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205、倒台

　　遭人投毒陷害致病重的皇后，一夕之间变成了冷宫的罪妇。洛珂垂下眼睑，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妾身领旨。”

　　“苏其昌，让内务府准备准备，给皇后迁宫。”严晟冷冷地说完这一句，便快步走了出去。

　　蜂拥而至的后宫中人又如潮水般散去，只剩下亲近的贴身宫女时，茉儿再也忍不住了，趴到洛珂床边失声痛哭：“对不起娘娘，奴婢中了歹人的奸计，害得娘娘遭此大难……”

　　“傻瓜，这怎么怪得着你。”洛珂苦笑了一下，伸手摸着茉儿的头，又轻声叹息，“他们下了好大一盘棋，等觉察之时，我们早就是案板上的鱼了，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这一次侥幸留下一命，还是本宫拿自尊换来的。”

　　那一声晟哥哥，她设想过无数次再次说出口的情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骄傲如她洛珂，有朝一日，也会用旧情来换取生机。她又是自嘲，又是失望，把那个人的身影，咬着牙从脑海里抹了出去。

　　洛珂看着床边仅剩的四五个宫女，一阵苍凉涌上心头：“是本宫太蠢了，自以为宫中铁板一块，却不知道，凤栖宫都快被人渗透成渔网了。”

　　身后的宫女猛地跪了下来，哭着道：“皇后娘娘，奴婢是忠心的！”

　　“我相信你们。”洛珂看着她们，没有再自称本宫，开口道，“荷妃的城府和手段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再怀疑自己的身边人，以致无人可用，岂不正合她意？”

　　茉儿膝行上前抓住洛珂的手，认真道：“娘娘别伤心，就算皇上不相信您，您的好，奴婢们是看在眼里的。茉儿誓死追随娘娘，一定会帮娘娘脱离困境。”

　　后面的宫女也纷纷道：“蔷薇也一样！”“娟儿也是！”“清池相信娘娘！”“还有芸书！”

　　洛珂看着她们，眼眶温热：“好，谢谢你们。”

　　皇后被打入冷宫，洛家父子全部被革职软禁的消息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京师。洛臻本来遇刺受了惊在家里休养，突然就得到了被革职的旨令，和洛新一脸懵圈地接了旨，等打听到了来龙去脉后，才惊得冷汗直冒。

　　“我早跟你说离秦峥远一点，你看看，就一起吃个饭，就遇上这么大的事，还累得全家遭殃！”洛新不明所以，回到书房，开口便指责洛臻道。

　　“父亲！”洛臻忍不住大声反驳道，“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这和秦将军没有关系，咱们是被栽赃嫁祸了您明白吗？”

　　洛新一愣：“什么意思？”

　　洛臻呼出一口气，冷静了一些，解释道：“最近皇上一直在查朝中与黑莲勾结的人是谁，幕后的人定是担心事情败露，急急忙忙找人背锅，我们才被推出去的。我和妹妹前几日才怀疑荷妃有猫腻，想着手调查，就接连出了这么多事，看来，是我们抓到了他们的把柄，他们着急灭口了。”

　　“这算什么破事”洛新恼得原地打转，又回狐疑地道，“秦峥府上那个卫翎看着可疑，会不会就是他……”

　　“父亲，我都说了不是秦将军他们，”洛臻无奈地扶额，“且不说那日相遇是偶然，刺客来的时候，卫先生分明体弱，我却看得出他是在拿命和刺客搏斗，才救了我们一命。如果我挡了他的路，他不出手在边上看着也没人会说他，他干嘛多此一举和自己人打架，拼了命地救我和阿萧”

　　洛新无话可说，只能坐下唉声叹气，感叹家门不幸，好端端地便惹祸上身。

　　洛臻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心里对自己被革职倒没什么太大失落，对宫里的妹妹的处境，才是忧心不已。眼下虽然保住一命，可后宫云波诡谲，人心难测，他们父子被软禁监视，无法出手，不知妹妹自己一个人能否扛得过去。

　　而更令他忧心忡忡的，是此事背后，那个他看不清全貌的深潭。他直觉埋在暗处的黑莲没那么简单，可现在唯一探听到一点真相的洛家人，已经被诬陷为勾结黑莲的凶手，不论他们说什么，皇上也不会再相信。黑莲的野心有多大，下一步要做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甚至无法对皇上发出预警。

　　一团糟的局势，和自顾不暇的现状，让洛臻恼得想要抓狂。这个黑莲，到底是什么来头？

　　秦峥皱眉坐在书房沉思着，洛家父子革职，皇后打入冷宫的消息，令他焦虑不已。他明明觉得自己已经揪出了黑莲的一些端倪，却冷不丁出了这么档子事，把计划全盘打乱，甚至让风光的洛家一夕之间全部倒台。

　　“荷妃一定是黑莲的人，”秦峥捏紧了拳头，“可是知道这件事的，我开口会被皇上认为是在替你开脱，洛家兄妹又被构陷成黑莲卧底，说的话皇上也不相信。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这枚定时炸弹埋在皇上身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卫翎坐在一旁，脑海中浮起乔默对他说的话：这是父辈的恩怨，由他们来解决。

　　可黑莲蛰伏了近二十年，现在的局势已经快要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他们再怎么躲，恐怕也无法抽身事外了。

　　“皇上大概一时在气头上，过几日我入了朝，看时机替洛家说几句话，也许皇上冷静下来，彻查此事，就能发现端倪了。”卫翎沉声开口道。

　　“他如今连我的话也不信，”秦峥说了一半，想了想还是叹口气道，“罢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试试吧，洛家那小子不是池中之物，这么折了怪可惜。而且黑莲的势力还在，我们可不能任由他逍遥法外。”

　　“对了，那个小公主还在黑莲的手下吧？”秦峥忽然提道。

　　“啊，是。”卫翎惊了一下，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故作平淡地回道。

　　“她在黑莲手下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被洗脑，你不要私下自己去和她接触。”秦峥叮嘱道，“出了什么事，先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卫翎沉默着颔首，便低下了头。他在心里忐忑地开始想，乔前辈说他一个人去救摇光，不让自己插手，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