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⑧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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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这天儿可真怪，一到家雨就停了。”
李淑芬一边开门，一边念叨。
“小阔，妈真得说一下你了，结婚三年，第一次带徐天回老家，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家里什么都没有，徐天可住不惯。”
赵小阔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收伞的徐天，低声对李淑芬说：“妈，家里那间客房收拾出来没有？”
李淑芬说：“你这突然回来的，我哪里来得及收拾，客房里全是堆的东西，根本没法睡，今晚你们将就一晚就睡我那屋吧，我去隔壁王婶家挤一挤，刚好她男人去城里了。”
赵小阔正想说不用了，却被徐天抢先一步：“那就委屈妈了。”
赵小阔瞪了他一眼，又看李淑芬笑呵呵地说：“哦哟，瞧我儿子多会说话，委屈啥，不委屈。”
赵小阔心想，这可怎么办，李淑芬不知道他俩已经离婚，可事实上他们确实已经离婚了，徐天肯定不愿意跟她睡一起，到最后她又得沦落到打地铺。这么冷的天，李淑芬啊，你好歹把我也带走啊。
“你们洗完澡就赶紧睡吧。”李淑芬把门打开，又把屋里的灯打开，交代完诸如哪里洗澡啊，热水是赵小阔托人装的太阳能发电，可能需要烧一段时间才会热，之类的几句紧要的话就走了。
赵小阔见李淑芬走远，急忙走到徐天面前：“你怎么能答应呢，我们……怎么睡啊，我可不想……”这么冷的天打地铺。
徐天没搭腔，随手把门关好，刚好电话响了，便一边接电话，一边漫不经心地解外套的纽扣。
“刚到，太晚了，明天再说。”
见对方挂了电话，赵小阔更是摸不清状况，急忙往后连退几步，双手本能地捂住胸前，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错愕表情：“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徐天还是没理她，继续解扣子，赵小阔真有点慌了，低着头不敢看他，嘴里喃喃自语：“我还没做好准备……”直到最后一颗扣子解开，露出内里漆黑的衬衣，他这才停手，双手叉腰，拧着眉问：“哪里洗澡？”
啊？
哦！
赵小阔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那边。”她指了指屋外。
“露天的？”
“出门右拐，室内。”
徐天转身，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扭头问赵小阔：“家里有没有内裤？”
赵小阔咽了咽口水：“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啊……”
徐天哼笑一声：“毛巾，这总有吧？”
赵小阔支支吾吾地说：“应，应该有，但是我要找一找。”
徐天说：“那你找好了给我拿过来。”说完就出了门。
赵小阔许久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胸口也闷得慌，好半会才想起找毛巾的事。
不知道他洗完没有，赵小阔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往洗澡的地方走去。
农村这个地方，条件真的不太好，纵然赵小阔已经出钱把家里的老房子翻修了一次，可硬件条件就那样。
比如这个澡堂子，个子矮兴许还能遮一遮，个子高的人，上半身几乎都能看见。
赵小阔隔着老远就看见光着膀子的徐天，此刻背对着她，正在洗头。
徐天不爱锻炼，但却喜欢爬山，刚结婚第一年，赵小阔就发现徐天总爱一个人背着背包去爬山，但他从来不愿意带她一起去。
所以，当赵小阔看见徐天的后背有明显的肌肉线条的时候，并没有太吃惊。
事实上，这是赵小阔第一次看见徐天的后背。哪怕他们干柴烈火的时候，屋里的灯都是全部关了的，她看不到他的身体，只能从微弱的月光中看到那双灰色的带着冷气的瞳眸。
“不准看，闭着眼睛。”无数个灼热的夜晚，他总是如此这般低声呵斥她。
赵小阔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看他冲头发，打肥皂，水流带着泡沫顺着肌肉的纹路缓缓流下，像是山涧的溪流撞击岩石，开出晶莹的水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站在原地太久，屋里的人最终还是从横梁的空隙中看到了她。
“你看够了没有？”语气凌冽，有些烦躁，跟刚才说话的调子完全不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那个陌生的契约婚姻的男主角。
赵小阔回过神，几步小跑过去，从门缝里将毛巾递进去。男人伸手来拿，湿漉漉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她的掌心，惹的她浑身发痒。
她痒，是心痒。
徐天洗完澡，穿着衬衣就出来了。
赵小阔有些担心：“你的衬衣没湿吧？如果湿了就别穿，会感冒的。”
“没有，你去洗吧，我先睡了。”
赵小阔暗自叹了口气，她在想，这人说得倒轻巧，一会自己要睡哪里？打地铺？这天是真的冷了……再说了，家里的棉被拿来打地铺，可怜的李淑芬又得花好半天功夫去洗、去晒。
正想着，她抬头，徐天已经回了卧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小阔洗完澡，突然想起吹风机还在里面，犹豫了一会，轻轻打开卧室的门。
房间一片漆黑，徐天好像已经睡了，她能听到他微弱的气息声。
