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火焚林缘夜寒》夜陨

63、怪病

　　星无明走后，韩夜看林炎低头垂眼，像一个做错事等着挨罚的孩子，心中暗叹，扯起笑容，柔声安慰道：“你别听他瞎说，他不过闲的无聊罢了，没事找事。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边说，边坐到身边，掰正他的身体，让他与自己面对面。
　　林炎抬起头，眼眶微红，盯着韩夜的眼睛对视了一会，轻轻抱住了他的肩膀。“对不起，我…我只是最近太忙了，才没注意到。你不要生气，不要怪我好不好？”
　　“我没生气，更没有怪你。真的。你不用介怀。”
　　“我只以为你无聊，加上天冷嗜睡而已。一会我把所有事情都推了，就留在房间陪你。”
　　这句话没有让韩夜高兴，反而更加烦躁。“林炎，你不用顾忌我的感受。做你自己就好。”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我说过会为你改变的。”
　　我想要的是你的真心，不是这种害怕失去假装出的关心和在意。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你冷眸冷颜，漠不关心，起码那是真实的你。
　　这句话韩夜在心中呐喊，终究说不出口。
　　林炎见韩夜不说话，又补充道：“我们把小宝接来吧，好久没有看到小宝了。”
　　“不用接，明天会封扬城。”预感的大事要发生了，而这件事又跟金乌草有关系，所以韩夜必须回封扬城，
　　林炎一听，腾的一下站起来，黑脸凶眸，“这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招收弟子，扩建房舍等等，现在不能回去。”
　　“嗯，你在这里主持，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一个人！”林炎的声音突然变大，脸带讥讽的笑容，“呵…一个人好啊，没了妨碍！”
　　“林炎….什么妨碍？”韩夜不解问。
　　“还能是什么妨碍！自然是我妨碍了你的好事。”
　　韩夜猛然瞪大了眼睛，明白了林炎的意思。“我不会跟韩文有什么的。”
　　“你不会，不代表他不会。”
　　韩夜叹气，半晌，悠悠问道：“林炎…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明白，那个心高气傲、冷面冷心的林炎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变的让他感觉陌生。

　　“怎么了？这就开始厌烦了？”林炎冷笑。
　　“我没有！”韩夜急忙反驳道。
　　“韩夜，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可以一个人回去，从此我们两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二、你继续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哪也不许去。你自己选择。”说完摔袖出去了。
　　韩夜颓然坐倒在床。
　　林炎说的没错，韩夜的心也出现问题，至少没有那么坚定了。从他开始躲着想看看在林炎心中的位置开始，心里就已经有了嫌隙，要求回报了。再不如以往纯粹，不管不顾地只想对他好。
　　以往林炎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不得已出去还造个假身陪他、照顾他，但刚刚他却说了一个人回去。没说等林炎忙完，也没死皮赖脸求他一起回去。
　　喜欢是不能测试的。当他躲起来想看他的反应时，已埋下了隔阂的种子。所以稍不顺心，这颗种子便回发芽生长，然后就有了借口。所以他才会问出“怎么了？”。以前他是绝不会问这句话的。
　　韩夜怅然躺下，瞪着床顶，半晌又重重叹了口气，烦躁翻个身，拉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了。

　　二日后的清晨，星无明带着慕辰亲自来了林氏宝坻找韩夜。林家人忌惮星无明，自不敢阻拦。
　　慕辰带来一个很震惊的消息，封扬城的平民百姓，自神意境以下，包括小宝，一夜之间全得了一种怪病。脸发青，畏寒筋挛急，腰不能俯仰，上吐，下泄泻不止，心腹疼，神迷不能言语。用了各种汤药灵丹都不见效。
　　慕辰叙述时，韩夜一直皱着眉头。等慕辰说完，韩夜便急忙喊门外的家丁，让他去请林炎。家丁却说林炎刚刚出去了，也没交代去哪里。
　　韩夜一听，一愣，很快脸就板了下来，眉头也快皱一起了，心中冒火，手重重锤了一下门框，啪的一声，门框裂了。
　　突来的举动把家丁和慕辰都吓了一跳。
　　星无明冷笑，“看来知道我们来了，躲起来了。要看你怎么选择呢？”
　　这话正说到韩夜心中所想。火从心头已蹿入眼中，让他此时看起来很吓人。家丁直接被吓得转身就跑。
　　韩夜此时心急小宝，也没空理会星无明又偷窥他与林炎之间的事。只怒喝，“走，我们回封扬城！” 说完就跳出门外，急急往外走。
　　刚走出林家，正遇到急急回来的林炎。
　　韩夜一看到林炎，心中的火气莫名就消了。忙迎上去，急说道：“小宝病了，我要回封扬城，又没找到你…”
　　还没说完，林炎打断道：“我知道了。我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急忙赶回来。我陪你一起回去。”
　　韩夜握住林炎的手，感动不已。林炎只风轻云淡地微笑着。
　　星无明觑眼看着，冷笑。
　　慕辰有些不明白为何星无明突然对林炎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变化？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慕辰决定要找个时间，私下问问星无明。

