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众》师师

4、第四章

　　多宝在一家酒馆的二楼临窗的角落里找了一个位子，让小智与云裳等着，自己下楼买了一盘颜色鲜艳且价格分外便宜的点心，又向小二要了两碗白滚水给他们端上去，自己则走出酒楼随意溜达。

　　闳夜音说的那家小酒馆，多宝一中午的时间已经在门口转悠了三遍，而且还顺便沿着繁华的街道看了弯月楼（京城最大的青楼耶。不好意思进去，在外面悄悄向里看看。），吃了无数美味的糕点，心满意足之后，才回酒楼。

　　回到酒楼，多宝立刻发现了一件叫人惊讶不已的事情。

　　云裳解释道：“已经到了京城，再是小孩子模样就不方便了，我们长大一点。”

　　多宝依旧一脸痴呆状看着乌龟蛋，想着闳夜音的变来变去理论。

　　乌龟蛋虽然还是一脸稚嫩，但与六七岁的孩子相貌相比，身形体态上已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而且短短几个时辰，他不知从哪里寻来一身光鲜衣衫，首饰配件工工整整，俨然是一个贵族少年。

　　云裳小丫鬟模样打扮，也是十三四岁，虽还是圆圆的脸蛋，却比小时候更显的俊俏可爱。

　　两人一坐一站，一副贵少爷出行图。

　　多宝不情不愿的叫道：“少爷！”很有自知之名的自动降级。

　　店小二走过来上菜。

　　小智正色道：“你到哪里去了？”

　　多宝没有回答乌龟蛋的问题，注意力集中在面前满满的一桌酒席，心肝强烈颤抖，结巴道：“这，这是你们叫的？”

　　选择这家装修华丽、酒价昂贵的的酒楼并不是为了吃饭，不过是为了让这两个乡巴佬见见世面。

　　他们竟然趁自己出去的这一会儿功夫叫了一大桌酒菜！

　　云裳笑道：“舅爷爷来接少爷，难道不请少爷吃饭？”多宝呆了半晌，道：“什么舅舅爷爷！我告诉你们我可没钱！”你装你的，我就是没钱！

　　店小二一听不对，不冷不热的道：“几位想吃白食，您可找错了地方！”

　　云裳笑道：“你看我们少爷像没有钱的人吗？”

　　店小二陪笑：“小的不开眼，要得罪小爷您了！一会儿小的送坛上好的沉香向小爷赔罪。这会儿，您先想让下人把钱付了？”

　　多宝硬着头皮道：“多少银子？”

　　店小二道：“小店有十两一桌的席面，二十两、二十五两的价格不等。这位少爷要的是本店最好的席面，共是三十五两！您别说小店坑您，外面招牌上都有明码标价。”

　　多宝紧紧抓住钱包，逼视店小二叫道：“三十五两！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众人都替他尴尬不已。

　　小智抿嘴一笑，一副斯文少爷的模样，慢慢伸手扣在小二的托盘上，移开时一块足足有五十两的银锭子亮灿灿的躺在上面。“他不常出门，没见过世面。剩下的赏你了！”

　　小二眉开眼笑，心里藐视了多宝一把，接下银子笑道：“多谢小爷！”

　　多宝看直了眼，待小二走后，惊奇道：“你哪来的银子？”小智道：“来到京城我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多宝道：“既然如此，还我东西，咱们正式各奔东西！”

　　小智笑咪咪的招招手：“你过来！”

　　多宝不敢过去。

　　“你给我过来！”一拍桌子。

　　多宝不情愿的向前蹭了蹭，转过身把屁股对着小智。

　　小智失声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多宝听他笑了，知道误会了，急忙站直，还没转过来身后已经有人一脚踹到了多宝屁股上。

　　由于多宝高度放松了警惕失于防备，结结实实摔了一个猪拱槽！

　　多宝摸着鼻子爬起来时，小智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像个的知书达理的大家少爷！云裳规规矩矩站在小智旁边，像个知书达理大家丫鬟。

　　是谁！

　　小智冷声道：“我长途跋涉之苦皆是拜你这只贪嘴的狐狸所赐！你一辈子给我当条狗使唤，咱们才算抵消。”他现在没有了小时候圆润粉嫩的小脸蛋，削尖的下巴，狭长的凤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犀利冷酷。

　　多宝一手揉着鼻子，一手揉着屁股，不再计较是谁踢得自己，胡言乱语道：“不是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从小就有看见什么舔什么的习惯。”

