” 公孙俞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正在自责的牧小九:“若不是摄政王心系百姓,与你北陵结亲,想必如今脚下踩着的就是我南桑领土了!”
      “你——” 拓跋迅虽想争辩但在这一点上也确实是辩无可辩,摄政王完颜止用兵如神,一路攻下北陵数座城池,将北陵国库打得供不应求,若不是同意了和亲,如今的北陵王都也是他完颜止的囊中之物了!
      “强与弱之间有什么礼法可言?” 公孙俞甩开扇子凑近完颜止一脸轻蔑一笑,又冲着在拓跋迅身后的士兵厉声道:“还不快把人给我放了!”
      被吼了一声的卫兵们面面相觑,牧小九借机一挣,摆脱了束缚,带着几丝委屈跑到公孙俞身旁,蔫蔫道:“你可算来了,咱们快走吧!”
      公孙俞也不是个软茬,一把将牧小九拉到身后,两步走近拓跋迅不怒自威道:“拓跋公子今日给的见面礼在下收下了,我们改日朝堂上见!”

      说完,公孙俞给了拓跋迅一个狠狠的眼神,便想转身带着牧小九离开。可他刚转过头,牧小九额头上渗着血丝的大肿包便刺入他的眼。
      “小九,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公孙俞关切地问道,眼神里尽显心疼。
      “哦!没事,我们快些走吧!” 听公孙俞这么一说,穆小九才意识到额头上的伤势。虽然心里有气,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气,公孙俞只会更气;若是公孙俞为了给自己出气,在京城惹出了乱子,头疼烧脑的还是完颜止。想到这里,穆小九不自觉的捂住伤口,拉着公孙俞的衣袖往后退了两步。
      “额头到底是怎么伤的?” 公孙俞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盘问的语气,穆小九从小被自己和完颜止捧着长大,一根小指头都不舍得碰,如今受了这等“委屈”公孙俞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这没什么事……是我……是我自己磕的……” 穆小九支支吾吾道,她可不想在这里多逗留一刻。

      “哦?” 听完穆小九含含糊糊的自圆其说,公孙俞带着几丝玩味转头看向拓跋迅,没等拓跋迅反应过来,公孙俞就忽然一个箭步到一旁侍卫跟前,抽出其佩剑。不愧是和完颜止争夺武林榜首的“万年老二”,追风逐电的速度令人目瞪口呆。被挥出的利剑在阳光下形成一条刺眼的光线,光线随着公孙俞的手腕而晃动,只见公孙俞手持剑柄,剑背朝上,手腕下垂,蓄力待发,将剑抛于半空中;光线随着剑而形成一个光圈,再次回到公孙俞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剑面朝下了。公孙俞握紧握紧长剑,以自身为中心带着手中的长剑转了半圈,面向穆小九。等穆小九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几滴鲜血都已经公孙俞手中长剑的剑尖相即滑落下来。

      “迅哥哥!” 杜瑾萱见拓跋迅受伤的手臂连忙拿出手帕跑上去为他包扎。
      尽管拓跋迅着了一身软甲,还是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痕,看着杜瑾萱染满鲜血的手帕就知道此伤没个十天半月怕是不能痊愈了。好在拓跋迅常年习武,加上软甲起到的保护,不然这只手臂怕是要废了。
      虽然疼痛感遍布了拓跋迅全身上下的每一处,但在他脸上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很显然他没有想到仅仅是剑尖就能干脆地划破软甲,将自己重伤至此。

      “礼尚往来!” 公孙俞扔下手中的长剑,看着拓跋迅笑了笑道:“拓跋少爷,我们改日朝堂再会!”
      说完,公孙俞便拉着穆小九离开了,留下看热闹的百姓和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的拓跋府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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