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血域》九衣

55、第三十五章

　　人都是会做梦的。大多时候，我们做的梦天马行空、杂乱无章，但有些时候，我们也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比如说……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吧！做着事，说着话，或者到一个地方——也许就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很熟悉的地方，你突然觉得以前经历过同样的事，在同样的场合下说过同样的话或者来过这个地方。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有的时候你会想起……这好像就是我以前做过的一个梦，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感觉都由梦引起，但人有时的确会做一些预知性质的梦。在魔法师中间，这种现象就更加普遍了，比如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位——
　　衣服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甚至连鞋子都没脱，更何况现在是大中午，看起来他只是想小憩一会儿，不过这家伙现在的的确确是睡着了，而且还做起梦来，不过他做的不是什么预知梦，正相反，他梦到的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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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对点空间对接的实现手段有两种：一是瞬移；二是空间门。其中空间门的使用方法又分为两种：一是掌握目的空间的具体坐标后直接进行点对点空间对接——一般开启空间门用的都是这种方法，这也是最方便的一种方法；二是在不知道目的空间坐标的情况下，得到目的空间的对接许可进行对接。第二种方法的实现条件是：在进行空间对接时，目的空间处有能给予该空间法师对接许可的人——哇靠！怎么这么拗口！——给予对接的方法是……这个略过不看！瞬移的灵活应用有：单人瞬移，双人瞬移，多人瞬移，非接触操纵瞬移……”
　　图书馆阅览室里，梅亚拉迪旁若无人的躺在几张拼起的椅子上，头枕着胳膊大声念着书。那本深奥的空间学在他脸上方二十公分处悬着，随着阅读哗啦哗啦的翻着页。
　　“多人瞬移的要点是……”
　　空间系的法师本就极少，来空间系书区看书的人就更少了，所以他也不怕吵到别人。梅亚拉迪很大声很大声的念着，直到那个小小的不速之客闯入他的视线。
　　蹑手蹑脚在书架上摸来摸去的是个小豆丁，那娇小的身体实在是太小了，高度恐怕还没到他腰。梅亚拉迪饶有兴致的看着——长度及肩的柔顺发丝，颜色是稀有的冰蓝，白皙秀丽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对融金色的眼睛——真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但是……
　　——这孩子，恐怕是“雏窟”的吧！
　　虽然初等部的学弟学妹们也很小，但这个孩子要更小些，斯科拉空岛上拥有这么幼/齿的魔法师的机构，也只有“雏窟”了。
　　似乎没有在下面几层找到想要的书，那孩子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开始翻找上层的书籍。
　　——资质不错！
　　梅亚拉迪暗赞。
　　动作行云流水非常自然，而且没有念咒语——魔控力相当出色。
　　不知不觉，他已经完全将目光从书上离开，专心致志的观察起这个“雏窟”的小法师来。
　　——看他偷偷摸摸的样子，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梅亚拉迪想。
　　如果“雏窟”的老师们脑子还正常的话，是绝对不会放这些孩子来图书馆这种公共场所的，这家伙肯定是偷跑出来的。
　　——居然能成功“越狱”，真是了不起啊！
　　梅亚拉迪一时间有些佩服。他在“雏窟”的时候越狱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成功的。
　　小小的身体落了下来，不甘心的扁着小嘴，小家伙不死心的走向另一个书架。
　　“喂！”梅亚拉迪叫住了他，“你在找什么？”
　　娇小的身躯僵了一下，就在梅亚拉迪后悔自己吓到了他的时候，冰蓝色的小脑袋转了过来——
