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人间》百木留香

33、谁闻酒香

　　幻溪和风硕赶到之后，天已经快黑了。风硕一路上急着去，结果带错了路，绕了好大个弯子才来到狐族。千燚早就给守卫打过招呼了，二人直接来到千燚家里。本来该让狐族人像上次月华来时一样，大家一起吃饭聚一聚，可千燚此时提不起神来，便没有吩咐人准备宴请他们。本来他们俩也只是来歇歇脚，过两天就走，倒也并不需要太大的排场。
　　幻溪见到月华时眼神慌乱，竟是没准备好该怎么面对他。风硕见千燚心情不好，便拿了桃子酒给他。
　　“这是我特地给你带来的，你也别急，晚些时候我陪你喝个够。”风硕拉着千燚去了别处。月华见风硕带的是桃子酒便也没阻止他，只在一旁说道：“还好你们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让风硕陪他喝一喝酒也好。”幻溪此时略带半分疏离，问道“阿燚他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月华却并没多想。
　　“他弟弟的东西不见了，到处都找遍了，我还派了我的小灵蝶去找，可仍旧没有踪影。”幻溪了然。千燚找月华找了五百多年，他找千雪也找了五百多年，现在月华找到了，可千雪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我之前派了树妖去找，可，就连树妖们都找不到。我一直不曾告诉过阿燚，他也没问。还好，至少他找到了你，不然还不知道他要这样颓废多久。”
　　月华垂下眼，带着愧疚和自责。“是我太自私，若我早些与他相认，他也不会……”月华没有说下去。他没有权利说后悔，只能庆幸忘川水并不能忘却凡间情。
　　幻溪轻笑，却是不经意间带着嘲讽，“现在说这些，倒也没多大意思了吧。眼下还是赶紧带阿燚离开比较好。毕竟，他越是待在这里，越是想着千雪。我回北国再多派些年纪大些的树妖出去，争取尽快找到那孩子吧。”
　　月华不语。五百年都找不到的人，如今真的还能找到吗？找不到的人，除了出了什么事以外，那就只剩下躲他了。不过能躲过幻溪和千燚的追踪五百年，还以为除了遥储以外，便没有这样的人了呢。
　　月华觉得幻溪变得很奇怪，以前幻溪总会想到一些好玩的事情跟他讲，二人聊得热火朝天，可如今月华沉默，幻溪也是一言不发了。月华喝了口茶，对幻溪说道：“去找找阿燚和风硕他们俩吧，不知道去哪里喝酒去了。”幻溪什么都没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月华后悔催幻溪早些过来了，竟没想到幻溪也可能会遇到烦心的事。二人去了院子里找，却没有找到人，月华觉得此时还是先问问幻溪的情况再说。
　　月华带幻溪去院子里的亭子坐下，幻溪不解，正想问月华，不是说去找千燚他们吗？月华说道：“幻溪，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如你与我先聊聊吧。”幻溪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他此时并不知道该怎么跟月华说。况且，他并不希望待会被千燚和风硕听见，万一二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万一月华真的有苦衷，那又该怎么收场？他顿了顿，说道：“也没什么心事，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月华想到风硕刚刚带来的桃子酒还剩了些便说道：“幻溪，等我一会。”幻溪看着月华进屋去拿了两壶酒出来，月华递给他一壶，自己拔了塞子喝了一口。“嗯，这酒不错。尝尝吧，虽然不醉人，但是有心事喝一点解解愁正好。”幻溪想起千燚生辰宴那天，他拿起一壶酒，对月华说道：“多谢仙君夸奖。”此时他心里百味杂陈，沉默片刻也只说出两字：“多谢。”
　　二人喝着酒，风吹来槐花香，沁人心脾。月华小酌一口桃子酒，他叹道：“曾经，我还说教阿燚酿这酒，没想到他却自己学会了。”
　　幻溪知道千燚学酿酒的事，他本来不想说的，此时却还是忍不住了，对月华说道：“阿燚，他学酿这酒，学了几年。”月华没想到千燚竟然会这么执着，竟学了几年。不等他问，幻溪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阿燚当时命人摘了许多桃子来，照着书学。谁教他都不听，他就要自己学着做，桃子烂了，臭了，他还是没学会。当时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还设了结界，等他出来之后整个人瘦了好几圈。”
　　月华胸口隐隐作痛，他咬了咬唇，幻溪并没看他，继续说道：“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他去人间，拜了好多人为师，可他心根本静不下来，他无论如何都学不会。几年光景，他终于学会了，整个人瘦得不行，像是人间的流民。你知道吗？他那样傲的一个人，平日里不容他人置喙半句，为了学酿这桃子酒，竟忍得了那所谓的师傅折腾。那人仗着自己酒酿的好，常常对阿燚又打又骂。”幻溪顿了顿，此时月华心口绞痛，一言不发。
