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一点眉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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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s市，偏欧式的建筑在阴雨天气里显得越发沉默、冰冷。
狭长的巷道，湿漉漉的青石板倒影着两个同样在静默的人。
“怎么了，真熙？你最近脸色不太对。”最终还是郑业成率先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感到奇怪，前段时间韩真熙看到他，脸上是脉脉情意，嘴巴更是叽叽喳喳得分享着身边的点点小事，而现在却经常沉默不语，偶尔会用异常复杂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们之间存在着绵长的故事，剪不断、理不清的。
不得不说军人出身，现在又就职于监察局的郑业成直觉还是相当敏锐的，尽管韩真熙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伪装成刚刚和郑业成陷入恋爱关系的状态，可已经太久不跃动的内心很难再澎湃出恋爱的样子。
“没什么，业成。可能最近着凉了，气色不好，心情也没有很顺畅。”韩真熙低下头敛去眸色里所有复杂的情绪，再抬头，那双桃花眼里面仿佛又盛满了涟涟的情意。她白皙的皮肤即使在阴雨天气里也泛着少女清新的光泽感，粉嘟嘟的嘴巴衬着她露出来的牙齿珠光亮白，乌黑的头发带着一点点毛毛的绒发，显得整个人漂亮、乖巧又可爱。
“是吗？”郑业成心底的疑惑随着韩真熙露出来的美好脸庞又一次慢慢散去，他没有细想，也不可能想到现在的韩真熙是已经和他结婚多年再穿回来的，他把大掌抚上韩真熙有点单薄的肩膀，轻轻说道，“真熙，不用送我了，回去好好休息，多喝热水，现在已经进秋了，天气时暖时凉的，要照顾好自己，可别再着凉了。”
“好。”韩真熙听着郑业成难得的长句，心里不禁划过一丝怔然，她连忙低下头，掩去脸上所有的异色，轻轻抱了抱男人精瘦的身躯，又连忙放开，“你也要多注意，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郑业成为怀里一瞬间的香软感到诧异，以往的韩真熙可不会在外面做出这样的行动，但不否认，他的内心也是一阵悸动：“嗯，会的。”
看着郑业成高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巷道里，像悲情电影里面经典的一幕景。
韩真熙内心满是怅然。
“业成，我已经回不到从前了。”韩真熙脑海里淌过上辈子一幕一幕的片段，冗长的婚姻和岁月让当初的悸动、爱慕、深爱等热烈的情绪全部凋谢了，相互不理解的难过，连争吵都不再愿意的苦闷占满了她后来的回忆，暗灰、浅黑、冷白是他们两个之间最后的底色。
韩真熙慢慢转身，纤细的身躯承载了太多往事、情绪，在微冷的光线下显得越发单薄，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曾经的一切，刚重生回来时她万分感谢自己的幸运，可如却发现她其实已经不愿意再来一回了，平静的心房下是一个衰老的、千疮百孔后又慢慢被抚平的内心，唯有伪装，让日子按部就班得过下去，才能让她在迷茫中找到一点点安全感，想到这，她又想起了林昭昭，这个和上辈子唯一不太一样的变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韩国栋拿着报纸，坐在实木做成的沙发上，“真熙，你要多和业成相处，业成平时工作忙，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你要好好抓紧。”
“知道了，爹。”韩真熙垂着头，低声应和了一句，嘴角却泛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她慢慢往上走，在楼梯的转角处往下看，自己的父亲韩国栋坐在沙发上，穿着严谨 、整洁、熨烫齐整的中山装，身板挺直，好似他看起来板板正正的人生。
“哼！呵——”韩真熙用鼻音发出不屑的气语，以前她只以为自己是家里的老二，而又只是个女儿而被韩国栋所忽视，后来才发现，他其实不在意任何一个子女，只在乎这些子女中有谁会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所以最后会为了脱罪，甚至栽赃给自己曾经最器重的一个儿子。而眼下，很明显，她成为了父亲所谓最看好的一个孩子，毕竟攀上了郑家，整个韩家都可以往上走一走。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都说了不愿意，你拿我当什么了？！”一声来自记忆中的哭吼声突然向韩真熙袭来，如同一个针扎进她此刻还算平静的内心。她下意识将一只手轻轻抚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忽然发现血脉这个东西真的巧妙而无情，她以为自己和韩国栋不一样，却又被和她渐行渐远的女儿、丈夫点醒，原来自己骨子里也是和韩国栋一样类型的人啊。
