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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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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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的几天，小良子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能不在他们司公面前出现就绝不主动自己找事，生怕司公那阴深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然后轻飘飘的来一句“自己去领罚”。
毕竟慎刑司司公在下人们眼里是阎王一样的存在，被自家对食怼到榻上欺负……
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如果可以，小良子一点不想知道司公和枫黎姑娘是怎么相处的。
幸而自打枫黎姑娘来到司公身边之后，司公的脾气就好了不知一丁半点儿。
小良子小心翼翼的一段时间，发现司公完全没有要罚他的意思。
当然他不知道，披着陈焕皮的枫黎，心里感激他给自己解围还来不及呢。
处理了一起宫中赌博的事件，枫黎正带着人手往回走。
宫里的生活枯燥又压抑，除去辛苦劳顿就是勾心斗角，赌博一直都是宫里太监们茶余饭后打发时间少有的乐子，既能消遣时间，又能发泄心中的苦闷。
可太/祖爷早就规定，宫中禁止聚众赌博，但屡禁屡犯，刑罚也一次比一次严厉。
要枫黎说，进了宫已经够苦的了，连赌赌小钱喝喝小酒都要被这么严厉的处罚，宫里可真的不是普通人呆的地方，实在是太苦。
可谁让他们不是“普通人”，是穷人呐！
她叹了口气，瞧见逐渐逼近的仪仗，停下脚步。
看步辇的规格和随从的数量，便知前面行来的是贵妃娘娘。
她微弓着身子，在原地等一众人从旁边经过。
身后的小太监们也都乖巧地在她身后一侧弓身，安静地垂首。
待步辇缓缓来到她跟前时，她轻声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声音已经不似刚和陈焕互换身体时那般带着轻颤，沉稳的很。
可心里却是默默的念着：给贵妃娘娘请安，天冷，请贵妃娘娘快回宫里歇着吧。
步辇偏偏没像她期待那般直接从身边走过，就这么停在了她跟前。
枫黎心里一紧，继续默不作声的低着头等着。
等主子们先开口准是没错的。
“陈司公……”
步辇之上，贵妃娘娘依然不紧不慢地开口。
在慎刑司里待了小半个月，枫黎已经知道叫“司公”是等级低的宫人对陈焕的尊称。
一般来说，主子是不会这么称呼的，但由于陈焕深受皇上信任，又身处慎刑司这个掌管宫中刑狱、人人惧怕的位置上，位分不算高的小主子们才会叫一声“陈司公”。
皇后早薨，如今后宫之中后位悬空。
贵妃位分是最高，又受皇上宠爱。
这一声“陈司公”叫得枫黎心里不舒坦。
她不知贵妃真有心思叫一声尊称，还是单纯的嘲弄。
“本宫听闻你近日结了对食？”
贵妃娘娘的声音幽幽传来，枫黎一怔。
对食？
宫女与太监结成夫妻为对食。
这……
枫黎呆愣了一瞬，却马上反映了过来——
慎刑司司公的对食怕不就是她自己？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她下意识想否定，张了张口。
但贵妃的话虽是问句，却带着几分肯定……
这么想想，不近人情的慎刑司司公忽然从浣衣局里拎了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出来，而这宫女还活的好好的，两个人甚至形影不离，确实奇怪的很。
除了找了对食，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其他可以解释的了。
想通了这一点，枫黎没有太多纠结。
她垂首答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是从浣衣局里找了个宫女当对食。”
一句话，枫黎就把自己给卖了。
还是不得不卖。
“怪不得本宫见你近日同往日不太一样。”
贵妃了然地低低笑了起来。
下一刻，话锋一转：“前几日那宗案子你处理的好，本宫有赏。”
话声一落，步辇前的一个宫女就上前两步。
拿出一小包金倮子往枫黎手里塞。
枫黎听说过，在主子跟前儿伺候的，能在主子高兴时偶尔得些赏赐。
可她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天面对这种情况，就没问陈焕他以前是怎么做、接是不接。
愣神的功夫，那包金倮子就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在她手中了。
她压着突如其来的慌乱，行了礼。
“谢贵妃娘娘赏赐。”
步辇又缓缓的向前开始行进。
她听到贵妃的话传来——
“年关将近，买些个物件送予你那对食，她想必会开心的吧。”
