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川[破云吞海同人]》艾独枢

56、第几+10章番外

　　秦川有个微信小号数年来一直潜伏在“山中无老虎，市局一家亲”的微信群聊里。
　　这个群聊是“市局一家亲”的注水闲聊版，群里没有地厅级以上的领导，顾名思义猴子称大王，群主是严峫。
　　“市局一家亲”群里也就是养生造谣、时事评论文章多了点，吕局、魏局顶多@全体成员让他们注意多喝水、早睡觉、不要把手机放在床边充电，但这水群里方正弘从没发过言估计早就折叠了群聊，只有严峫一人称霸，俨然被他精心运营成了严江粉丝社群。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秦川还在禁毒口的时候，这水群里每天有群口相声演出，十分热闹。但现在秦川这孙子跑路了，没人怼严峫，那厮就天天在群里发江停给他做的饭和江停给他生的娃。别说大龄单身青年马翔了，就连严江粉丝大咖兼茶饼和茉莉的小姨、充满爱心的韩小梅都逐渐忍不了了。
　　她累死累活的时候往群里发个拼单奶茶的小程序，隔壁加班的同事还没来得及响应，严峫已经义正词严抢先回复。他不知何时染上了发长语音的恶习，谁看了那一堆59’都不想点开听，总之这位淮选之子就是把“黑作坊”“卫生规范”与奶茶店挂钩，“含糖量”“碳水八宝粥“与奶茶挂钩，“肥胖”“猝死”与韩小梅挂钩，“老同兴”“自家牧场的牛奶”与江停茶饼茉莉挂钩，“健康”“体贴”“幸福”与他自己挂钩。
　　光发语音还不够，还要发几张他老婆抱着孩子和奶瓶的照片炫耀，仿佛每天不收到来自市局同事刷屏的一连串“退订”他就不舒服。
　　千里之外的秦川熟练点进严峫的微信号，选择投诉-发布不适当内容造成骚扰，为民除害，深藏功名。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群里的话题已经偏移至现在加班的时候还能吃什么。
　　疫情爆发已经两年多，时过境迁这个词实在贴切，他们曾经下班后常去的夜市整片凋零，常吃的外卖选项越来越少，甚至连方便食品也不再可靠，严峫的老坛酸菜牛肉面塌了房。
　　秦川不想用快吃吐了的越南粉和泰国菜补上他从警生涯DNA缺失的片段，熟悉的事物消失得太快，快到有种荒诞的不真实感。
　　原本，如果没有疫情的话，他可能会时不时溜进境内，回恭州亲自给岳父秦母的墓除除草，再坐大巴到建宁，胆大包天地坐在以往钟爱的烧烤摊隔壁，背对前同事听他们抱怨最近的工作情况，过段时间再“不经意”地让严峫和步重华知道他回来过，想想他们在办公室气得跳脚的样子就舒服。
　　但那都只存在于假设中。
　　实际上秦川刚被宫先生连哄带绑去美国谈了一笔生意，又被打着出差旗号顺便旅游的宫先生拖进了奥兰多迪士尼。
　　秦川把自己前几天拍的粉色城堡、花车游行、焰火灯秀发给严峫，附送上海迪士尼门口米老鼠长草的网图，贩剑成功换来严峫一句骂：“没小孩还去迪士尼，姓宫的是弱智巨婴吗？”
　　如今秦川可以在公安部通缉令覆盖不到的地方自由游荡，却再不能轻易回国。
　　不仅是因为有形的新冠病毒，更因为一些无形的东西。
　　他知道他扎进污泥里就再不能走清白的路，但疫情让他与他们分道扬镳的进程一日千里。
　　偌大迪士尼乐园里只有说中文的人在戴口罩，就好像疫情早已结束，熙熙攘攘游客发色肤色各异，他却无法期待在世界的任何角落偶遇他熟悉的面孔。
　　有天下午他躺在沙滩上看飞鸟渡越，天空蓝得仿若海水倒悬，他刷朋友圈看到“喉咙被捅穿了”“好想下楼”“两周终于团购到苹果了”却难以感同身受。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他还在副支队的岗上，原本藏在夜总会和酒吧的拆家和买家会去往何方，防疫政策下与其他部门合作是否有困难，他们的线下摸排工作要如何展开，缉拿、追捕、引渡的流程会如何改变……
　　但他很难凭空想象所有细节，新冠疫情全球流行是百年未有之黑天鹅，改变了整个世界，让一切经验都不再那么有效。
　　他选了这条与严峫截然不同的路，但他没想到这条路离他们这么远。
　　他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想回去，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意识形态。
　　秦川的emo因为宋的消息弹窗而被迫暂停。
　　【宋：宫还没来？下下个就轮到你们汇报了】
　　【川：那会儿在楼下的时候他临时接到个电话，让我先上来】
　　【宋：他还有电话是不能让你听见的？我看是在那爬呢】
　　【川：？】
　　【宋：爬楼梯啊】
　　【宋：你不知道这事？】
　　【川：？】
　　【宋：上礼拜他的工作日志被江老板发现了，虽然我们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要查五年都没人看过的废弃任务面板，但谁让宫把日志写在那了呢】
　　【宋：你自己看吧：?】
　　秦川点进去之前就有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不好。

