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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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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广把刘氏按在地上,抬头对陈新道:“快出去帮忙!这里我来就行了!”
陈新还有些犹豫不决,他看看床上虽然脱力但还算镇定的夫人,以及在夫人怀里大声啼哭的婴儿,那是他们的孩子——为了保护这一切,陈新咬牙转身冲了出去,还没等他站稳,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得顿在了原地:“发生了……什么?”
“有人放火!快和我去帮忙灭火救人!”秦昀川把手里已经没了气息的死人扔在了地上,握紧腰间的剑,脚下轻点几下,沿着房顶朝最开始起火的方向飞了过去,陈新不会轻功,只好沿路去敲开还没醒来的村民的门,带着大家一起去救火。
即使今夜没有月亮,火光也照亮了每一个惊慌失措的村民脸上的错愕,尤其是当他们提着装满水的木桶来到村长家门口,看见那个早就离开这里的老杨一脸疯狂地对着浑身着火的村长笑得停不下来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敢上去救人。
村长已经快被烧成焦炭,可那张破裂的脸上还是写满了不甘,老杨似乎对他的表情很是不满意,竟是从怀里掏出酒瓶朝他砸了过去:“你还有脸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你在把我婆娘往火坑里推的时候你就该死了!”
“杨大哥,你……”村民中一个年轻人颤巍巍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被老杨一眼瞪过来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其他人在看见他的眼神后更不敢上前了,生怕被他一起拖进大火里去。
有眼力见的人已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去周围帮助灭火了,还剩下一些人呆愣愣地站在门前看着,其中就包括陈新。
陈新手里还拎着一桶水,看着平日里和蔼待人的老杨不由分说地拖着已经不动弹的村长一步一步往火势愈来愈大的房屋中走去,他边走边扭头对着停留下来的人们道:“这里站着的都是有良心的,不像他,也不像我……良心脏得连狗都下不去嘴……”
这时秦昀川也控制住了东面的火势,刚来到这里就被老杨震住了,他顾不上其他,想要上前把老杨拉出来,能救一个是一个——可当他的手扯住老杨的衣服时,老杨的力气竟然连他也拉不动,那是一种决心赴死的冲动:“别他娘的挡着老子下去见婆娘!否则我今天就是死也得拉两个垫背的!”
“轰隆——!!”
众人身后响起一声巨大的房屋倒塌声,陈新回头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倒下的是老杨家的房子,那里已经被烧成灰了,最后一根大梁也撑不住火舌的吞噬,终于如同风吹雷打之势倒了下去。
陈新心里掠过一阵苍凉,这一切到现在都已经如同明镜一般,今天失去家人的若是他,他又当如何?会和老杨一样疯狂或是更甚?
他没有再多想,拎着水桶转了身。
秦昀川最终没能拉住老杨,或者说,就算他把老杨拉出来了,老杨也是活不过半日。
大火烧了大半夜,终于在拂晓时分下起了雨,有了雨水,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将火熄灭。
“除了老杨和村长,没有其他人受伤……”村里没了村长就像是失去了领头羊,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混乱,陈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意外地冷静,和一些人交谈过后把情况汇报给了秦昀川。
秦昀川已经在雨里站了好一会儿,他从来没有过对人命如此无力的时刻,他低头看着自己被烧得露出血肉的手,又想起老杨跳进火海时的最后的眼神。
他终究无法救回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看来他除了报仇,并没有想要伤害其他人。”秦昀川低声道,陈新点点头,抹了一把脸,眯着眼睛在雨中环视一圈:“除了这两座房子,其他的只是受了波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秦昀川抬起头看了一眼围在周围的人们,没有一个孩子,都是大人或是半大的少年,为什么没有孩子,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没有人开口去问,也没有人愿意去问。
这里站着的,也许也有和老杨一样遭遇的人,经过这一夜,所有人的心里都受了触动。
“让大家都先回去休息,下午会有人来收拾残局。”秦昀川闭了闭眼睛,突然有些无力——那个神秘人应该是来接头的,只要陈夫人一生下孩子,刘氏就负责把孩子带出去交给他,可现在这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新没有问他来的会是什么人,秦昀川昨夜救了不少人,大家都将他看成了希望,这句话一下来,大家都默默地散开了。
雨还在下,焦木晃动几下倒在了一边,露出半个人手来。
也许这只手的主人本该一手子女,一手爱人,秦昀川想。
绝对不能放过凶手。
……
“昨夜竹山村好像起了火,我们这边有人看见那边很大的火光。”冬青把几盘点心放在沈应鹤手边,沈应鹤正在专心钻研医书,闻言手上翻书动作一顿:“是吗?现在呢?”