　　幻溪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他并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吧，之前对阿燚有过半点不敬的妖，都被阿燚亲手教训了。可他唯独对那人十分尊敬，甚至还去找司命给他换了个好命格。”月华听不下去了，他心痛得厉害，额头冒出了细汗，“幻溪，别说了。”幻溪轻轻哼了一声，“月华，你不知道千燚为了你都经历过些什么，所以，要好好对他，他真的很爱你，千万别辜负他。”若是平时月华肯定会觉得幻溪最后一句说得莫名其妙，可此时他紧咬双唇，倒也并没有多去想些什么。
　　幻溪见月华不说话，便起身向他走去。月华立刻出声阻止他向自己靠近：“幻溪，你先进屋去吧，我想静一静。”幻溪发觉月华不对劲，但是他此时并不想管月华，兀自进屋去了。月华松了一口气，但胸口仍旧疼得厉害。
　　阿燚，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我早些告诉你，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月华坐在亭子里缓了缓，那股疼痛感渐渐弱下去，他喝了酒口酒，原本清甜的桃子酒，此时却尽是苦涩。
　　等月华回到房里时，二人已经摇摇晃晃地回来了。二人浑身酒气，脸通红。风硕趴在桌子一动不动，千燚见到月华进来立刻化成原形跑过来蹭他的腿。月华把他抱起来，此时幻溪端了两碗醒酒汤出来，月华拿了一碗喂千燚喝。千燚很听话，乖乖喝着。
　　风硕被幻溪抱进了屋，然后又端了醒酒汤进去。月华知道千燚定是藏了烈酒拿过去喝，不过此时他也不好发作。还是等他酒醒了再好好教训他一下吧。千燚乖乖地趴在他他的腿上睡觉，月华摸了摸他的头，软软的。“阿燚，你怎么这么傻呢？欠你的，我怎么还得上啊？”千燚动了动鼻子，完全没有听见月华的话。
　　风硕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在房间里闹了一会，打翻了醒酒汤，还溅了幻溪一身。月华抱着千燚过来敲了敲门，担忧道：“幻溪，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风硕抱着他，两人此时的样子暧昧不已，幻溪掩饰慌乱，回复道：“没事，你照顾阿燚去吧。”月华在门口站着，心里没由得失落。千燚在他怀里不舒服地蹭了蹭，竟是快掉下去了。
　　月华抱着千燚回房休息，心道：还好这家伙变回原形了，不然还不知道有多难缠呢。
　　幻溪被风硕缠住了，他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风硕。风硕对他傻傻地笑道：“小鹿～你的鹿角呢？”说着他还伸手来摸幻溪的头。幻溪抓住他的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好了，先休息，明天给你看好不好？”风硕红着脸，歪着头看他的眼睛，笑道：“你的眼睛真好看。”幻溪受不了他这副模样，低声说道：“赶紧休息吧，明天带你去北国了。”
　　风硕舔了舔嘴角，伸手去摸幻溪的嘴巴，“你这嘴巴也好看。”幻溪退后一步躲开他，风硕顺势向他倒去，，将他压在床上。风硕的嘴慢慢地覆上他的唇，轻轻地舔了一口。幻溪睁大双眼，一巴掌向他后脑勺拍去，将他拍晕了。
　　风硕此时整个人脱力，死死地压在幻溪身上，幻溪不忍推开他，但更不能就让他这样趴在自己身上，犹豫再三，他还是推开了风硕，给他脱了鞋袜和外衣，再给他掖好被子，自己去了另一个房间里休息。
　　直到回到房间里，幻溪还是无法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努力告诉自己，风硕只不过是喝多了，耍酒疯罢了，绝不能当真。可是，他伸手摸他的唇又是什么意思？幻溪摇摇头，苦笑，“幻溪啊幻溪，你在想什么呢？这家伙怎么会……他一直都喜欢女人啊……”幻溪看到过风硕去向好多个女子搭讪，虽然他并没有要轻薄对方的意思，但明显是对对方有好感，不然他去找她们做什么？况且，茂塬似乎很不看好千燚和月华，那他更不会同意自己的弟弟喜欢男子的啊？呸，他根本不可能喜欢男子。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哪个男子的事，从来都是三界哪家女子最是绝色，哪家女子最是温婉可人，哪家女子泼辣随性……
　　他已经习惯了。就这样吧，默默地守着他，直到、直到他成亲吧。
　　第二日月华醒来时，千燚已经化回人形，整个人缠住他，让他动弹不得。月华手臂被他压住，此时麻得不行，却也一点都动不了。他犹豫要不要叫醒千燚时，千燚突然睁眼，微笑：“醒了？想吃什么？”月华动了动手臂，手臂酸软无力，他小声说道：“阿燚，先起来吧。我、我手臂麻了。”千燚起身，穿上不知是什么时候脱的外衣，“那我先去厨房准备。你晚些过来吃就行了。”月华对千燚的厨艺以及他谜一样的自信感到害怕。他本想阻止千燚，不过千燚并没有给他机会。月华活动着酸软的手臂来到厨房时，幻溪也在厨房。
　　月华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幻溪在。
