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底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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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的，都在你手中。”奚谨宁不紧不慢地说，“暂且不说这些，相信我，你们现在还是活在象牙塔里，将来入了角斗场，你会发现我给你的这些，很重要。”
这不像父子间的谈话，奚音书拿着文件夹的手轻微颤抖，他明白奚谨宁言下之意。
他说：“我跟你不一样。”
奚谨宁面貌和蔼，“我二十岁的时候，也跟我五十岁的时候不一样。”
没有真正走过的岁月，谁都不能预料到自己是变成讨厌的人，还是更讨厌的人。
奚音书浏览过文件夹，抬眼，迸溅冷意，“就到这里，这是我的事，要怎么接受、经历，是我个人的事。”
奚谨宁像是看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你想过你试图寻找的那个女人对于那个孩子并非生恩，而是痛苦吗？”目光过于透人，将要拆分人的骨肉，“你永远不知道你现在做的选择于对方而言是好是坏，你只能知道，你现在的选择对自己是好是坏，当然，你可以持有怀疑，但我却能保证，你选择这里，会比你现在更好。”
奚音书不答话，听着：“我有那个女人的消息，你说这对那个孩子是噩耗，还是喜讯？他会不会再度回到被认为是心理疾病患者，关在所谓的学校纠正性别认知——”
文件夹砸向奚谨宁一瞬间，秘书挡下文件夹。奚音书简直要发疯了，他呼气起伏剧烈，眼眶酸疼，却一句反驳的话都出不了口。
他说：“你要擅自那个女人带到他面前，不要怪你多生了儿子。”
他掷地有声：“我也能向你保证这句话只真不假。”
奚谨宁眼眸微眯，显然未料到奚音书能做到这种地步，甚至说出这种话。他收了激-进的做派，“退一万步说，将来你需要孩子呢？”
不需要婚姻如他，如今不也要寻回奚音书。
奚音书觉着可笑，“托您的福，就算我不是同性恋，这辈子也不会要孩子。我的父母教会我一个道理，无法做合格的父母，就不要有孩子。我自问不能比您做的更好。”
奚谨宁皱眉不悦，“好，即便你不想，那对方呢？你现在不耻的见不得光，难道将来自己要做这种人？”
“……”奚音书沉默顷刻，“他不会给我这种机会。”
奚谨宁越发觉着眼前仍旧是个头脑发热的孩子，“即便如此，你母亲知道对方是跨性别者，是个心理变态，会同意你这么疯下去吗？”
奚音书抿唇，吐字提醒对方：“他不是跨性别者。”
奚谨宁却说：“在没看到他这张脸前，我对此十分怀疑。毕竟，我的儿子喜欢男人也就罢了，但，是个有可能通过矫正手术由女转成男的异类，我就无法接受，尤其是这张脸。”
“那有件事，你可能更难接受。”奚音书听着对方一而再三在自己心上扎刺，“套用异性夫妻模式，”拿起有明辞正脸的照片，“他是丈夫。”
果不其然，奚谨宁脸色剧变，十分晦涩难堪。
奚音书放下所有，“如果没有什么事，请您忘记你还有我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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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植嘉的时间稍晚，明辞那边已经结束面试，何小姐大失所望的看着儿子，“我千里迢迢赶来看你笑话，结果你就让我看你跟一群老头子吹空调聊天？还聊的挺欢乐。”
明辞呵笑两声，“我就知道你来打的什么注意，”而后左右搜寻，“我男朋友呢？跑哪去了？”
何小姐淑女扇扇了下明辞，“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别找了，你刚进去，他就接了通电话出去了，现在也没回来。”
明辞皱眉，心里不安，“我去找找。”
何小姐本来想跟着去，但是植嘉这边有人来找她，说是姓许，她心以为是许晁然来了，就没跟儿子去。
奚音书没坐电梯，就一层一层爬楼消化那份资料。居然说明辞是个矫正手术之后的男人，要不是……尝过欢，他看着那张脸险些就信了。
眼前猛然出现个人，对方因为面试形象要求，两侧的头发都削成板寸，额发能稍微留点长度却打的很薄。
这样的明辞，五官的瑰丽压下几分，显得过于沉睿，一眼就可以确定是个男人无疑。
这回是明辞正装加身，奚音书仍旧是两条腰带的长裤。明辞走下来，用西装袖给奚音书抹去额头的热汗，“没事爬什么楼？”
奚音书不提父子相见的不愉快，“你觉得自己是个女人吗？”
