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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今晚,Helen酒吧格外热闹。

      砰!砰!砰!

      十几瓶黑桃A被奢侈地当成礼花同时开启,白色的泡沫从瓶口喷射而出,舞池中的众人狂欢尖叫,热烈的气氛也在这一刻被推到了顶点。

      骆星沉看着墙上彩灯组成的几个大字——“热烈欢迎骆星沉凯旋回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他是和程元说要搞得热闹点,但也没说要搞得这么土味吧。

      看着灯球照耀下由红闪到黄又变成绿的绚丽彩灯,骆星沉被土得险些呛了一口酒,他已经没有多少玩的心思,干脆跑到了一个没人卡座,刷起了游戏视频。

      他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明明是这场欢迎会的主人,却与周围的热闹完全格格不入。

      骆星沉的周围三米成了一块无人靠近的真空区域,他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声音,注意力却被酒吧外的景象吸引。

      南国的三月,天气已经开始转暖,霓虹灯光下,路边梧桐树上抽出了一朵如绿色小花般的新芽,几个裹着大衣的旅客顶着风匆忙从旁边走过。

      寒风与春意在夕阳下交织,就如同四年前他匆匆离开的那个傍晚。

      看着与四年前相似的一幕,骆星沉目光微凝,他的思绪似乎也回到了过去,久久无法自拔。

      “感谢陶燃先生对‘桃源’的介绍,那么,在开发出首款云游戏引擎后,下一步你们有什么打算,是否有考虑过和极星游戏合作?”

      直到耳机中传来熟悉的名字,骆星沉一愣,目光朝桌子上的手机看去。

      在骆星沉对着外面发呆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关于新款游戏测评的视频已经结束,智能软件根据大数据算法,自动播放起了一段采访。

      视频中的青年坐在镜头前,黑色衬衫配合剪裁合身的灰色西装,衬得他的身姿十分挺拔,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青年的右眼角下有着一颗红色泪痣,衬得他的皮肤如雪般白皙,气质却是像冰雪一样凌厉冷酷。

      是陶燃。

      和四年前相比,陶燃依旧是那副人畜莫近的冰冷模样,只是比起四年前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沉稳与贵重。

      面对记者的提问,特别是在听到“极星游戏”几个字的时候,陶燃那张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脸又莫名增加了几分寒意,他的语气不带一丝犹豫。

      “我不会考虑和极星合作。”

      听到陶燃这么回答,骆星沉紧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睛暗淡了下来,心里却一点都不意外。

      极星游戏是他们骆家的产业,而几乎整个A城的人都知道,四年前,骆星沉在成功追求陶燃后,又无情地单方面甩了他。

      现在别说合作了,陶燃不故意报复自己,骆星沉已经十分庆幸了。

      骆星沉出国四年,国内游戏产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曾经国内游戏巨头的极星游戏,也一直在寻求转型的机会。

      恰好在这个时候,陶燃的工作室推出了云游戏引擎“桃源”。

      陶燃有技术,背靠骆家的极星游戏有钱,两者的合作原本是众望所归,极星游戏也派人和陶燃接触过几次,但无论提出多丰厚的条件,得到的答案都和视频中的一样。

      “不考虑合作。”

      后来经过了解,骆家长辈们也隐约知道了,陶燃和骆星沉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

      他们并不知道陶燃是骆星沉的前男友,只以为两人是朋友,让骆星沉主动和陶燃见上一面,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而骆星沉的回答也始终只有一句:

      “我不会见陶燃的。”

      他和陶燃已经结束了。

      不知道第多少次,骆星沉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可在他伸手想要关闭视频的时候,距离陶燃影像不过一寸的指尖却不由颤抖了一下。

      指尖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他旋即关了视频,却闭上了眼睛。

      骆星沉将半个脸埋在了厚厚的毛衣领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他和周围的一切完全隔绝。

      酒吧的光打在他浅棕色的短发上,颜色温暖柔软得如同雏鸟的羽翼。

      骆星沉只想要静一静,有几个人却偏偏不让他如愿。

      大概是酒吧其他地方都挤满了在桌上跳舞和乱洒酒水的狂热人群,他们发现了以骆星沉为中心的真空地带,坐到了距离他最近的位置上。

      那几人没认出到将脑袋埋到毛衣领的骆星沉,很快,在几杯酒的催化下,关于这场欢迎会主人的议论声,在嘈杂音乐的掩盖下,断断续续地传入骆星沉本人的耳中。

      “陶燃为什么就不愿意和极星游戏合作啊,虽然极星游戏现在是没落了,可骆家却是实打实的金大腿啊。”

      “你竟然不知道吗?当年骆家小少爷追陶燃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啊……”

      那人大概讲述了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还增加了一些半真半假的传闻,果然效果拔群,立即引起了同伴一阵阵惊呼:

      “始乱终弃,也太渣了吧!”