　　山谷里遇见四只彩蛋，谁见了都会去舔舔的，谁舔了都应该吃下去！不然别人不知道把你舔过的吃了，那岂不是很不厚道！

　　小智冷冷道：“你有这个习惯真是幸运的很。不然一只出生不足一甲子的小狐狸怎么可能脱了畜型变成人？你乖乖的听我指使也就罢了。你若对我三心二意，我不但宰了两只老狐狸，而且还要把你这只灰尾巴的小杂毛开膛破肚，找找我的元丹！”

　　灰尾巴的小杂毛？

　　带霉点的臭鸭蛋！！！

　　若不是剩下的两只比老子的个头还大，你们两个没等孵出来就已经跑到老子的肚子里凉快去了！第二天早上一并变成一坨屎！

　　呵！呵！呵！

　　多宝急忙道：“算我倒霉！总之，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我都听你的，你哪一天心情不错记得放了我爹娘！”

　　小智笑道：“你爹娘？那对老狐狸是修行了千年的白狐，你一个灰毛杂种，他们怎会是你爹娘？他们的小狐狸死了才找来你。哼，你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多宝见他脸上面满是讥讽，偏偏又长的很好看，更觉受伤。“是不是我爹娘我自己说的算！多管闲事。”

　　小智忍不住笑道：“你如此有情义那是最好！”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指尖慢慢抓握住桌木，脸上的笑意登时消失，息目凝神，眉头皱起，道：“真是不巧！咱们走！”

　　多宝发觉不只针对自己，急忙小心翼翼打量四周，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注意力回到小智身上，道：“什么不巧？这么贵的饭菜不吃就走？”

　　“叫你走！少罗嗦！”云裳上前拉住多宝，与小智二人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拉着多宝的的手臂走出酒楼。

　　一出酒楼，小智便爬上了马背。

　　多宝牵着马，道：“现在去哪里？”小智云裳二人都没有回答，多宝只好自行决定先往前走。

　　一阵热风吹来，路边的残阳耀眼的很，经过一处人流拥挤的地段，商贩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断不绝耳，云裳伸手拉紧多宝。

　　百步之后，多宝发觉了一些微妙之处，急忙站住，转过来打量两人半天。“你，你们！”

　　变回原大小的云裳显然没有多宝高，她甜甜笑道：“做烦小姑娘再变回小女孩，大家都是这样变来变去的。”

　　小智利用他受气包的气质，撇着小嘴在马上一声不吭。

　　“郑小龟，云破烂，你们变回来挺好的！”

　　多宝激动的差点落泪，虽然被人劫持了爹娘，捏持着小命，但毕竟三人相处了大半年，一下变得没感情也是挺让人伤心的。

　　“郑小龟？！”

　　“云``````？！”

　　两人不约而同的叫出声。

　　转眼又回到了从前，一切都变正常了。多宝带着一对弟妹逃难进京，三人路过一家酒楼，进去吃完了饭，现在三人走出来要去舅舅家。

　　小智在马上弱声道：“哥哥，我要！”

　　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来回在面前转悠，一听小智要，急忙跑到跟前，笑道：“小少爷要几个？”

　　小智在马上弯腰，一手摘了了一串冰糖葫芦，又侧身递给云裳。云裳看了看多宝，懂事的摇摇头。

　　五六个道士模样的人行色匆匆，从多宝身边经过。其中一个年轻的小道士毛手毛脚的几乎跟多宝撞了个满怀。

　　多宝骂道：“长毛的和尚！”还未骂完，走在最后面的斑白头发的老道忽然回头，犀利的目光盯在多宝脸上。

　　多宝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战，笑容已经不由自主的陪衬在了脸上。

　　老道皱眉，回身追赶道友，匆匆走远了。

　　买冰炭葫芦的道：“一共两文！”一句话将多宝拉回现实。哼！刚刚还充大爷，现在又要花老子的钱。

　　多宝沉着脸，道：“给钱吧！”伸手将小智拉到面前，揭开他领口的扣子，掏出一个荷包，抖出两个皮钱。

　　这两个皮钱是关老爹大娘的那个山洞的钥匙，趁机拿回来！

　　小智扯住多宝的袖子道：“这是刘叔给的新钱，就这两个。”多宝道：“不管新的旧的，买东西就是不能不付钱！”你还是拿来吧！

　　小智哭道：“我不要了。”

　　多宝道：“明儿刘叔再给你。”小智红扑扑的小脸上挂着两道泪痕，极其委屈的低声哽咽，手里握着两串冰糖葫芦，大声叫道：“骗人！刘叔死了！”

　　多宝长叹一声，道：“现在明白告诉你，舅舅家的人全死光了，只剩下几间破破烂烂的房子。舅舅他没给咱们留银子留衣服，一粒米都没给咱们留下。有没有听明白？不许哭！”看谁厉害！再哭，我就要行使大哥海扁小弟的特权。

