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63、第 63 章

　　那一日风和日丽，那一日神清气爽，那一日……总之那是他一生都要感谢铭记的日子。他遇上了椿。

　　就是那么鬼使神差阴差阳错，从来只当自己是影子人的他那天正好心情不好，他找了半年时间，既没找到母亲的旧居，也没完成魔王的任务找到初桃。路上还遇上人挡道。

　　定神一看是几个地痞调戏姑娘，想起父亲说也是这样一个好日子，脑子一抽救了被调戏的母亲，从此成就一段佳话还多了一个他。

　　苍潇上前动手的时候虽然脑海中想起了父亲，但并没想过要走上同一条路。不过是心情不好，外加这些人扰了他的清净。

　　但是当他冲进去，正式看到椿的时候，他一下子沦陷了，傻愣愣的挨了地痞不少拳脚。

　　后面的事情是怎么展开的他也弄不明白了，反正就是得到了佳人请的一顿饭。饭后，看着佳人的背影他发誓一定要追到佳人，至于魔界什么的就一边去吧。他本来就只有一半的血统。

　　事情发展的出人意料的顺利，他们相爱了，他们在一起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孩子。

　　不同种族很难生出孩子，这个他早就知道，虽然希望有一个继承他们模样的孩子但他从来不在椿的面前提及，只是有时候免不了对山上的小幼崽们多几分关爱。

　　他以为日子就可以这样平淡的过去，安乐的几乎都忘了他是带着任务来到人间的。

　　快乐的日子终究被乌云笼罩，魔王找上了他。魔王从来不相信他们这些半魔，送往人间之时就在他们身上瞧瞧下了咒。谁都不要想离开魔王的控制。

　　他求着魔王不要动手，他愿意再去找一个人，什么人都好，只要不是他的椿就行。

　　魔王拒绝了，还控制着他的身体把生子的仙果送给了椿，并且警告他，不要做小动作，也不用想着把事情说出去。事情办不好，吃下仙果的椿就会死，办好了，以后可以放他们双宿双栖。不就一个孩子吗？大不了以后再生一个正常的。

　　他低估了椿对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的喜欢。他原来是想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他，然后一边把孩子送给魔王随便怎么折腾，一边好好安慰椿，想办法再生一个，这样就能缓和她的丧子之痛，从此两人好好的过日子。

　　至于仙魔大战的什么的，谁知道魔王有没有本事真的把疫鬼炼出来，毕竟人在魔界想找一些资料很难很难。也许一直到他和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魔王都不可能把疫鬼炼出来。

　　他想得很美，现实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日子到了椿竟然诞下一个死胎，苍潇立时松了一口气。孩子天生就是死的，不需要他动手，这算了了他长久的一个心病，亲手杀自己的孩子真的压力很大，他也不想的。

　　但后面的事情出了他的意料。他想去安慰椿的时候发现椿傻傻呆呆的。他才说了一句“孩子死了！”椿就晦暗不明地看着他，眼中愤怒失望无奈苍凉五味杂陈。

　　那时的他不明所以，现在想来，在孩子出生前她就应该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因为那时她说了一句：“如你所愿！”如你所愿，疫鬼行天下！

　　椿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孩子留在世上，还给他取名叫长生。终究是如了魔王的愿。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只能看着椿一步步走上亲手炼制疫鬼的道路，甚至不惜以性命为代价去了一趟地府深处，与那里的恶鬼达成交易，而他就是那个帮凶。

　　最后他也绝望了，只希望椿能以初桃为药引，莫要伤及自身。椿答应了！

　　谁曾想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了后退的路——椿是用自己的命换了长生的命，工具就是椿树之心。后来更是在最后关头放了初桃伤了自身，代价是一双眼。。

　　回忆过往，苍潇苦笑一声，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想留她在身边，可是怎么就把路走成了这样。孩子成了疫鬼，妻子双目失明寿命不长还被锁在这海底牢笼。