　　“空间理论与实践第三册。”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说。
　　“你等等！”梅亚拉迪跳下椅子，穿过庞大的书架群，他在一个巨大的书架前停了下来。
　　——找到了。
　　他抽出那本“空间理论与实践（三）”，然后原路返回——
　　“是不是这个？”
　　他把书递给那个冰蓝色的小鬼。融金色的眼睛一亮，小手开心的接了过去——
　　“是这个！”小家伙很珍惜的把书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摆弄来摆弄去。
　　“谢谢你。”小家伙非常非常有礼貌的鞠躬道谢，梅亚拉迪突然觉得有些不痛快——这种生疏的礼节让他很不高兴。
　　——奇怪！
　　他想。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小鬼头而已，虽然对他印象很好，但我也没有理由因为这个生气吧！实在是太不成熟了！
　　梅亚拉迪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严格要求自己，比如说现在，他就不允许自己做这么不成熟的事情，所以他选择了成熟的做法——虽然只是他自认为成熟而已。
　　“因为我们现在还不熟悉，所以你对我这么客气也是应该的。”梅亚拉迪说，“可是我不喜欢这样，我们需要熟悉起来。”也不管另一位当事人的反应，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梅亚拉迪·艾弗洛，十二岁，加斯克鲁伊中等部二年级生，系别空间系，等级大魔导士。好了，介绍完毕，现在轮到你了。”
　　“修若·奥斯安，五岁，雏窟二年生，空间系。”小家伙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嗫嚅了半天，他不安的低声开口，“我……我还没测过等级。”金眸水汪汪的，眼泪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
　　“没……没关系。”梅亚拉迪手忙脚乱的安慰，“这个不说也没关系的。”
　　安静的图书馆突然嘈杂了起来，外面的对话断断续续飘进梅亚拉迪的耳朵——“雏窟”、“冰蓝色”、“小孩子”……
　　——来找他的么？
　　梅亚拉迪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得想个办法。
　　大脑高速运转着，眼睛无意间瞥到放满书籍的高大书架，梅亚拉迪有了主意。
　　（“修若那孩子平时一向很乖啊，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起来，他最近向我要求过，说想看更深层次的教材。”）（“你答应了吗？”）（“没有，他还太小，贸然进阶会有危险。”）（“可是他学的很好啊。”）（“即使这样我也不放心啊！”）
　　声音越来越近了，梅亚拉迪若无其事的躺在拼起来的椅子上，装出一副专心看书的样子。
　　“那孩子到底跑去哪里了呢？”
　　声音几乎在耳边响起，梅亚拉迪悬在脸上方的书被拿掉了。
　　“艾弗洛，你有看到一个雏窟的小孩子吗？”奥克塔维亚从上方看着他，梅亚拉迪无奈的起身——
　　“老师午安，不要吵我看书啊！”
　　“打扰你两分钟又不会影响什么，你有看到什么人来过吗？”
　　“没——有——”梅亚拉迪抗议的拖长音，“雏窟有人跑啦？”
　　“嗯。”
　　“骗人，我都没跑成功过。”梅亚拉迪鼻子出气表示不屑，“谁啊？比我还厉害？”
　　“跟你一样，是空间系的。”奥克塔维亚说，“你真没看到？”
　　“我干嘛骗你！”
　　“算了，我想他是真的没看到。”雏窟的空间系老师插嘴说，“修若那么显眼的长相要是有人看到绝对忘不了的。”
　　“什么显眼的长相？”梅亚拉迪好奇的问。
　　“不关你的事。”奥克塔维亚把那本厚厚的空间学拍回梅亚拉迪脸上，“看你的书吧！”
　　“我们再去别处找找。”
　　两人离开了。
　　梅亚拉迪抱着书躺回椅子上，直到确定他们真的离开了，才小心的起身。
　　逃课时为了躲避找来的老师，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离他躺的这条书桌最近的那个书架早就被他动了手脚，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书，就算用手触摸都不会发现什么，但若有谁想要拿最底层的书就会发现，那一层的书根本就是空架子。不，不是光有书皮没有书那种小儿科的程度，他做得要更加大工程——那一层的书只是十分逼真的纸板画而已，里面全是中空的。幸好斯科拉空岛上没什么人会干小偷小摸这种事，图书馆没有下储物魔法的禁制，他才能顺利的把那些书放到自己的储物空间里。逃课的时候就把书架底层的书换成纸板画，自己躲进里面的空间里，老师走后再把书换回去，因为他总是在其他地方被抓到，所以老师们都以为他没去过图书馆，后来也就不找这里了。后来他逃课的次数慢慢减少，不逃课，这一招自然也就用不到了，今天为了这个雏窟的小鬼，他才想起了不知被自己丢弃在储物空间的哪个角落的纸板画来。