　　他走过去，准备帮忙，问道：“昨夜睡得好吗？”幻溪想到昨夜的事久久不能释怀，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知道几时才睡着的。此时他头有些疼，不过他也没好意思说，硬着头皮说道：“还好。”月华没有多问，见千燚准备把糖当盐放，立刻阻止他，“阿燚，等等！”千燚立刻停手，疑惑地看着他，月华换了盐放进去，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千燚讪讪地将糖推到一边，又捣鼓起了别的东西。
　　风硕起来时正好做好了饭，三人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凝重。风硕打着哈欠走出来时吓了一跳，“怎么了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都不说话？”千燚给他夹了道菜，是他做的菜，月华没来及阻止他，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入口，多吃几口饭还是能勉强咽下去的。风硕扒了口饭，立刻吐了出来，“呕，阿燚！你要毒杀我吗？这菜……难道我昨晚真的惹到你们了？”幻溪给他倒了茶水，“没有，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别多想。”
　　月华不知道，风硕和千燚交好多年，其实一直都没有吃过他弄的饭菜，大概是因为风硕运气比较好吧。
　　“那……阿燚你……这菜谁做的？齁死我了。”月华见此立刻说道：“我觉得还好啊，这菜蕴涵了人世间的苦尽甘来，你仔细尝尝看。”风硕和千燚一脸怀疑地盯着他看，千燚心想：原来我做的菜这么厉害吗？
　　风硕打了个寒战，“这大概只有人世间的苦，并没有甘吧……”幻溪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却也忍不住笑了，“苦还未尽呢，就等着甘来了？”风硕摇摇头，“这苦我吃不了。”千燚皱眉，夹了菜尝一口，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端走那盘菜，不悦道：“你们吃，我饱了。”月华没忍住笑出声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下厨。”风硕咬着筷子思考，他想起以前千燚似乎告诉过他原因。“那家伙好胜心可强了，什么都想学会，他想让谁都比不过他，不过他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大概是因为他弟弟吧。”
　　说到千燚的弟弟，月华便问道：“千雪，是叫千雪吧？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风硕回忆道：“是只很可爱的小狐狸，平日里老是粘着阿燚，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不过他很听话，让他不干什么就绝对不会去做。”千燚黑着脸回来了，“所以你让他叫我老东西，几百年都没纠正回来！”风硕挠了挠头，“那我不是逗他玩嘛，他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的呀。”
　　千燚沉着脸，微怒，“你那些歪理，也就只有他才愿意信了。若是以后你再这样，看我不打断你的龙角。”
　　风硕立刻向月华和幻溪求助，“你们看看他，这么凶！还想打断我美丽的龙角。”月华笑而不语，幻溪没有帮他，反倒帮着千燚说道：“你这家伙是该改改，真不知你怎么和茂塬差距真么大。”风硕想到茂塬整天一副面瘫脸，摇了摇头，“他，谁知道呢？指不定那家伙是爹娘捡回来的。”月华心里疑惑道：难道不该是你是捡回来的吗？毕竟风硕爹的性子跟茂塬差不多，娘又温柔贤惠大方得体，相比之下，风硕更像捡回家的啊……
　　吃了饭，千燚的状态也比之前好得多，众人收拾好了之后便启程去北国。北国离狐族说远也不远，说近倒也不近，相当于半个妖族的距离了。
　　幻溪提前派了树妖回去，让大家准备迎接贵客。青涯知道千燚要来，开心得不得了，特地打扮得犹如林间精灵，在门口守着。等他们四人到时，青涯立刻拉住千燚的手臂，甜甜地叫了声：“千燚哥哥。”千燚没理他，但也没甩开她的手臂。青涯被千燚冷落惯了，也没在意，她继续说道：“千燚哥哥，我特地给你们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歌舞演出，待会我会亲自给你跳一支舞，怎么样？期待吧？”
　　千燚扯了扯嘴角，“嗯，辛苦了。”他转头对月华说道：“待会那些小鹿来的时候尽量站在我身后，还有，抓紧我的手。”月华不知道鹿族的小鹿到底有多热情，直到那些小鹿们冲过来时他才意识到，原来千燚让他站身后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好在之前风硕买的糖分给了他们一些，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热情洋溢的小鹿们了。