　　他身虽自由心却是千疮百孔。魔王逼他，现在椿也开始逼他了。

　　“椿，不要这样，你这样我恨难过！我从来不想骗你，也从未骗过你。长生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也很心痛的。对不起，是我没本事。我们还会有其他孩子的，其他正常的孩子。”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带你走的，我们走的远远的，不理会这天上人间的纷纷扰扰。就我们两个……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找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我们的小生活。”

　　“从你决定把长生炼成疫鬼的那天起，你就没再理过我！我知道你心中的痛，我也不敢打扰你，但是现在疫鬼已成，他不会再消亡天地间了。我求你，跟我一起走吧。呆着这里，你会死的。”

　　苍潇算的上是苦苦哀求了。这辈子他及想跟这么一个人携手天涯，无奈阴差阳错，现在的她看待自己如同仇人无异。

　　“我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在长生出生的那天就死了。没有未来，什么未来都没有。我将会伴随着长生一起长眠地下。”椿双目失神，宛若行尸走肉，“我把长生炼成了疫鬼，我让他长生不死。但我心中其实也知道，长生已经死了，从出生那天就已经死了。我也跟着死了。”

　　“我不该遇见你的，我不该生下长生的。我可怜的小长生，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椿呆呆地坐下，怀中虚抱，右手在空隙中轻拍，好似那里有一个襁褓，“长生长生，娘很快就下去陪你。长生长生，你要在人间好好地活着，不管怎样，一定要活着。”

　　苍潇捂着心口踉跄后退两步，椿，他的椿这是要疯了吗？

　　他在椿面前蹲下，可是椿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他，只是自顾自的用空洞的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哼着轻缓地小调，好似在哄孩子睡觉地娘亲。

　　“你这是打算放弃我了是吗？”苍潇看着椿，一字一顿。他已经没了亲人，亲近地就只有椿，之前椿躲着他，他也只当是椿伤心长生地事，需要给她一点时间慢慢地过去。

　　可是现在疫鬼已成，长生已经是这天地间长生不死地存在，他想来寻回自己地妻子。椿却是依旧拒他于千里之外，甚至冷淡更甚。

　　“你心疼长生，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我也知道！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陪着你一起。”我现在只有你了！

　　最后一句话苍潇没有说出来，前日疫鬼已经成，魔王让他前去下魔咒他没去。虽然从来不曾期待他的出生，但总还是自己的孩子。

　　魔界他已经回不去了，他现在也就只剩下想要和椿相亲相爱的心思。一天也好，一年也好，把剩下的日子都快快乐乐的过完。等椿走了他也跟着一起走。

　　可是椿不看他，一眼都不看他，就好像身边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苍潇几番伸手又缩了回来，痛心的说：“椿，就算你想放弃我，我也放不开你。我会带你走的，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无论如何。这几日你好生休息，我准备好了就来找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苍潇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他害怕听见拒绝，害怕看见无视。但这次椿竟然开口了。“苍潇，忘了我，忘了长生吧！自己去过些好日子。爱和恨我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要想着我的长生安安静静的度过剩下的日子。”

　　苍潇背对着椿眼泪挂在眼角：“说放就放，我没你那么心大。你说过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我也说过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

　　“那是从前！人生没有回头路，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可说的。就当是为长生积德，求老天能给他一个未来吧！长生……”椿说着长生声音又呜咽起来，“我可怜的长生，要是当初没有生下你该多好，可惜时间没有时光回溯的法宝。我情愿你出生就死了，也好过如今受苦。”

　　听着椿的哭泣，苍潇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只是捏紧了拳头离开。

　　海水一动，海底又变得空寂。

　　哭泣的椿抬起头，眼中没有一滴泪，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容。

　　“瞧瞧我自己，多厉害啊！先头坑了初桃，这回又在苍潇面前做戏。”椿在海底一个人自言自语，讥讽地话一字字从她嘴中冒出，先平静，再一字比一字低沉，最后眼泪涌出了眼眶。

　　椿捂着脸无声哭泣：“我如何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亲人爱人都变成了想要利用地东西。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没有告诉初桃这其中的内情，我也同样欺骗着苍潇，他对我是真心，但我只想如此，如此去骗那件东西。”

　　“长生，娘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也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哪条路是错的，赌一把运气罢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管出什么事情都要好好的。长生！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