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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星星和月亮睡大街 ...

  •   清晨,彩虹福利院。

      刚刚送走政府官员的纳特女士叹息一声,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愁绪。

      她这几天拜访了几位老朋友,听到星楼的遭遇,倒是有人愿意接收这位可怜的少年,给他一份工作,让他不至于离开福利院后就流落街头。

      但是纳特女士对这个结果并不太满意。
      追根究底,还是纳特女士觉得,让一个才接触外界不到两个月的孩子,现在就走上社会,还是太早了。

      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不能再拖了。今年的冬前检查已经定下,将在半个月后的周一展开。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是爱莉小姐。

      “请进。”

      爱莉小姐走了进来,她来到纳特女士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笑了:“您是在看星楼吗?”

      纳特女士点点头,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在院子里玩闹的孩子都回去了。只有一个少年,还坐在长椅上,一边看书一边注意着铁门处的动静。虽然还没有等到要等的人,但任谁都能看出,他处于一种十分放松十分欢欣的状态。

      爱莉小姐感慨道:“他又在等夕先生啊。”

      “他每天都会在这里等那位先生吗?”听到她的话,纳特女士问道。
      临近冬季,纳特女士繁忙了许多,她既要提前准备好面对政府的检查,也要预备好过冬的物资,同时还要抽出时间去拜托老朋友。她虽然知道星楼和那位夕先生相处得很好,却不知道有那么好。

      爱莉小姐摇摇头,“那倒不是,有时候他会在图书室等,有时候他会在院子里等,还有一次他还跑出了福利院,在街口等。”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不过,自从被夕先生教育后,他就只在福利院等,不会跑出去了。”

      纳特女士跟着笑了笑,“看来,他们的关系很好。”

      “嗯,”爱莉小姐赞同地点点头,她看了看纳特女士,面露犹豫地开口,“其实,您在为星楼的事情担忧,对吗?”

      今早的政府官员就是爱莉小姐负责送出门的,纳特女士并不感到意外。

      年迈的院长女士转身,在沙发上慢慢坐下,也只有这时候,才会让人恍然发现她的年龄确实不小了。

      爱莉小姐紧跟其后。

      纳特女士:“我先后拜访了裁缝铺的玛莲娜女士、白豚港的路易斯船长,还有橡树大学的米勒教授。”

      “他们听闻我的来意,都介绍了份不错的工作。其中我最属意的,是米勒教授提供的杂工岗位。”

      “虽然薪水不能跟路易斯船长比,待遇不能跟玛莲娜女士比,但那是大学。”
      说到这里,纳特女士忍不住苦笑:“我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想让这些孩子们都能上学,去认识这个世界的真理,能够以一种从容的姿态去面对这个世界。”

      然而事实上,这些年从彩虹福利院走出来的孩子们,最多的是去白豚港当船员,然后是各种铺子的学徒工……他们为了生计四处奔波,连活着都算勉强,又哪里能够去上学呢?

      爱莉小姐安慰地握住她的手。

      “而且你知道,星楼又有一点很特殊。”纳特女士想到那孩子惊人的学习天分,苍老的眼眸里浮现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赞叹还是惋惜。
      “他是个天才。”

      虽然杂工的活计又多又杂,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但纳特女士相信,只要那个孩子愿意,他会在大学里慢慢摸索出一条路。
      这也是纳特女士更中意杂工岗位的原因。

      “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真正想要什么,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选择。”纳特女士最后道。

      爱莉小姐犹豫着问:“那星楼他是怎么选的?”

      “我还没有和他说,”纳特女士苦笑,“这实在不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爱莉小姐松了口气,纳特女士正奇怪,就见她面露踌躇。

      “你有什么事吗?”纳特女士忍不住问。

      “是这样的,女士。”爱莉小姐还是开口了,“您觉得,如果夕先生愿意在星楼离开福利院后照顾他,会怎么样?”