枫黎没想到高深莫测的贵妃娘娘这么通人情，会对下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稍稍提高了声音：“奴才谢过娘娘体恤。”
一面是“巫蛊案”时的狠辣手段，一面是如今透露出的些许人情。
她实在看不透。
不过……不看透也挺好的。
有什么问题，她回去问陈焕就好了。
反正陈焕会帮她的。
枫黎将那小包沉甸甸的金倮子塞进了袖袋里。
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转身看向了身边的小顺子。
她脸色不太好。
“咱家与……枫黎结了对食这事儿，宫里传闻很盛？”
小顺子看出司公脸色有些阴沉，却不敢说谎，只能低声回道：“是，不过绪白姑娘来慎刑司找枫黎姑娘那日提起此事后，良公公已经带人洗涮一遍了，宫里头也就无人再谈论此事了，司公放心，不会让他人的话扰了枫黎姑娘的。”
……敢情就连地处最偏僻的浣衣局都知道了。
枫黎听着小顺子的话，心道：枫黎姑娘现在已经被你的话扰了一通了。
回到慎刑司，枫黎心里有点忐忑。
她不知道陈焕对“对食”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况且，她今日更是在贵妃娘娘和那么多下人面前承认了此事。
“司公，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贵妃娘娘。”
枫黎熟练的搬椅子放在书桌旁，托着下巴坐在陈焕的面前。
她低声说：“贵妃问我，是不是和你结了对食。”
陈焕正在写字的手一顿。
他忽然笑了一声，撂下了笔抬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枫黎。
“然后呢？”
这小宫女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了此事。
他这些天已经试想过好几次枫黎的反应，每每想到那可能会出现的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心里就隐隐的有些奇妙的舒畅感，还有些无奈的心酸可以忽略不计。
那淡定的模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陈焕明显是早就听说了。
“这么说司公早就知道了？”
一股闷气忽然爬了上来，枫黎往前探了下头，鼓了鼓腮帮子。
她不悦道：“司公早知如此竟然也不提醒我一声，我在贵妃娘娘面前险些说错了话——”
陈焕的眉毛随着枫黎抬高的语调扬了扬。
他细细地看枫黎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
“听你这意思……你是在贵妃娘娘面前承认了这事？”
“那是自然，除了这，没别的办法解释我被从浣衣局带到司公你身边了吧。”
她对结不结对食没太在意，她比较在意的是整个后宫不管下人还是主子都知道这事，但她身为当事人竟然丝毫不知。
这感觉就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忽然有人告诉她你其实有个亲儿子似的。
放在之前，她肯定无法平静地接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结亲”的事实。
但现在，这辈子最糟糕的事她都经历过来了——
都说除去生死无大事，她在受了惊吓见了血后，真就懂了这大道理。
不就是为了保命而在名义上叫一句“对食”嘛，没什么了不起。
再说，就算出了宫再嫁人，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对方的脾气秉性、人品好坏都一概不知，和在宫里结对食也没什么差别。
陈司公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了些、话少了些、爱嘲笑她了些……
但好像对她不算太坏。
既然如此，那何必想那些有的没的，顺其自然吧。
唯一她想知道的，就是陈焕会不会介意她在宫里胡乱承认这回事。
所以她顿了顿，问道：“司公可介意我承认了这事？”
陈焕挑眉，这话不应该是他问的吗？
他“呵”了一声，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咱家有什么可介意的？”
“毕竟我只是个痴-傻的下等宫女啊。”
枫黎这些天神经放松了，逐渐恢复了以往开朗的性子。
想起陈焕总笑她痴傻，便偷偷加重“痴傻”二字。
陈焕见她神色自然，没有半点不悦，心中微妙。
他不认为枫黎能把神色掩饰得这么好，也不认为一个女子会为了讨好他做到这般程度。
所以……她恐怕连他们这等人与正常男子有何区别都不知道吧！
十二岁进宫，又一直在那么偏远的浣衣局……
多半是真的一知半解了。
要不说她痴傻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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