赵小阔蹑手蹑脚地走到柜子边，轻轻打开柜门，按照李淑芬的习惯开始找吹风机。
可翻了半天，愣是半点影子都没见着。
赵小阔心想，也许是徐天吹了头发放在别的地方了。于是，她又轻轻地走到床边，尝试着在床头柜上摸吹风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仍旧没找到。赵小阔坐在床边，摸了摸自己湿漉漉地长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莫不是连头发都没法吹了？
正在这时候，床上的人突然一个翻身，一双大手径直环住了她的腰。
赵小阔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犹豫了好一会，伸手去掰那人的手，刚一使劲，对方反倒将她整个人直接拉到了床上。
她的长发还滴着水，身上也只套了一件T恤，连内衣都没穿。
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弹了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床头的灯开了，徐天看着此刻正躺在床上的赵小阔，不禁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赵小阔想解释，徐天不等她开口，径直穿鞋下床，然后丢下一句话：“你睡吧，我去外面看看。”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
第二天一大早，赵小阔被李淑芬叫醒。
“小阔，起床吃饭了。”
昨晚几乎是后半夜才睡着，赵小阔哼哼唧唧跟被子搅和了半天才睁开眼。
起床，拉开窗帘，雨过之后，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照得人暖洋洋的。
赵小阔没有看见徐天，问李淑芬：“妈，徐天去哪儿了？”
李淑芬说：“听说有个什么项目，要跟村长谈，一大早就走了。”
“哦。”赵小阔一边咬筷子，一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心里又是一阵乱麻。
李淑芬见状，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丫头？”
赵小阔回过神来，埋头扒饭：“没什么。”
李淑芬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都回家了，心情格外好，说是要给他们烧几个硬菜，还向赵小阔打听徐天爱吃什么。
徐天爱吃什么？赵小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淑芬。
三年来，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吃过饭，唯一要在一个餐桌上吃饭，也是每年赵小阔生日的时候。
那天，他会稍微早一些回家，然后带回来一束玫瑰和一个蛋糕。吃完蛋糕，人就走了。老钟说，他去找张玥了。
起初，赵小阔会哭，他不想徐天去找那个女人。甚至，她曾试图阻止他离开。她苦苦哀求他留下来陪自己吃饭，可他并没有心软，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赵小阔很怕听到“砰”的关门声，因为每一次徐天关门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都觉得非常孤独和难过。
后来，她习惯了。习惯了徐天对她爱答不理，习惯了徐天对她视若无睹，甚至于习惯了徐天跟别的女人有瓜葛。
赵小阔从心底里讨厌自己，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怂货。
可她没办法，要让她从离开徐天和被徐天冷落当中选一个的话，她做不到前者，只有被后者禁锢。
“小阔？”李淑芬见赵小阔半天不说话，有些担心，“你在想什么呢？妈妈跟你说话呢。”
赵小阔回过神来，握住李淑芬的手：“妈，您随便做什么我们都爱吃，只要是您做的。”
李淑芬听了女儿的告白，心里比喝了蜜还甜，美滋滋地说：“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赵小阔放下筷子，坐到李淑芬的身边，依偎在她的身旁，对她说：“妈，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和徐天离婚了，你会怎么想？”
李淑芬急忙问：“怎么了？你跟徐天吵架了啊？”
赵小阔摇摇头，故作镇定的说：“我不是说了嘛，如果……”
李淑芬叹了口气：“孩子啊，前世多大的缘分才能走到一起，组建一个家庭，可不要轻易说分开。你看我跟你爸，他跟别的女人跑了，抛弃了我们母女，我虽然怨他，但却对他仍旧抱有感恩，因为他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我们娘俩生活在一起仍然很幸福不是吗？”
赵小阔的心里有些发酸，眼泪在眼眶了转了好几圈，但因为不想把李淑芬也弄哭，所以强忍着。
“妈，你知道我最佩服您的是什么吗？”
“嗯？”
“我最佩服您的是，您的阳光，乐观和对生活的所有期待。正是因为有您这种积极向上的态度，我的童年才没有因为缺少父爱而充满阴霾，我觉得我一直都很幸福，真的。”
很多年以后，赵小阔才明白，有的人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而有的人却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是前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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