      “你确定那是陶燃吗?那位三家巨头公司抢着要挖来的陶燃?”

      还有人幸灾乐祸地猜测道:“所以说风水轮流转啊,也不知道骆家小少爷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和陶燃分手?哈哈!”

      骆星沉:“……”

      后不后悔当初和陶燃分手他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是挺后悔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或许是自从回国后,骆星沉已经太多次听到陶燃的名字,此时再听到两人的往事,他也没有了太多的感觉,就只是想从赶紧这里离开,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不幸的是,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却不想手不小心一滑,将酒杯摔到了地上。

      水晶杯与地面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原本,这点声音并不足以引起注意,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酒吧的音响出了点问题,嘈杂的音乐连带着吵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三秒。

      在这份巧合得都有些诡异的安静中,玻璃破碎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明显。

      安静持续了下来,现场几乎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了骆星沉这边,看到地上摔碎的酒杯,以及站在一旁脸色诡异的骆星沉,安静的气氛中多出了几分让人难以呼吸的凝重。

      之前说话的几人看到了骆星沉,他们猛地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议论竟然都议论的主角听到了,为首那位脸色发白地上前,紧张兮兮地解释道:

      “骆少,我不知道您在这里,我……我不是故意提起……那位的。”

      当年骆星沉单方面抛弃了还是穷学生的陶燃,现在骆家的极星游戏却要追着和陶燃合作,也难怪他在听到有人在议论陶燃时,气得就连酒杯都砸了。

      酒吧中的众人大多都是被程元喊过来凑数的,也都知道骆星沉和陶燃之间的事,听到那人的解释后,他们恍然大悟,虽然表面上继续一言不发,心里都嘀咕着。

      “星沉……”

      就连之前一直都不见人影的程元,和骆星沉一起长大的发小兼好友,此时也出现在了骆星沉的面前,一副想要劝他息怒的表情。

      骆星沉:“……”

      他确实是不想见陶燃,但也没有心虚到不让别人提起陶燃的名字啊!

      不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就算自己解释说酒杯是不小心摔碎的,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可如果说要让骆星沉承认自己是因为陶燃才摔了杯子,他又有点不愿意。

      思来想去,似乎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的好基友了。

      骆星沉心怀歉疚地看向了程元,眼中却闪过一道跃跃欲试的光芒。

      酒吧的灯光太过昏暗,否则程元一定能够辨认出,那是从小到大骆星沉准备坑人的时候会露出的眼神。

      打定主意后,骆星沉站起身来,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为自己倒了半杯酒,仰头一口气饮下,将空酒杯往地上一摔。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指着身边如同老母亲般一脸担忧望向这边的程元,用酒吧中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喊道:

      “今晚全场消费由程公子买单!”

      程元:……??

      众人:啊啊啊—!!

      无辜的程元一脸懵逼,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酒吧中众人的尖叫声已经将他彻底淹没了。

      在白嫖的狂喜支配下,根本就没有人继续在意骆星沉与陶燃的那点八卦了。

      骆星沉也趁着这个机会,拉着程元迅速离开了酒吧。

      ·

      两人离开Helen酒吧后,程元盯着手机上已经到达六位数,而且还在不断飞速增长的账单,咬牙切齿地对着骆星沉道:

      “我真是谢谢你了!”

      骆星沉轻松躲过了来自程元的眼神攻击,进门就蹬掉了鞋子,他就像一只成功拆家还不用担心被揍的小狗,脚步轻快地直奔客厅的沙发。

      慵懒又放松地往沙发上一坐,他的语气无辜,眼神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戏谑笑意:“嗨,我不也没办法嘛。”

      程元则完全不能理解:“承认你不想让别人提起陶燃很难吗?”