      纳特女士惊讶地道:“他和你说了吗?确定吗?”

      “不不不,并没有。”爱莉小姐摆摆手,解释道,“但是之前有一次,他问过我星楼能够在福利院待多久。”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觉得,”爱莉的视线不由得往窗户处飘,想到在长椅上等人的少年,声音下意识轻了几分,“我觉得他是愿意的。”

      “毕竟,他们的关系那么好,比真正的家人还要好。”
      说到最后,爱莉小姐的声音里充满了笃定,仿佛这是一件不需要怀疑的事情。

      纳特女士沉吟,思考良久。

      那位夕先生,确实是一位不错的绅士,和星楼的相处也不错。她相信,在感情上角度上,如果是这位先生,星楼一定会很容易接受。

      但是,那位先生会愿意吗?

      还有——

      “说起来,那位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纳特女士看向爱莉小姐,得到同样不知道的回视。

      这段时间,她们确实没有询问过这方面的问题。她们对那位先生所知的,好像只有他的名字……

      纳特女士皱眉,慎重了起来。

      .

      而此时院子里,星楼终于等到了月亮,只是他刚和月亮打了个招呼,爱莉小姐就匆匆下来了。

      “夕先生,纳特女士找您有事要谈,您有时间吗?”

      夕岁流还没有回答,旁边星楼就好奇地探头:“什么事?”

      爱莉小姐顿了下,才笑着开口:“是关于之前,夕先生捐赠的那批冬衣的事情。”

      星楼歪头,有些奇怪。
      冬衣早就已经发下来了,他今天还穿在身上呢。

      夕岁流了然,没让星楼再问,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去图书室等自己一会儿。

      “天冷了,”他略带几分责备地道,“下次不要在院子里等。”

      星楼眨眨眼,假装没听见,跑到一边去了。

      夕岁流拿他没办法,只好先和爱莉小姐上了楼。

      对于爱莉小姐的来意,他大概能猜到,显然并不是因为冬衣。

      所以在纳特女士试探着开口时,他坦然承认了。

      “我是有这个想法,”夕岁流温和地道,“我和那孩子很合得来。”

      “如果福利院不能继续接收他的话,我愿意带他走。”

      纳特女士迟疑着开口:“恕我直言,您是要带他回东方吗?”

      夕岁流惊讶地看向她,随即摇摇头,知道自己让这位谨慎的女士误会了,和声解释:“并不是,我已经很久不回故国了。”
      “我现在……算是在米亚定居。”

      纳特女士松了一口气,歉意地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夕岁流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纳特女士拿起旁边的茶壶,替两人添上热茶,继续聊天:“说起来,米亚虽然也有东方人,但大多都集中在白豚区。那里有米亚最大的港口白豚港,随着贸易往来到达米亚的异乡人都在那里停留。”

      夕岁流点点头表示赞同,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纳特女士一如既往的贴心,特意为他准备了绿茶。

      “但像您这样留在米亚定居的却并不多,这主要还是因为,米亚除了航运,并没有能够留下他们的地方。”纳特女士叹息,“比起图雅联邦的其它大城市,米亚还是太落后了。”

      “我不这样认为,这一点,我和您的想法并不一样。”夕岁流放下茶杯,摇摇头,“这个城市,很平和。”
      “比起那些总是有诸多纷扰的城市,它要安静得多。”
      “它很适合星楼。”

      最后,他赞叹地道,就是不知道是因为米亚,还是因为他话里的少年。

      纳特女士面露惊讶,不过想了想,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确实,”她赞同道,神色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怅然,“没有比米亚更适合孩子们的城市了。”

      夕岁流笑笑,并没有打断纳特女士的思绪。

      不过,纳特女士并没有放任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她很快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开口:“今天麻烦您过来,除了确认一下您是否愿意照顾星楼外,还是想要询问一下您的职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满是歉意,“我知道这些问很冒昧,尤其是我们并没有这样的权利。但希望您相信,我们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无论之前经历过什么,星楼都是一个成年人了。离开彩虹福利院后,他完全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按道理来说,福利院并不应该多加置喙。