　　御剑没有天地图飞的快。韩夜心急便祭出天地图驼着林炎和慕辰二人。星无明自然化一道光走了。
　　四人很快到了潜龙岗，进了重火居。进了小宝的房间，小宝躺在床上，脸色铁青，满脸痛苦，半睁着眼，无法言语。韩夜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就使出了“大生命术”，出乎预料，小宝脸色只微微好些，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又激荡业火红莲，释出慈悲之力，也只减轻了痛苦。
　　这可把韩夜急坏了，拧着眉头，锤着手，在床前来回踱步，思考救治之法。林炎三人也不敢打扰。
　　忽然韩夜站住了，向慕辰问道：“全城的百姓，都像小宝这个症状？”
　　慕辰很肯定地回道：“是！”
　　韩夜眉头拧的更紧了，又开始来回踱步。
　　“你别走来走去了，走得我头都晕。既然神通功法没用，何不试试虚无境。”星无明不耐烦道。
　　韩夜一听，眼睛一亮，忽然又暗下去了，犹豫道：“可是…他…”
　　“可是什么可是。这一城百姓都死光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你要救，难道他还要阻止？”
　　“对，对，对…”韩夜听完一迭声道。
　　虚无境是什么？他又是谁？
　　慕辰又听的一头雾水，不过他没插话。
　　林炎黑眸中露出诧异的神色，一闪而逝，又冷脸冷眸。
　　韩夜闭上了眼睛。一会，睁开眼睛。眼如星辰大海，浩瀚无边，身上也透出玄奥的气息。
　　林炎心中一动，这玄奥的气息跟在青庐时的一样。
　　韩夜站在虚空之中，抬头朝上空说道：“主宰，冒犯了。贸然使用虽是出自私心要救我的儿子，若大道不容，后果我自承担。但请你放心，我治好小宝，必定也救全城百姓。”
　　说完等了会，主宰没有任何反应。
　　面子已经给了，对方接不接受，他都已经行动了。
　　心神一动，将虚无境笼罩整个封扬城。只见整个封扬城飘荡着一缕缕红与蓝色交织的光线。在红蓝光线的侵袭下，无数纯白的灵魂晦暗不明。
　　伸手朝红蓝光线一捞，红光热的灼手，蓝光冷的刺骨。
　　若不是在虚无境中，凭你怎样神通广大也看不见摸不着。
　　“以热开腠理，则冷入五脏，直伤元阳。古话说‘人有元阳，元阳足，神鬼不侵’。难怪会神迷魂弱，出现这些症状。这分明是火灵晶和冰蓝真气，不知这灵儿搞什么鬼？既得天道护佑，为何又祸乱苍生，岂不违背天道？主宰又没有行动，这实在蹊跷。看来他们确实在搞什么阴谋。”
　　“叔叔，哪有什么阴谋、阳谋。你真会想，嘻嘻…”灵儿突然出现在虚无境中，笑嘻嘻说道。
　　韩夜朝声音来处一看，只见一个少年，穿一身火红的的衣服，头发也是火红色。眼睛却是冰蓝色的，清澈深邃。皮肤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韩夜哼了一声，“灵儿，你一得道便为祸苍生，胆子不小啊！”
　　灵儿嘟嘴委屈道：“叔叔错怪我了。我哪敢有这个胆子。莫说天道不容，就是叔叔也不容我呀。我这不是兑现当初的承诺，给叔叔创造一个契机。我冒着违背天道、万劫不复的危险，叔叔不感谢，还凶我。我太伤心了。呜呜….”说着，真个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韩夜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你若跟他来硬的，他比谁都狠。你若软着来，他就狠不起来了。
　　“行了，别哭了。如今，怎么办吧？”声音自动柔软了。
　　灵儿止了哭，粲然一笑，“叔叔真笨。不是说给你创造契机了么，还问我怎么办。”
　　“我知道要用金乌草。关键怎么用？”
　　“寒者热之。叔叔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笨哦…”
　　灵儿近乎撒娇般的语气，让韩夜生不起气。不过灵儿这么一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自然懂。只是，你们打的什么小算盘，我却不懂。”
　　“哼，明明是我一片好心相助，报答当日之恩。叔叔偏要把人往坏处想。走了，不理你了。一月后，天机秘境再见。嘻嘻…”