她慢慢往上走，每个脚步都带着迷茫，重来一遍的人生，意义在于哪里，就是为了修复曾经的一切吗，还是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
谢灵远走在寂静、幽长的乡间小道，晨光熹微，星星点点的星光还点缀着这渐渐透亮的天幕。
他的脚步很快速，可微喘的呼吸声泄露了此刻他内心的不平静。
走着走着，他突然加速，迈着长腿，往前跑去，用速度来宣泄着此刻压抑、愤懑到极点的情绪。
林昭昭出了空间后，躺在床上完全闭不了眼，她感觉到一种危机来临前的焦躁感。
她努力回想着小说中关于反派的一切描述，可脑海里已经空空无几，后面的剧情她都没有看，只是草草从读者的评论中了解到的。
“什么组织？快想！快想！到底怎么回事啊？”林昭昭翻来覆去，只感觉比坐在高考试场里面想一句临时遗忘的古诗词还要头疼。她再一次后悔自己当时轻描淡写得翻过去，脑海里浮现了谢奶奶慈祥的脸、聪聪亮晶晶的葡萄眼，她不敢想，如果他们的命运真的如书里写的一样，那谢灵远会怎么样。
抓耳挠腮的林昭昭忍不住拍了几下床板，心绪紊乱的她，这回是真的完全忘记自己待在宿舍里了。
“林昭昭，林昭昭，你在干嘛！到底还睡不睡啊？”程晓红终于在林昭昭连续不断的动静里给弄醒了。
程晓红本来还想忍耐的，毕竟上次着火事件，她欠了林昭昭一个很大的人情，得亏林昭昭，她才找回了自己积攒的钱和票子，那些被烧毁的被褥也让始作俑者偿还了，所以最近她对林昭昭都客客气气的，是她的大恩人啊。
可程晓红的坏脾气毕竟还是植根于骨子里，耐心也随着林昭昭那几下拍床板的声音给弄得彻底烟消雨散了。
林昭昭还抬在半空中，准备狠狠往下拍的手掌僵住了，糟糕，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人在睡觉：“对不起啊，我太激动了，一时忘记了，你睡、你睡吧，我保证不打扰你了。”
“激动？！你做了什么梦，至于这样吗？”见林昭昭诚心诚意得道歉，程晓红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习惯性嘴毒了，反而升起了兴趣，“该不会是梦到你对象了吧，林昭昭，你可真行……”
“别别别，你别瞎说！”林昭昭见程晓红居然开起她的玩笑，“我才没梦——”
话滑到嘴角，林昭昭突然想起来她梦里确实看到了谢灵远，只不过此梦非彼梦，只是这么一想，她本来流利的反驳一下就卡顿了一秒。
“还说不是，你卡什么？”程晓红果然逮住了她说话的空隙。
“不是！不是！你爱咋咋想吧！还不睡，敢八卦我，小心变成长舌妇！”林昭昭跳下床，朝程晓红的方向张牙舞爪了一翻，“反正我睡不着了，天也快亮了，你继续睡，我出去走走！”
“诶，你——”程晓红还想说什么，林昭昭已经“啪叽”一声把木门给关上，消失在屋外。“有病！”程晓红瘪瘪嘴，有点想不明白，最终重新回到睡眠中去。
整个稻水村还处于一片寂静中，微冷的空气迫使穿着单薄的林昭昭重新溜进空间批了件外套才出来。
思绪还是理不清，但清早微寒的风让林昭昭乱糟糟的大脑也慢慢平静下来。她终于沉下心来开始分析，首先对于谢灵远是否为书中的反派一事还是存有疑点的，但大概率上确定了；其次是反派各种经历和遭遇问题，如果谢灵远是反派，这意味着一切可怕的事将在这两年间发生，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林昭昭拿起地上的树枝在泥土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还是蛮同情反派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冷静下来的大脑终于慢慢开始浮现些许的书评，当时林昭昭即使没看到反派出现的部分，也能对这个人物有所印象就是因为这一条条的书评。
林昭昭眼前仿佛出现了影像一般，一段段文字慢慢从眼前略过，最终停在了一段话上，那段话从模糊到清晰，伴着她逐渐急促的呼吸声——“没想到这本爽文里会提到一点文物保护，我是学美术的，这个点特别戳我，有很多很珍贵的字画瓷器等文物在我们国家战乱、混乱的年岁里，都是被偷运到国外去了。也许书里的林远做了很多错事，可他这种重新回到了正路上，他没有辜负祖辈的期许……”
文字很长，林昭昭用生平最努力的回想，也再也记不起后半部分了，不过也足够了，她感觉已经摸到了一点眉目。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一点眉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