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攻略》路飞与夏目

3、寿宴（一）

　　戚老夫人寿辰当日，滢心早早将戚嘉月唤醒，着手给她梳妆打扮。

　　“这件这么艳，是让我去给祖母唱戏？”

　　“这件又白又素，存心想让祖母看了膈应吗？”

　　“绿色？滢心你是认真的吗！”

　　……

　　不管选择哪一件，戚嘉月都能挑出一些毛病来。起初，滢心还能耐着性子劝着哄着，可后来，她也没辙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小姐是变着法子拖延时间呢！

　　滢心偷偷扭头向春桃使眼色，希望她帮忙劝说几句。

　　“小姐若是去晚了，府里的人少不得在小姐背后嚼舌根。小姐不在乎自己的声誉，可老爷不仅仅是相府的一家之主，还是大商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老爷若总是偏袒小姐，难免会招他人非议，小姐也要替老爷考虑考虑！”

　　“奴婢觉得这条藕粉色的长裙不错，小姐穿上肯定合适！”

　　言罢，春桃也不管戚嘉月答不答应，快步拿起长裙就往戚嘉月身上套。

　　春桃一开口，戚嘉月立刻怂了。她深知惹恼春桃的后果，那些本来苦涩难闻的药汤会苦上加苦，而且没有蜜饯送药。

　　“小姐，你忘了一件事，……馒头！”

　　滢心颤着手把两个馒头递给戚嘉月，戚嘉月幽怨地望向春桃求助，春桃没有理她，只顾认真地梳理她的头发。

　　这时，凌姨走了进来。她望见镜中戚嘉月垂头丧气的脸，心下了然。

　　真是难为小姐了，从小就要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东西！

　　凌姨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戚嘉月，疑惑问道：“给老夫人的贺礼，小姐可有准备？”

　　“嗯！是我亲手所书的对联和亲自所制的香囊。放心！香囊是春桃绣的。”，说起刺绣，戚嘉月的脸又开始悄悄泛红。

　　闻言，凌姨不禁有些吃惊。

　　“虽说礼轻情意重，况且都是小姐亲自动手！可戚老夫人对这次寿宴极为看重，这份贺礼未免有些，有些……”

　　“嘉月知道，凌姨是想说这礼物寒酸吧！但是凌姨，你何曾见过祖母因嘉月的礼物感到欣喜，一次，两次？”

　　“这个……”，凌姨一时之间也无从辩驳。

　　“也罢，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主仆四人收拾妥当，便一同前往戚老夫人居住的易安阁。

　　对戚嘉月而言，这场寿宴无非又是一场被人评头论足、给他人茶余饭后增添笑谈的无聊聚会罢了。

　　相府众多的公子小姐中，她孤苦无依，最神秘，也最不起眼，戚老夫人根本不在乎她出不出席。

　　戚永良十六岁中进士，次年春殿试高中状元，又结识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刘天佑、平南王南宫骏驰，一时间风头无两。那时，上戚府说媒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可惜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戚永良一个都瞧不上。

　　没多久，钧天国大举进攻大商冀阳城，戚永良向圣上自荐，力求上阵杀敌，保卫疆土。圣上观其是个热血男儿，便高兴应允了戚永良的请求。

　　戚老夫人一听自己的独子向圣上自荐上沙场，两眼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可戚老夫人始终无法改变戚永良的决心，她思来想去，绞尽脑汁，想出了新的法子。她以死相挟，要求戚永良上战场前必须纳一女子为妾。若他不幸战死沙场，戚家还能继承香火。

　　戚老夫人看中的女子正是赵姨娘。赵姨娘赵灵韵原来是戚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二等丫环，相貌秀丽端庄，又善于察言观色，八面玲珑，故戚老夫人有意提拔她为戚永良的侍妾。

　　次年，赵灵韵为戚永良生下一子，正是大公子戚慕白。戚慕白三个月大的时候，戚永良从冀阳凯旋归来，戚老夫人欢欣不已。

　　转眼三个春秋过去，景平帝刘天佑登基，景平元年，立戚永良为大商国第五任丞相。

　　戚永良仕途一片光明，感情事却是一片空白。就在戚老夫人准备放弃，打算扶正赵姨娘为正室时，戚嘉月的娘亲林琅出现了。

　　林琅进相府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那时，戚永良眼里只有林琅一人，戚夫人左右拗不过，只得忍痛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妻。