　　此时风硕也被围住了，不过他并不像第一次来时那样慌乱了，洒了一大把糖给小鹿们。青涯本来粘着千燚，此时幻溪却将她叫到一旁去，“这次准备得不错，下次哥哥带你去人间玩吧。”青涯终于得到幻溪的许可，激动得跳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那到时候可以去千燚哥哥那座府邸玩吗？”幻溪知道青涯早就派树妖去人间打听过千燚的下落了，倒也不惊讶，不过他也不好直接同意。毕竟那可是千燚的府邸，虽然千燚让他把那里当家一般，可毕竟他不是那里的主人，他做不了主。
　　“这个就得问阿燚了，毕竟那里可是他的府邸。还有，你现在已经大了，不能老是缠着他，他……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幻溪说的最后那句话让青涯原本高兴的神情瞬间变成失落。“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五百年前的事只怕三界没谁不知道吧？我只是……我只是想报他的恩罢了。”
　　幻溪知道自己的妹妹对千燚存着别的心思，他早就阻止过，也尝试过给她找个男子，可她看不上。她每次都在否认自己对千燚存在的情愫，可却不自知自己早就深陷其中。幻溪给青涯带了很多关于千燚和那位佳人的话本子回去给她看，她将那些话本子都烧掉了，还说，“我没有喜欢他，哥哥别让我看这个了。”幻溪很想问她，既然如此，你为何会偷偷哭？不过他没问，他觉得自己做过头了，只好安慰她，“没事的，丫头。不喜欢就好，他不是你该喜欢的人，你也别去喜欢他，一点都不要。”
　　青涯偷偷擦了泪，“哥哥放心吧，我不会喜欢他。等我想办法报完了恩，我就挑个高大威猛的男子嫁了。”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幻溪也没说什么。如今，青涯还是爱缠着千燚，听树妖说，她为了练那一支舞，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他起初并不信，毕竟青涯并不喜欢跳舞，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等三人手中的糖果都发完了之后，小鹿们才心满意足，领着三人去了宴会厅。鹿族的每一只鹿头上都挂着铃铛，不过基本上都是铜铃，偶尔会见到几个挂了银铃和金铃的人。月华不知道那些铃铛都代表什么，便问道：“他们头上的铃铛是什么意思？为何有的是金铃，有的是银铃，还有铜铃？”风硕第一次来时幻溪也给他解释过，这一次终于轮到他说了，他掩盖住兴奋，严肃道：“在鹿族，头上的铃铛代表着此人在鹿族的地位。金铃往往代表着族长和长老，你瞧幻溪头上就是金铃。银铃嘛，就是族长和长老的家眷之类的。而铜铃便是普通平民了。而且啊，铃铛挂的左角和右角也是有区别的。男子挂在左角，女子挂在右角。是不是很有意思？”
　　月华点头，“确实。”不过这样大家不觉得吵么？这句话他没说。此时四处都是鹿族人走来走去，头上叮呤作响，倒是有些烦人了。风硕猜到二人心中定会觉得这铃铛烦人，便说道：“其实，他们平时都没有露出鹿角的，也就只有这种宴会才会露角，不然那铃铛总是这般摇来摇去，岂不烦人？”千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当时鹿族参战时并未瞧见他们头上的鹿角。”
　　众人到齐后，宴会开始。幻溪收拾好了便过来他们身边坐着。千燚身为妖君坐在最高处，而月华在他身侧。千燚很满意这样的安排，月华倒是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坐这里，不适合吧？我还是坐下去吧。”月华起身，被千燚拉住了，“为什么？你坐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你害羞了？”月华红了脸，小声问道：“阿燚，难道打算让整个妖族都知道吗？不妥吧。”
　　千燚笑道：“为何不妥？”千燚这一笑，月华竟无力反驳。他还是硬着头皮坐了回去，不少鹿族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只听台下窃窃私语道：“月华？他不是被罢职了吗？怎么还好意思坐在族长上方的椅子上？”
　　“不对啊？他不是说不入妖界吗？这是什么意思？这才多久就反悔了吗？”
　　幻溪假装没听见，喝了口果酒。风硕见幻溪一副纵容他们的样子有些急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幻溪，你怎么都不管管？”幻溪看了那些族人一眼，又看了月华一眼，一副为难的样子，“我能说什么？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让阿燚自己说吧。”
　　风硕急了，正想起身说两句时，千燚拉着月华的手，起身说道：“月华，从今以后便是我千燚的人了。鹿族也好，妖族也好，我说他来得就来得。还有，以后见到他，最好还是行一行礼，用我妖族的礼数。”月华起身，望着他，却什么都没说。众人起身，向二人行礼。千燚很满意众人的表现，说道：“好了，大家继续。”
　　众人起身，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各种猜测，但谁都没有发声。既然是妖君要护着的人，谁敢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