“已经熄灭了。”冬青在他身边小凳子上坐下,“小谷主,皇上他们真的今天就走吗?”
“怎么,不想他们走?”沈应鹤把书收了起来,冬青很少有这种主动靠近他还主动搭话的时候,沈应鹤心想难不成这就是弟弟要来找哥哥聊心事吗?!
冬青微微点点头:“陶大哥人很好,皇上也会很多功夫,要是他们走了……小谷主会不会很寂寞?”
沈应鹤愣了愣,拍了一下冬青的脑袋:“怎么我在你嘴里就像个冤种?我们两个不也是这么多年过来了吗?”
冬青鼓起嘴:“可是有人陪着真的挺好的。”
“你……”
“小琅,你在这里啊。”门外一人推门进来,手里带着几枝开得正盛的月季,径自寻了个空的花瓶将花插了进去,“我在山下找到了这些,你房里都是药香,也该有些花香才是。”
“……渊哥。”沈应鹤还是这几日来第一次和身边没有萧云靳陪着的陶渊面对面说话,没了萧云靳的打趣和掺和,沈应鹤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适应。
陶渊面上带着笑意,在他身边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那只黑色大蛇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它倒是很喜欢陶渊,陶渊不会和沈应鹤一样一会儿抱着它一会儿又把它推开,陶渊不但会温柔地给它揉揉,还会让它在腿上随便上下——虽然有时候他身边那个烦人的家伙眼神会很可怕,还会把自己挂在房梁上。
“墨云很喜欢我呢。”陶渊摸着蛇头,大蛇舒服得吐着信子,在他手中拱来拱去,突然间被主人瞪了一眼,只好把动作缩小幅度——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毕竟这人手法不错。
沈应鹤也只好把目光从这条不争气的蛇身上收回来,毕竟和一条蛇耍脾气很没面子:“今天下午就走吗?”
“很久没听你叫我渊哥了。”陶渊道,“上次听到还是你刚刚被爹爹带回来的时候。”
沈应鹤没有应声,他对陶渊和对萧云靳的态度不太一样,萧云靳是他亲兄弟,虽然不是同母所出,却是在九龙夺嫡之中放了他一命——倒不如说萧云靳从来没有把他看作对手,而是真的将他当作弟弟来看,所以他只要在萧云靳允许的范围内,哪怕是爬到萧云靳头上都是没关系的。
陶渊不一样,他和太傅,是救了他一命的人,若是没有他们,也就没有现在的沈应鹤。
“下午就走吗?”沈应鹤终于开口,陶渊叹了口气:“中午就走,顺利的话后日晌午便能到地方。”
“去哪里?”
“武林盟,卢阳城。”陶渊忽然拉过他的手,“小琅,你想回来吗?不管你说什么,渊哥都听你的。”
沈应鹤手上是有些微凉的触感,陶渊身子向来不好,可他还是一丝犹豫也无,斩钉截铁道:“不想,那里……我不想回去那里。”
“……我知道了,不回来也是对的。”陶渊松了松手,没成想被沈应鹤握住了,他惊喜地抬头看向沈应鹤,沈应鹤别扭道:“你们走之前我给你准备些补药,你带着,别……别再生病了。”
他不擅长关心人,若是对着陌生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越想要亲近的人他就表现得越别扭,陶渊还想说些什么,就听门吱呀一声响,萧云靳眯眯眼笑着走了进来,装作“不在意”把两个人的手分开:“马车准备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沈应鹤咬牙切齿瞪了他哥一眼,你晚点来会死吗!渊哥手这么好摸就不能让我多摸一会儿吗!
小气鬼!
“外面还下着雨,小琅你就不要出来了,若是返程还经过这里,我就再来看你。”陶渊临走前紧紧抓着沈应鹤的手,“好吗?”
萧云靳不由分说把人抱起来就走,心想弟弟虽好,那也不能一直握着自己媳妇的小手!
等到两人离开,冬青许久才戳戳还盯着他们离开方向的沈应鹤:“小谷主?”
沈应鹤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没事。”
下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