　　林琅进府前，赵姨娘已为戚永良生下两男一女，分别是大公子戚慕白、二公子戚墨初，大小姐戚湘湘。

　　林琅去世后，戚老夫人再次打起了扶正赵姨娘的念头。可天意弄人，六公主刘静玉瞧上了戚永良，不惜降贵纡尊也要嫁到戚府来。如此一来，戚老夫人更觉得有愧于赵姨娘。

　　丞相府里的三位公子，论相貌、论才华、论人品，戚慕白最为出色，也最得戚老夫人欢心。

　　戚慕白，年十九，和他的父亲一样，十六中进士，殿试喜中探花郎，如今已是官拜从三品的光禄寺卿。年纪轻轻就取得这样骄人的成就，怎不叫戚老夫人疼爱有加！

　　二公子戚墨初，如果说戚嘉月是相府中的另类，那么戚墨初就是另类中的另类。

　　从小，戚墨初就非常抵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一套酸腐言论；对十年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金榜题名的做法更是嗤之以鼻。他感兴趣的，是血性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开拓疆土。

　　十五岁那年，戚墨初不顾戚丞相和赵姨娘的劝阻，孤身一人进了镇西大将军上官德海的龙虎营。三年过去，当初的翩翩少年郎如今也成为了一名可担大任的副将。

　　相府年纪最小的公子，戚子衡，年十五，生母为六公主刘静玉，长得粉雕玉琢。虽生性顽皮，不爱读书，可胜在天资聪颖，将来中个进士也未可置否。故而他也是戚老夫人心头的一块宝。

　　再说戚府的三位小姐，除了已经荣升贵妃的戚湘湘，只剩下十六岁的戚嘉月和十四岁的戚芙蓉。

　　戚芙蓉，人如其名，芙蓉如面柳如眉，小小年纪便出落得妍丽夺目。戚芙蓉十岁时始，戚夫人就开始花重金聘请京城最有名的乐坊来教授戚芙蓉琴艺和舞蹈。除此之外，戚夫人还让自己的奶娘秋嬷嬷严格管教戚芙蓉的一言一行。京中有名的才女，戚湘湘第一，戚芙蓉第二。

　　而戚嘉月，外人只知，二小姐生母早逝，是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在相府三位千金中排行第二，相貌、品行、生母家世皆不详。

　　戚嘉月一行四人刚踏入易安阁，就迎来了众人齐刷刷打量的目光。不怪众人八卦，实乃因为戚嘉月是相府最特殊的存在。

　　相府众人皆知 ，二小姐戚嘉月年幼丧母，身体孱弱，终日与汤药为伴。幸得戚丞相百般疼爱，吃穿用度，除了戚老夫人那一份，二小姐的弄玉小筑是最好的。并且，戚丞相还担心二小姐常年待在弄玉小筑里会过得枯燥乏味，每年差人送给戚嘉月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羡煞旁人！

　　戚嘉月常年偏居一隅，外人甚少窥得其貌。当众人看到身着一身藕粉色百合绣花长裙的戚嘉月，不觉眼前一亮，惊叹不已！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

　　见到戚嘉月，戚子衡不禁想起李太白《古风.其五十九》当中的诗句。半年不见，他二姐的气质越发出尘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莲花仙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戚子衡一双明亮的杏眼骨碌碌地转个不停，眼角余稍瞄见戚慕白痴醉的目光，他先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戚嘉月环视了易安阁一周，暗道自己快赶慢赶，依旧逃脱不了迟到的命运。

　　弄玉小筑与相府的主宅相隔甚远，常人快步行走，也要走上半个时辰。正因弄玉小筑地处僻远，当初戚丞相才会选中它作为静养之地。

　　戚夫人刘静玉、三公子戚子衡、三小姐戚芙蓉、赵姨娘赵灵韵、戚府大公子戚慕白分别站列在戚老夫人的左右两侧，看到戚嘉月走进来，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得，这种阵势，明眼人都看出来是在怪责戚嘉月不守规矩，目无尊长，所以才姗姗来迟。只是碍于戚丞相对她的偏爱，谁也不想当第一个炮灰。