　　“等等…”韩夜急喊，灵儿已经走了。“天机秘境？神神秘秘的。看来星无明所说不假。其中定有阴谋。这主宰和灵儿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真当我虚无境吃素的。哼，先不跟你计较，等我治好了全城百姓再跟你算账。”
　　说着，已出了虚无境。
　　星无明一看韩夜的眸色恢复如初，急问：“有办法了？”
　　韩夜点头。
　　“你别光点头。是什么办法？”
　　“你急什么！”韩夜笑着回。看向慕辰，“慕兄，烦你取些金乌草来。”
　　慕辰点头，依言急忙回了慕家庄，很快取了约有十来斤金乌草。
　　“不用这么多。”韩夜笑着说。取出一小撮，在手中搓碎后，揉成一个指甲盖大的小球。然后找了一双银筷，将小宝翻身趴在床上，掀起衣摆后，夹着它点燃置于小宝腰上左边的命门穴上方寸高处。一炷完，又点了一炷，这次置于右边的命门穴。
　　“命门，乃是元阳所藏之地。这病是寒入五脏，伤及元阳，致使神迷魂暗、脸青、吐泻等症状。金乌草，得阳便生和长，乃是纯阳之物。以火灼之，更显阳性。把金乌草搓成指甲盖大的圆球，像我这般，先左后右，一连七天炙烤命门穴，此病必愈。慕兄，可看明白了。”
　　慕辰点头。又忽想到：为何单让我明白？于是问道：“韩兄，我听你这话好像还有什么含义？”
　　韩夜此时已完毕，看小宝脸色已红润了一些，安稳入睡了。心也放下了，见慕辰问，朝他笑道：“慕兄，难道忘了我当初的誓言？”
　　慕辰一惊，他当然没忘。韩夜说只要他帮忙收集金乌草，必助慕家成为封扬城第一世家。
　　韩夜帮小宝盖好被子，走到慕辰前，诚恳说道：“当初我不过空口一言，慕兄恪守不渝，甚至不惜赌上整个慕家，差点把自己弄得神经崩溃。如此的信任，韩夜一直感激在心。如今封扬城数千万的百姓得此怪病，只怕这病很快还会向周边城镇漫延。这病只有金乌草能解，慕兄坐拥三亿斤。哈哈…慕兄，你聪明绝伦，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其他的话就不用我多说了。”
　　慕辰震惊的瞪大眼睛，惊的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好一会，才强压下心头的震惊，急道：“可金乌草是韩兄的，我怎能…”
　　“哈哈…囤积金乌草是慕兄一手操办的，如今它也全部囤于慕家庄之侧。跟我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可是，钱…”慕辰想说，是韩夜出的钱。星无明突然哈哈大笑，打断道：“行了，行了。别可是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正显真情。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韩夜不解问。
　　星无明冷笑，“哼，只可惜首先相识的不是慕辰。”
　　啊？韩夜惊讶，瞬间明白了星无明话中之意。担心林炎生气，忙向他看了过去。却见林炎低眉垂睑，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慕辰也明白了，两颊飞红。
　　“慕辰，你快回去。安排人手，连夜炮制金乌草。这里还有100名弟子，你可先调动。我知道你实心实意，必不肯接受。实话跟你说，我跟韩夜没耐心，也做不来这个，此事全凭你处置。你若不肯，一把手烧光金乌草，我们也没话。若肯，于你我、于封扬城所有的百姓都有利。若你心里不安，所得利益就当暂时为韩夜保管。或他，或是我，有需要时，自然会向你开口。”
　　星无明这话让慕辰容易接受多了，“韩兄、星兄，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承两位兄长看重，慕辰再推辞，反而像是强行分出彼此，失了兄弟之间的真情。”
　　星无明一听，哈哈大笑，“这才是你的灵透，不像有些人一股世俗的臭味。”
　　慕辰告辞而去。
　　韩夜看向林炎，轻声道：“林炎，调动这里一百名曜天宗弟子给慕辰使用，你没有意见吧？”
　　“你们一个是掌教，一个是太上长老，我不过一个挂名的宗主，能有什么意见。”林炎冷冷地说道。
　　这句话噎的韩夜没了言语。
　　“没有意见最好。好久没回雪山了，我回去暂时住一段时间。”星无明说完化一道光走了。
　　星无明这话，让韩夜的眉头越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