      但是,纳特女士认为,无论如何,她都有这样的义务。

      妥善照顾好福利院的孩子,将他们平安地送上社会走向新的道路,这正是她的职责所在。

      夕岁流礼貌地等她讲完,才温和地开口:“我并不会觉得冒犯,事实上,我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有必要的事情。正是因为您的负责任,才能让这些孩子获得最大限度的平安和快乐。而您和您身后的彩虹福利院,都值得我尊重。”

      纳特女士连忙摇摇头,表示他千万不要这么说。

      夕岁流笑了笑,至于他的职业——

      他看向茶几上,为了装饰摆上的一瓶百合花,花上还犹带露水,芳香四溢。

      他柔声道:“我在鸢尾街开了一家花店,平日里做些花卉生意。”

      “花店?”
      纳特女士下意识反问,这和她预想的不符,以之前这位先生的出手阔绰,她还以为这必定是一位富裕的绅士,再结合他东方人的身份,或许和航运生意有关也未可知。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夕岁流主动解释道:“除了花店,有时我也会收到一些馈赠,所以手头还算得上宽裕。”

      纳特女士恍然,误以为这位夕先生出身富裕,馈赠来自于长辈,这样也就说得通他一看就家境良好的长相和气质了。
      只是——

      “鸢尾街?”
      她面露迟疑,鸢尾街和百合街离得并不远,都在橡树区的东部。纳特女士并不记得,那里有开一家花店。

      “是的,”夕岁流神色从容,“花店开在街尾,稍微偏僻了些,您可能听说过。”

      随着他温和的话音落下,纳特女士慢慢回忆起来,鸢尾街好像确实开着一家花店。

      ……对,她想起来了,之前爱莉好像还和她聊起过,那家花店开在偏僻的街尾,一看就没什么生意。

      这样想着,纳特女士放下心来,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她需要确定。

      “那么,在接走星楼后,您准备如何呢?”
      知道这位夕先生并不在意,纳特女士思考过后,主动询问起来。

      她想到,这位夕先生既然开着花店,那星楼当然也会在店里帮忙。以这位先生的品行和对星楼的感情,当然不会苛待他。只不过纳特女士并不希望星楼就这样下去,她还是希望从福利院走出去的孩子都能有一技之长——

      “回去之后,我会先去替他找一位家庭教师。”
      夕岁流显然早就已经想过,语气含笑地道:“他天赋很好,如果学得够快,或许明年三月份,就能成为橡树大学的一名新生了。”

      “学得慢些也无妨,他年龄还小,完全来得及,先玩两年也不急。”

      “至于大学毕业后,我还并没有考虑,这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听完他的话,纳特女士愣了许久,过了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来,逐渐激动地道:“您,您愿意,供他上学?”

      “当然,”夕岁流温和地道,“他这个年纪,正是上学的时候。”

      纳特女士惊喜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要知道,就算是在她要送星楼去橡树大学做杂工的设想里,也只不过是期望星楼能借此多学些东西,以后可以有一个体面的职业。

      要知道,身为米亚唯一的大学,橡树大学的入学门槛极高。除了必须通过难度很大的入学考试外,还需要至少三位中学老师的联合推荐,才能够成功入学。

      “……您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我实在不能再说什么了。”纳特女士郑重地道,“您是一位善良的绅士。”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找我。”纳特女士语气分外和蔼,“虽然我只是一个福利院院长,但好在在米亚多年,多少还是有一些人脉的。”

      夕岁流并没有拒绝,认真谢过了纳特女士。

      .

      时间倒回到刚才。

      星楼躲在走廊里,偷偷看着月亮上了楼,计划先去图书室还书,然后再回来等月亮。

      他刚转过身,却见走廊的拐角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女孩。

      女孩金发碧眼,怀里还抱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洋娃娃和她打扮得几乎一模一样,她们一同站在阴影里,歪头看着星楼。

      星楼眨眨眼,主动走过去,“克洛伊,不上课,你在做什么?”