　　这种满目尴尬，剑拔弩张的场面，戚嘉月早已见惯不惯。她不慌不忙地地走到戚老夫人的跟前，双膝下跪，垂头叩首向戚老夫人行了一个跪拜礼。

　　“不孝儿孙嘉月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

　　“起来吧！”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戚老夫人才缓缓开口。她的双眼眯成一条缝，透着精明的光。

　　“谢祖母！”

　　戚嘉月缓缓起身，春桃连忙上前替她整理衣裙。整理完毕，戚嘉月正面转向戚夫人和赵姨娘，一一向两人躬身请安。

　　尽管心中不屑，可当着戚老夫人的面，戚夫人也得做做样子，装出一副关心怜爱的模样牵起戚嘉月的右手。

　　“几月不见，月儿清减了不少，娘亲好生心疼！是不是弄玉小筑做的饭菜不合月儿的胃口，娘亲明天就把厨子换了！”

　　戚嘉月连忙摇头否认。

　　“多谢夫人关心！春桃做的饭菜甚合我意，只是女儿福薄，肚量少！”

　　听到“福薄”二字，戚老夫人立刻面露不悦之色。赵姨娘瞟了一眼心思各异的众人，紧忙笑着出来打趣。

　　“今个儿是个好日子，福星高照！咱们老夫人是个有福之人，您看，府里的公子、小姐个个出挑，气质非凡。今日他们齐聚一堂，像不像仙童仙女下凡，给老夫人您祝寿啊！”

　　赵姨娘话音刚落，屋内的冷凝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络起来 。

　　“就你嘴甜，跟抹了蜜似的！”

　　戚老夫人故作埋怨的瞪了赵姨娘一眼，脸上却笑开了花。

　　“祖母，姨娘说得对！您看慕白给祖母带来了什么。”

　　“哦？”，戚老夫人瞬间来了兴趣。

　　“宁朗，赶快把我为祖母准备的贺礼呈上来！”

　　“是，大公子！”

　　只见宁朗把一个半米高的檀香盒子端放在中间的大理石桌上。

　　戚慕白走上前，小心扶起戚老夫人来到盒子跟前。“祖母，您打开瞧瞧，孙儿保证，您老人家瞧了肯定欢喜！”

　　闻言，戚老夫人的好奇心更盛，她满怀期待的打开盒子，待瞧清楚盒中所为何物，乐得仰天哈哈大笑。

　　“仙童献桃，祖母可喜欢”

　　原来，盒子里装的，是一只用上等白玉雕琢而成的蟠桃，蟠桃色泽鲜亮，栩栩如生。

　　“妙！妙！妙！果然是慕白最得我心！”

　　戚老夫人毫不掩饰自己对大公子戚慕白的喜爱，她深以为，戚慕白他日必能成大器，和他爹戚丞相一样，日后定能为戚家光宗耀祖。

　　“祖母过誉了！蟠桃玉雕不过是寻常之物，孙儿投机取巧，用来借花献佛，还望祖母莫要嫌弃。”

　　“待见过子衡弟弟和嘉月妹妹他们为祖母准备的贺礼，祖母准后悔刚刚说过的话！”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大公子，两个手掌围起来都包不住的上等玉雕还只是寻常之物！她自己准备的贺礼，大概卖不到一两银子吧！想到这里，戚嘉月不由得瞥了一眼身旁事不关己、瞧热闹瞧得津津有味的滢心。

　　若不是滢心自作主张跑到别人家砍桃树，她怎会白白赔了五百两。五百两，除去那些昂贵的汤药，也足够她们主仆四人半年的花销。

　　“祖母，这是子衡跑遍整个东洋，千挑万选才挑选出来的东海珍珠，一共九颗，望祖母喜欢！”

　　戚子衡手中的锦盒一打开，盒里散发的黑色光芒立刻抢夺了所有人的视线。

　　樱桃大小的珍珠色泽饱满，大小均一，光彩夺目。

　　如果说戚慕白的蟠桃玉雕价值五百两，那戚子衡的珍珠则是价值连城，因为黑色的珍珠在大商国非常罕见，整个大商国，也只有太皇太后拥有一串，而且成色比这九颗珍珠逊色不少。

　　“衡儿有心了，这些珍珠千金难求，祖母焉能不喜，只可惜太过贵重！我担心，这会招来有心人的非议！”

　　“祖母放心，另一份孙儿早已送至贵妃娘娘手上！”