　　工作日志
　　记录者：Kung
　　X年X月X日XX:XX，晴
　　和秦川去健身房，他按了五层，他暗恋吾
　　X年X月X日XX:XX，雷阵雨
　　秦川按了三层，我说会客室在二层，他又按了二，他想跟我三天两头做暧
　　X年X月X日XX:XX，多云
　　去会计室核账，秦川按了七层，算算日子应该是想跟我过七夕
　　X年X月X日XX:XX，晒
　　秦川进电梯看见我又转身离开，他故意躲着宫先生，因为暗恋是见不得光的
　　X年X月X日XX:XX，晴
　　旁听法务部开会，秦川按了八层，他八成喜欢我
　　X年X月X日XX:XX，大风
　　跟化学实验室开会，秦川按了十层，想跟我十全十美
　　X年X月X日XX:XX，晴
　　秦川去了二层会客，肯定是想和我下班后过二人世界
　　X年X月X日XX:XX，暴雨
　　去医学实验室做体检，秦川按了九层，他想跟我长长久久
　　X年X月X日XX:XX，多云
　　今天秦川没按电梯，估计是见到我就羞涩得不敢动了
　　X年X月X日XX:XX，晒
　　下班的时候秦川按了一层，他暗示我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X年X月X日XX:XX，晴
　　去健身房器械室，秦川按四层，他对我至死不渝
　　X年X月X日XX:XX，微风
　　投资部不让我去，秦川自己按了六层，川流不息，他今晚不想休息了
　　X年X月X日XX:XX，晴
　　下班他主动按了一层，肯定是对我一心一意
　　……

　　秦川颤抖着手往下滑了滑，看到日志反馈那里赫然显示“已将宫从电梯使用权限中移除”，签名：江。
　　秦川：“……”
　　难怪宫这几天上下班总是临时有事，要么落东西要么接电话，从来没和他一起坐过电梯。
　　【宋：不过今天在新楼开会，他来得晚也正常】
　　等等。
　　秦川突然想到了什么。
　　【川：现在这月会是在哪个屋来着？】
　　【宋：5409】
　　【宋：新楼就是气派啊，高耸入云】
　　秦川：“…………”
　　他点开宫先生的聊天框，本来想发些什么，但看着背景那张宫先生强行用他手机设置的俩人在旋转木马上以危险姿势拍的贴贴大头照，秦川又沉默了。
　　人生中难以预料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既然他已经走在了这条弯路上，那就得过且过吧。
　　眼看檀要讲完了，秦川吸取之前投屏时的教训，正准备退出微信，却收到严峫发来的截图。
　　【建宁□□征服者：你俩没小孩儿去个屁迪士尼】
　　【Kung：你懂个屁，我这是弥补秦川缺失的父爱】
　　【Kung：我老婆他还是个孩子啊！】
　　过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