      他认识她,克洛伊是和他一起来的孩子之一,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和星楼说过话,就算后来大家都和他打招呼了,克洛伊也总是一言不发。

      但星楼并不在意,他还在疑惑为什么克洛伊现在在这里。

      彩虹福利院是有老师的,只是老师的能力并不高,只负责教大家认字。由于进度不同,在确定星楼已经掌握大部分常用字后,老师就放他自学,继续教那些小孩子认字。

      这也是为什么星楼总是有那么多空闲,可以天天和月亮一起玩的原因。

      克洛伊像以前一样沉默着,星楼歪歪头,也不在意,主动牵着她的手要带她回教室。

      克洛伊却在这时候主动开口了。

      “你要被赶出去了。”她抬头看着星楼,明明该是无忧无虑的蓝色眼睛里,却满是成熟的怜悯,像是在看一只不知道死期将近的羔羊。

      星楼困惑地低头看她。

      “你真的很蠢,”克洛伊轻蔑地道,“还没有注意到嘛?今天一大早就有政府的人来了。这段时间院长老是往外跑,老胡子看着你总是叹息,爱莉总是问你和那个夕先生相处得怎么样——”

      说到这里,她特意看向了星楼,怜悯又讽刺地揭晓了答案。
      “因为你要被赶出去了啊,他们在急着为你找下家。”

      话音落下,她看向星楼,似乎是想要在那张脸上找到惊慌、恐惧和被抛弃的愤怒和不安。

      但是星楼眨眨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大家最近怪怪的,是因为这个啊。

      星楼明白了,看向克洛伊,诚恳地道:“谢谢你。”

      克洛伊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拧紧了眉,小脸绷得紧紧的。

      不开心吗?
      星楼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很聪明,很棒!”

      克洛伊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星楼困惑地看她,还是不开心吗?
      可是月亮每次夸他,他都会很开心,能开心很久很久,一天都会很幸福。

      克洛伊为什么不高兴?

      没等星楼想明白,克洛伊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冷言冷语地丢下一句话,“我要是你,就赶紧去找那位夕先生,哭也好缠也好,让他愿意带你走。不然,你就要流落街头了。”

      说完,她也懒得和这个傻子说话,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星楼疑惑地跟上她,“我为什么,要流落街头?”

      克洛伊咬咬牙,实在不想管这个蠢货,但想起姐姐说过的话——

      她突兀地顿住脚步,看向身后的少年,“很难理解吗?你又没有钱,也没有能力,看你的力气,连去码头做苦力都不行。这样的你如果没有人收留,除了睡大街还能去哪?”

      “所以你去找那位夕先生,他看上去不缺钱,也有着一副很蠢的心肠,多求求他,说不定他愿意收留你!”

      星楼眨眨眼,慢慢理解了她的话,但是——

      “可是,月亮也没有钱了。”他皱着眉,有些苦恼,“月亮说,他的钱花完了,要看看,有没有路边的、馈赠。”

      克洛伊听到他的话,不可置信地道:“他怎么会没有钱?”

      星楼解释道:“月亮,大手大脚,花钱快!”

      “不过,没关系,我们一起,睡街头。”星楼显然并不担心,充满乐观地说道,甚至开始畅想起来。

      在街头睡觉,睁开眼就可以看月亮和星星,很好!

      克洛伊觉得他脑子果然有问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星星和月亮睡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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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星楼和朋友吵架啦,因为他们都说自己和男朋友才是最恩爱的!大家都很不服气,于是只能邀请小天使们来做裁判! 他们分别来自于《是邪神也不能骗人感情》《仙尊,我到底是谁的替身》《红玫瑰和白月光私奔了》《竹马获得催眠金手指后》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