　　“小小年纪就懂得做事思虑周全，公主的教导真是功不可没！”

　　“祖母，还有我，您怎么可以把芙蓉忘了！”，戚芙蓉嘟起嘴，以示被戚夫人忽视的抗议。

　　“好好好，是祖母的错！芙蓉心灵手巧，每年给我的贺礼都是最贴心的，这次，又给祖母准备了什么惊喜？”

　　戚老夫人笑呵呵地问道。

　　“祖母您看，这是用一百个不同“寿”字绣成的里衣！芙蓉没有请求任何人帮忙，绣了两个月才缝制完成！祖母您看合不合身？”

　　“芙蓉的绣工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哪有不合身之理！只要是芙蓉绣的，祖母都喜欢！”

　　听到戚老夫人的夸赞，戚芙蓉满脸骄傲，她挑衅瞟向戚嘉月，发现戚嘉月自顾自地低着头，十分沉默，她嘴角一扬，便计上心来。

　　戚嘉月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打量的视线，暗道大家竟然还在等着看她的好戏，这帮人真的闲得慌。

　　大公子财大气粗，三公子一掷千金，三小姐一双巧手，而她，相比之下，好像真的不够诚意。戚嘉月开始后悔，为何她没有第一时间献上她的贺礼，放在最后，对比更加惨烈。

　　“二姐姐，你怎么不把贺礼拿出来，是忘记准备了吗？”

　　戚芙蓉走到戚嘉月身边，故作天真好奇地问道。

　　“祖母，嘉月的礼物不值几个钱，可都是嘉月的一片心意，请祖母过目！”

　　春桃接到戚嘉月的示意，把滢心手中的玉匣子端了上去。

　　那是一副手写的楷书对联：云鹤千年寿，苍松万古青。笔法行运流水，苍劲有力，一点都不像出自弱质芊芊的戚嘉月之手。对联旁边，还有一个绣着松柏的绸缎香囊。

　　戚嘉月走上前，躬身道：“嘉月早前听爹爹说，祖母近来觉浅，睡得不安稳，嘉月便擅自做主，向吴大夫讨了个安神的方子做成香囊。这方子的药材多是些温和清香的干花，嘉月亲身体验过，香囊安全无毒，而且确有静心怡神的功效，祖母可安心佩戴。愿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嘉月孝心可嘉！王嬷嬷，快把香囊收起来，老身可不能辜负嘉月的一片苦心！”

　　不咸不淡的一句，猜不出戚老夫人真实的想法。

　　就在众人惊愕于戚嘉月的小气吝啬，议论纷纷之际，三公子戚子衡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倨傲模样走了出来。他围着桌上的那个玉匣子来回转悠，神情高深莫测。

　　“二姐姐真是的！也不和大家说清楚，大家还误以为二姐姐是个小气吝啬之人呢！来，大家瞧瞧，这个装对联和香囊的玉匣子可是价值千金，比大哥的蟠桃玉雕还要贵重！这样不动声色的悄悄献给祖母，既不张扬，又显风度，高，实在是高！ ”

　　经戚子衡这么一点醒，众人的视线齐齐聚集在玉匣子身上。是啊，这个玉匣子，少值也有一千两，不愧是拥有无数奇珍异宝的二小姐，出手大方。

　　“三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为何要替她说话！”

　　戚芙蓉偷偷扯了扯戚子衡的袖子，对他的多管闲事很是不解。

　　“我今天心情好呀！”，戚子衡一脸无辜，笑着答道。

　　“你，我被你气死了！”，戚芙蓉越想越气，她望着戚嘉月气质出尘的脸庞，恨不得拿刀子在上面划上几刀才解恨。

　　当事人戚嘉月和弄玉小筑里的其余三人却是一头雾水。玉匣子，她（小姐）从来没有说过把玉匣子也送给戚老夫人啊！

　　可戚子衡这么一说，戚嘉月又怎好意思出口拒绝？还有，戚子衡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是很讨厌她吗？

　　可不管戚嘉月心底如何想，众人一改之前鄙视的眼神，下人们对戚嘉月也开始变得恭敬起来。戚嘉月来到易安阁这么久，丫环第一次给她递上了热茶。

　　戚嘉月不禁暗自反思，难道以前祖母都是嫌弃她亲手抄写的《金刚经》过于廉价，所以自己才一直饱受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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