明辞用力一拽他腰带，“我是不是你不清楚吗？”楼梯道无人，他靠着墙抱着奚音书长吻，“怎么问这个？”
他还以为奚音书说去过查令十字街就该问这个了，没成想对方拖了再拖，到现在才问。
奚音书确实再清楚不过，尤其是想到脚腕始终不消减的红圈，他就越发觉得奚谨宁之言的荒诞不经。
他明辞要能是个女人，那他奚音书……思及此奚音书一言难尽。
想了想，奚音书才小心翼翼问：“跨性别者，矫正是……怎么回事？”
明辞吐口气，说：“长得漂亮的代价。”
奚音书一挣他领带，“好好说话，别来事。”
说完这话，奚音书更觉没必要问，他这么能折腾人有个鬼的性别认知障碍？！只是床笫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他一句明辞是他丈夫，都把奚谨宁刺激的不轻。
明辞偏要来事，“我年轻的时候喜欢我的人可多了，男女老少通吃。”
奚音书木然地说：“你现在也是年轻漂亮的男大学生。”
“……”还不如不提，明辞正儿八经说话：“也没什么，就是那个女人想要个女儿，孩子刚生下来那会长相都看不出偏男偏女，她还能接受我是个带把的。后来越发大了，看着长相越发不能接受我是个带把的，认死理，非说我是个女孩。”
奚音书想起查令十字街书店老板的话，“因为你不是女孩，所以，不打算要了？”
明辞摇头，“刚开始倒也不是，起初只是她去看书，老忘记有我这么个人，也不是故意忘记，她有时候连自己都能忘记，落钥匙丢包什么都是常态。我刚能走的时候，就跟在她后面给她捡东西。”
奚音书无言以对，觉着奚谨宁世界太过冰冷，明辞的世界太过滑稽。
明辞继续说：“然后，她情况越来越不好，也越发觉得我不顺眼，越发想要女儿，然后故意甩开我，我拿着钥匙，还能自个慢慢摸回去，她……常常警车送回家。再大点，她就基本六亲不认了，给我扔学校，但是选错学校了，去的是……强行扭转性指向障碍和性身份障碍的扭转治疗学校，然后，我踏马又真长得漂亮，他们以为我把自己当女生看，我能怎么办？”
这类学校进去的人都会在高压政策下改口说自己没有任何错误认识倾向，所以越强调自己正常，越不让里面的人相信。所以明辞困在里面一阵子，听了相当多有关男性的小知识。
奚音书觉着自己听了部小说，最后说：“红颜命薄，古人诚不欺我。”
“……”明辞皱眉蹙眼，“你之前该不会以为我真有性身份认知障碍吧？所以才那么往虎口里献身试探我？”
奚音书微呛声，“我之前……不知道。”毕竟都是十好几年前的事，他查问不到，那家矫正学校都因为违法取缔了。
“……”明辞面如死灰，“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奚音书见他无端生事，“现在有点像矫正过的了。”
明辞当即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地办你。”
奚音书提醒他：“你现在的种种表现，很像做贼心虚，还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明辞真是百口莫辩，心说这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那些人居然还踏马跟奚音书说了，“你要是能怀，你信不信孩子都一堆了？”
开玩笑顺嘴一说的话，却恰好落在奚音书心上。
他平淡的问：“你想要孩子吗？”
明辞一惊，“不要跟我说你真怀了？不可能，我们措施做得很好，”复又肃眉，“我现在被绿光笼罩了吗？”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奚音书挣脱他手臂，扯回腰带，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总给明辞一种事了拂衣去的无情后怕感。
奚音书推开楼梯门，打算坐电梯，白费力气消化无用消息。
明辞跟上他，与奚音书搭肩扶腰，错首交颈，不像刚冷落过，倒像卿卿我我续火花。
他想图个声求气应，“我这不是说实话怕你生气，老实说……我不想要孩子。”语气如温存时，“不是因为你不能生，当然我自己也不能生，归根结底，还是我不认为自己能做好父亲的角色…那母亲的角色我就更不行了。”
奚音书诧然，两个人在这一点上，竟不约而同的撞了心思。可这心思之后的经历又令他难过，凡事形成皆有因果。
明辞以为奚音书有别的打算，毕竟成大爷那里还年年送花。他再次说：“我有你，不需要孩子，只想和你好一辈子。”
奚音书回身拥抱他，他跟奚谨宁说‘他不会给我这种机会’并非是外强中干的发言，那是明辞日复一日送给他的底气。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底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