　　拿掉纸板画，他向里面招招手——
　　“没事了，出来吧。”
　　修若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看看四周真的没有人，他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你，前辈。”
　　他感激的道谢。
　　“不用谢。”梅亚拉迪一边用“他跟我还不熟悉，熟悉起来就不会这么生疏了”这样的理由自我安慰，一边关心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今天不回去了吗？”
　　一听到“回去”两字，修若害怕的后退了两步，头摇得像拨浪鼓。
　　“怕老师说你吗？”梅亚拉迪了然，“那今晚住到我那里好了，等明天他们气消了，我再送你回去。”
　　“可以吗？”修若歪着头，用期冀的目光看着他，“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不会。”梅亚拉迪连忙摆手。
　　——我高兴都来不及。
　　梅亚拉迪开心的简直要蹦起来了。
　　“这本书你就不要拿了，不然还要溜出来还一次。”梅亚拉迪努力不让心中的雀跃表现在脸上，“我那里有……”本来想说“送你”，但梅亚拉迪突然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既然是我那里有的书，就从我那里拿吧，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而且也不用辛辛苦苦跑出来还。”梅亚拉迪说，“我也是‘雏窟’出来的，可以出入那里，到时候我去拿就好了。”
　　“那如果我再有想看的书，可以麻烦前辈帮我借吗？”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要求太得寸进尺了，修若低着头，说的很小声。
　　“当然可以！”梅亚拉迪不假思索的回答。
　　——很好！能跟他提要求就证明他们的关系进了一步。
　　梅亚拉迪暗暗给自己鼓劲。
　　“前辈？”
　　听到修若疑惑的声音，梅亚拉迪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表现得太过开心了，迅速调整面部肌肉，他若无其事的轻咳一声——
　　“没什么，你一路过来竟然没被发现，干得漂亮。”
　　他本来只是没话找话，没想到修若却开心的笑了起来——
　　“因为跑的不止我一个啊，老师们大概都去抓那家伙了吧！”
　　“那家伙？”虽然修若笑得开心，梅亚拉迪却猛然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嗯，他说为了让我顺利跑掉要去当诱饵。”修若连声音都带着笑意，“这样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了呦。”他雀跃的跟梅亚拉迪学着“那家伙”的动作，“说‘交给我吧，绝对不会让你被抓住’。”“不过恐怕他自己已经被抓住了吧！”说完，修若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是吗？”梅亚拉迪对那个素未谋面的“那家伙”产生了强烈的敌意，“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呜呜……问这个问题，他的心都在滴血！
　　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答案，但修若不坚定的回答却让梅亚拉迪再次燃起了希望——
　　“不是感情好啦，嗯……该怎么说……”修若伤脑筋的皱着眉，“我们因为某种原因必须在一起，但是……”
　　——只是因为外来因素才在一起的吗？
　　梅亚拉迪高兴得几乎笑了出来。

　　×××

　　“嘿嘿……”睡梦中的梅亚拉迪无意识的翻了个身，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该起床了，但又舍不得睁开眼。
　　——也许我的确该起床了。
　　他想。
　　——午觉可不能睡得太长。
　　眼皮还是沉重得抬不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醒来，因为梦中的情景已经烟消云散了，但他还是懒得起身……
　　——也许……
　　他想。
　　——再躺一分钟……
　　再躺一分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