      陶燃。

      骆星沉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抬起头来,“很难。”

      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地,毫不掩饰的执拗表情,让程元莫名想起了浑身湿透的小狗。

      而且还是一只漂亮的小狗。程元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骆星沉的母亲是A城有名的美人,就算是和电影明星比也毫不逊色,而骆星沉则是很好地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

      琥珀色的双眸总是带着亮晶晶的笑意,密而长的睫毛,浅棕色的发丝,在灯光的照耀如蜜般柔软。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一只小狗,特别是当这只小狗露出如此故作坚强的表情时,更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抱在怀中怜爱一番。

      程元被骆星沉坑了的怒气也瞬间消散了九成。

      程元当年也是亲眼目睹了骆星沉和陶燃之间那些往事,他原本还觉得有些奇怪,陶燃当年怎么说也是A大的高材生,怎么就这么轻易着了骆星沉的道。

      现在,程元心里也终于明白了几分——

      就算骆星沉是渣男,他也确实有着让人心甘情愿被渣的魅力。

      “对了,你什么时候在这里买了个公寓?”

      程元也想起了这个问题。

      骆星沉喝了点酒,程元本来是想开车送他回家的,却被说不用,直接被带到了这里来。

      这是间一室一厅的高级公寓,厨卫齐全,阳台全透明,卧室有落地窗,各种摆设也十分温馨居家,看上去应该是有人定期过来打扫。

      骆星沉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布艺猫咪玩偶,将它整个抱在怀里,柔软的质感让他回想起了不少当年在这间公寓的回忆,眼神中浮现几分怀恋。

      “之前追陶燃的时候我用他的名字买的,门牌号是他生日,密码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

      程元一脸复杂地看向骆星沉,久久没有说话,骆星沉的神情倒是很快恢复了正常。

      “刚坑你算是我不对,想问什么就问吧,比如说,当年到底是谁在你的椅子上涂上胶水……”

      他朝自家发小凑近了一些,目光纯良又诚恳,可话语中都是对程元要问什么的暗示。

      骆星沉心里清楚,他这么说,纯纯是为了转移话题。

      从小到大,无论骆星沉闯了多大的祸,只要像这样盯着程元,他都会独自扛下所有的锅。

      更不用说结束骆星沉不想再继续的话题了。

      可这一次,骆星沉这招却被完全看穿了,他的话刚落音,程元已经毫不客气地问道:

      “四年前,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和陶燃分手?”

      ……

      公寓大楼外。

      终于忙完了一天的工作,陶燃坐在返回酒店的车里,副驾驶上的助理还在兢兢业业地汇报后面的工作安排。

      “周六上午九点去A大演讲,下午三点和铭优集团视频会议……”

      “是两点。”

      坐在后排的陶燃闭着眼睛,他似乎是睡着了,但在助理说到视频会议时,他却突然开口纠正道。

      陶燃和之前视频中没有太多区别,只是看上去没有那么凌厉严肃。

      他整个人靠在座椅上,西装放到一边,黑色衬衫上的灰色领带随意解开着,寒冰般万年不化的眼睛暂时被眼睑盖住,这是他少有的放松状态。

      “……抱歉陶总,视频会议的时间被改到了两点,是我记错了。”

      助理一番慌张地查找,纠正了自己时间错误。汇报结束,陶燃继续闭目养神,助理没有立即转过身去,而是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陶燃。

      犹豫许久,助理终于开口了:“陶总,极星游戏给的条件确实很有诚意,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谈一下也好啊……”

      陶燃没有说话,他睁开了眼睛,如海底般漆黑深沉双眼看向还想说些什么的助理,一股寒气袭来,车里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助理哆嗦了下,齿间碰撞,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车里终于彻底安静了。

      陶燃继续沉默着,也突然没有继续休息的心情,窗外的霓虹景象快速后退着,在路过一处熟悉的地标时,他习惯性地看向某处……

      原本就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陶燃却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般,先是一愣,随后目光死死定格在了某个方向。

      他开口说道:“停车。”

      陶燃的声线就如同他的气质般疏离而冷漠,可此时这短短两个字,却如同落在松针上的第一片雪花,无法控制地带上了些许颤音。

      “陶先生,怎么了?”

      助理疑惑地转身问道,他顺着陶燃的目光看去,外面什么特别的都没有,就只有一栋半掩在夜色下的公寓楼,成片的落地窗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带着微光的灰色。

      陶燃没有回答,他的视线依旧盯着那栋平平无奇的公寓楼,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多少诧异,平静无波的漆黑眼眸中,涌上一股难以捉摸的复杂情愫。

      等到车子缓缓停下来,陶燃这才移开了目光。

      “你先回去,我在这附近走一走。”

      陶燃没有过多解释,说完,他直接打开门下车,在对方十分懵逼的眼神中,头也不回地朝着那公寓楼走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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