　　卖糖葫芦的道：“你们也是南边逃难过来的！算了！算了！这两串冰糖葫芦不要钱了！”

　　多宝急忙递上皮钱。“这多不好意思！您一定收下！”你可别大方，这钱你一定要替我爹娘收下。

　　做好事就要不留名！卖糖葫芦的急忙摆手，生怕多宝拉住他给钱似的匆忙走远了。

　　小智把手伸到多宝面前：“你不觉得这样做既无聊又无用？”

　　多宝握紧拳头，暗‘且’了一声，笑道：“你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装小孩子都不无聊，我无聊什么！”

　　小智依旧笑道：“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以后自会有人间的荣华富贵等着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老狐狸也能沾你的光享两天福，也不枉受了这许多天的乏困。你若是爱乱动歪脑筋，我现在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多宝道：“人间的荣华富贵？你有这么厉害？你现在先变出点金子什么的看看。”

　　小智含笑道：“我现在是不厉害！不过咬碎老妖精内丹的力气还是有的！”他慢慢张口，小小的粉唇内露出一枚龙眼大的丹珠。

　　多宝紧忙送上皮钱，笑道：“小智吃不吃桂花糕？我给你买。”

　　云裳在一旁道：“多宝哥哥，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多宝“呀”一声，扔了马缰，双手捂住屁股发觉什么都没有，眼睛一转笑道：“我早知道你们想耍我！

　　小智冷冷道：“你还捂着屁股做什么？”

　　多宝松开手，“嘿”“嘿”笑道：“我看见你们变来变去好玩的不得了，我高兴，当然也就想哄你们笑一笑。”

　　话刚落音，小智便“咯”“咯”笑了起来。

　　外人看来，这马上坐着的比画上的娃娃还要漂亮的小男孩被哥哥耍宝逗得哈哈大笑。只有多宝心灵受创，暗自咬牙切齿无声抗议。

　　“刚刚才把尾巴藏好，就想耍！滑！头！”一个清冷的成年男子的声音似乎紧贴着多宝耳朵响起。

　　多宝吃惊四望，没有发现生疑处。

　　小智冷声道：“还不快走！”多宝问：“咱们现在要去哪里？”云裳转头看着小智，他道：“你带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云裳一怔，道：“公子，咱们不回家？”小智无语，多宝见他小脸上没有笑容不像在开玩笑，只得捡回马鞭，道：“咱们走吧。”

　　没走几步，前面出来一阵轰吵声，隐约有人道：“给银子您就领走，可怜可怜丫头，给条活路。”

　　路人都叹道：“南边过来的！这年头！”

　　多宝好奇的走过去，有个中年男人拉着两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街边。“行行好，给银子您就领走。”

　　多宝站住，挠头想了一会儿，正要开口。小智早猜到他要说什么，不等他说，低喝一声，道：“少自作聪明！快走！”

　　多宝话没说出口，心里作痒，又不敢不听马上小魔头的话，只能急忙快步走出人群，来到没人处立刻道：“我刚刚替那人想到一个好办法。他说别人给银子他就卖孩子，可是银子有多有少，一两也是银子，一百两也是银子！如果有人拿一两来买他的孩子，他吃大亏了！他要是把小孩买到弯月楼去，一定能卖上好价钱，岂不比给银子就卖掉好的多？”

　　马上的小智没有作声。

　　多宝没有等到夸奖，忍不住心虚回头偷看小智，小智察觉后冷冷的看过来，道：“你跟那个男人有仇？要把人家的孩子买到青楼去？”

　　多宝的良计被人活生生的击碎，立刻从智多星的位子上跌回原形，急忙转过头心里计划道：“不要太拽，惹恼了老子，等老子拿回钥匙把你们也卖了！就卖弯月楼！”

　　小智见多宝转身过去时大眼睛一转，猜他心中不知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便冷冷的直盯着他侧面。这时正值走进一处阴影下，他那对精灵才有的清澈大眼睛更显冰清透彻。心中暗想道：“小狐狸初涉世事，不与他计较！”口中忍不住道：“人跟妖精不一样。”

　　多宝“咦？”一声，道：“什么地方不一样？”

　　小智唇边扯出一丝笑意，慢慢道：“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听，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狐狸！’。为了揭狐狸皮，饮狐狸血，吃狐狸肉，啃狐狸骨头，人是肯拿自己的孩子作钓饵的！可是，好像没听说过有老狐狸肯拿狐崽子跟人换肉吃的。你说是不是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