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一凤》公子名宸

21、第 21 章

　　这下不光奚音愣住了，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吴沽虽然年纪小，眼下可是职专在这一片最出名的混混，谁能听他道歉？哪怕是杜腾，也万万没想到吴沽这样的做法。
　　何泉在一旁惊得张大了嘴，吴沽这是什么意思？确实，奚音是混的开，二世祖，但他们一来没和她动手，二来，他们是地头蛇，还是那句话，光脚的不怕他们穿鞋的。平日给奚音面子当然可以，但这眼下不是拿他吴沽自己的面子去给奚音面子吗？
　　何泉严重怀疑他脑子被刚才打架打傻了。
　　吴沽却只想，她露出那样为难的神情，竟是因为自己，他别说鞠躬道歉了，就算现在奚音让他跪下，他都二话不说，他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难能谢罪。在他心里，奚音是神仙，就活该衣不染尘，脚不沾地，潇洒度日，自己何德何能，得她的正视，还给她难堪。
　　奚音也有点愣神，她平时被人恭维惯了，但也了解他们职专的一套规矩，心里也做好了被人下面子的准备，却没想到吴沽会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不过她也没往心上去，只觉得大抵是名声唬人，这混混怕了，眼神都没多给吴沽一个。
　　她弯弯眉，似笑非笑：“没事没事，不用道歉，杜腾，还不快走。”
　　杜腾有点丢脸，又有点小人得志，他心想，你吴沽再牛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乖乖给他道歉？就算他不是给自己道歉，是给奚音鞠躬，奚音现在是自己的女朋友啊，四舍五入，就是给他当众认错了。他这么想着，有点暗爽。
　　奚音斜挎着书包，已经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的意思，杜腾小跑两步跟上去，殷勤地接过奚音的书包。
　　吴沽看着她的背影，脚上像生了根，挪不开步，心脏却还在打鼓一样地跳，她跟自己，自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说了这么多话，他欣喜若狂，又有点不知所措。
　　裁判看这事儿解决了，最大的刺头都低头认错了，也松了一口气，这比赛自然也打不成了，大手一挥，让围观的同学们散了。

　　看人散了，何泉一步跨到吴沽身边：“沽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奚音也就是名气大，其实不过也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你怕她？”
　　吴沽这才把放在奚音背影上的视线收回，斜了何泉一眼，没说话，抓起一旁的校服大步就走。
　　何泉还是没动，吴沽头都没回，喊道：“今晚我请客，撸串！”
　　他们这一圈的兄弟们顿时热闹起来，欢呼一片，吴沽声音又传来：“除了何泉！”
　　众人不明所以，何泉更是委屈得很，但还是都跟在吴沽身后走出了校园。

　　奚音到家已是薄暮时分，家里的阿姨在拾掇碗筷，看样子是吃完了，母亲怕是已经走了，她垂着眸，垂头丧气地踢掉脚上的帆布鞋。阿姨看到奚音倒是眼前一亮：“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她偷瞄了一眼二楼，又小声道：“等你吃饭等了两个小时，现在在二楼书房呢，什么也没吃呢。”
　　奚音猛然抬头，她没想母亲会等她，听这话，心急火燎的就要上楼，没等她上台阶，就听见母亲的声音从书房传来：“是音音回来了吗？来我书房。”
　　奚音有些忐忑，轻手轻脚地敲敲门，得到答复后才推开门。付瑶斜靠在书房的软椅上抽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真丝睡裙，听见声响，她举着烟抬头看向奚音，烟视媚行。奚音的美貌自然是有基因的，美丽的来源正是面前这个尤物般的女人，岁月未曾亏待过她，年近四十，时间也只是为她的美丽平添几分韵味而已。
　　付瑶在外一向正襟危坐，奚音都难得看见母亲如此放松的样子，她大多像一张紧绷的琴弦，少有松弛。她一时愣神。
　　付瑶浅笑着朝她招手：“愣什么神呢？过来坐啊。”
　　奚音闻言规规矩矩地坐到母亲对面的椅子上，她教养是从小被付瑶带出来的，在母亲面前她不敢放肆，一举一动自然无可挑剔。
　　付瑶也看着她，像在打量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母女都没说话，好一会，付瑶才启唇，“抽烟吧。”
　　奚音惊得整个人微不可见地颤了一颤，她确实抽烟，也没想着避讳母亲，甚至有些刻意想让母亲知道的成分，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当着母亲的面抽烟。
　　见她不动，付瑶又笑，把手上的烟蒂掐灭在面前的雕成莲花状的水晶烟缸里，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点上，深吸一口后，递到奚音面前。
　　奚音被猛然传到鼻腔里的尼古丁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看付瑶还是拿着烟就递在她面前，沉默地接过了那支烟。
　　母亲爱抽细烟，这烟极细，烟嘴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唇印。
　　付瑶瞧着她接过，才轻笑两声，“音音啊，你看你在这房间里抽烟，便没人烦你了，是不是？”
　　付瑶自然意有所指，奚音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说她就是翻版的付瑶，心思甚至比付瑶还要细，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意思。她抽烟全家都知道，阿姨天天唠叨让她少抽点。母亲的意思是，做坏事可以，只要不被人看到，这样无论什么事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付瑶显然没想等她回答，再次淡淡开口：“上周我去看你奶奶了，奶奶问起你了，说你学什么都是白费了呢。”
　　奚音牙根都咬紧了，她奶奶从来不喜欢她，母亲这话是在敲打她，不能在对外的事情上丢她的脸。
　　“我听说你们下个月又要月考，又有文化节，会不会太忙，学习压力重不重？”付瑶笑起来，一幅真心实意关心她的样子，手也覆上她的手。
　　奚音垂着头，许久没言语，过了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妈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将在付瑶掌下的手抽回，恭恭敬敬地朝母亲的方向点点头，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