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凤凰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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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证件、协议书、还有必须带上的结婚证，都是放在一处的。
郦晴仔细装订好了放在文件夹里，然后装进了包里。临走时还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遗漏。祁松枝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看着她检查的动作，遗憾地发现所有的证件都齐全了。
大概是一次就能离成功的，不会出什么幸运的岔子。
他要离婚了，和自己最喜欢的人。
但是，如果离婚只能说意难平的结局、童话故事的残页吗。会不会是一个开始，一个崭新的开端呢？祁松枝等在民政局门口，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盯着自己手中的果汁想道。
他尽量去想破镜重圆这个词，这也是存在即合理的吧。
昨天答应了郦晴，祁松枝就止不住地后悔，但又开不了口。和她分床睡在另一边，祁松枝做了不止一个噩梦，眼泪都快把衣服前领口浸湿了。
朦胧之中，有双手落在他头发上抚了抚，落到他鼻尖上，颤抖的脊背上，极尽温柔和安慰的意味，把他从坠落的苦梦中拉出来。是郦晴的手拍着他，是郦晴的呼吸在耳边轻轻响着。
郦晴对他不是无动于衷的，不是漠不关心的。
第二天意识到这一点的祁松枝坐在床上怔愣着，慢慢似乎想通了什么，露出一丝轻微的笑意。但一想到离婚，他的舌尖就从品出的一丝甜味里，瞬间舔舐到了锋利的刀口。
像负重的骆驼尽力抖了抖，从身上卸掉了一根最后压垮自己的稻草。却依旧发现身上的重担很多，压得自己直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郦晴和他早早起了床，开着车去办理离婚手续的民政局。
但他们来的太早了，在登记机关门外等了一会儿。民政局旁边有个很早起来营业的店，郦晴走进去挑了一盒果汁，是泡在热水箱里的，拿起来时上面还有温热的水珠。
她付了钱，仔细擦干净了，然后才递到祁松枝手上，连外包装摸起来都十分暖和，传到他手心一阵热度。像今天早晨还没出门，郦晴低着眉眼，动作温柔地给他套上了挡风的外套，又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脸颊的体温时一样。
让人的心都在这样的举动里融化地不成样子了。
而郦晴心里，满满都是担心。
小祁总喜欢自己，喜欢得有些不正常，太过分太越线了。郦晴终于有点感觉到了。她升起了一些警惕，原本已经顺利走到了“离婚”的剧情点，也说服了小总裁立刻离婚、好好逆袭、尽快过上人生巅峰的爽文生活。
虽然相信剧本不可逆转的真实性，但总归是眼见为实，看小祁总从昨天晚上就一副强颜欢笑、神色恹恹的模样，郦晴心上滚了几颗盐粒，有点莫名被隔到的奇怪感觉。
她稍微有些担心，这场婚离了之后，会把小总裁弄得憔悴不堪。
所以，站在还没开门的离婚登记处门口，郦晴难得话多、也难得温柔地嘱咐了他一些话。关于工作上的交接、还有日常饮食的注意，甚至给祁松枝推荐了几个靠谱的相亲网站。
“我才不要去相亲。”
祁松枝咬着吸管，把盒底最后一点甜甜的果汁喝掉。
他有点恍惚地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晒在人身上，但没什么暖意。好像已经快到七八点了，估计民政局也快开门了。当时来领结婚证的时候，祁松枝也是来得这么早，只在家囫囵地吃点了早饭，满怀期待地开车到这里，眼巴巴地等着开门。
今天期待的人不是他，换成是郦晴期待了。
祁松枝把手里喝光的盒子压扁，慢慢折起来，丢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昨天一时心软答应了她，现在心里漫上一股后悔，止都止不住。眨了眨发涩的眼珠，他心里又觉得和郦晴和好的可能性十分微末。
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呢？
要是反悔，郦晴会答应自己吗？她当时结婚也反悔了一次的，那么自己也反悔一次，应该算扯平了吧。小祁总低着头，神色不明，盯着反着一点亮的皮鞋尖，默默地捏得手指咯吱响。
听起来有点痛。
“吃点东西吧，很快要开门了。昨天你也没怎么睡着，等离完婚了，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郦晴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把他的头抬回原来的位置，实在见不惯小祁总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只不过是离婚，离开一个劈腿成性的“凤凰女”，断绝一下婚姻关系而已。婚姻里，遇人不淑，及时脱离苦海不是好事吗。
小祁总怎么还对她这个“人渣”恋恋不舍的，想不通透呢。
伸手接过她拆开的糯米团，虽然是冷的，但祁松枝咬了一口，满嘴香甜。看她关心自己的样子，祁松枝居然心思诡异地活络了起来，莫名地有了些许的安慰。他忽然间，怎么想都怎么觉得，快要离婚的郦晴比以前要更温柔、更关注自己。
这时候民政局的门开了，头上的太阳光更强烈了。
祁松枝咽下嘴里的东西，先把糯米团吃的干干净净。然后他立刻伸出手臂，拦住要走向门口的郦晴，用殷切的眼神和指着自己嘴唇的动作表明——离婚之前，他还有话要说。
“可不可以反悔，不离婚了？”
“什么，你要反悔，你还想跟我这个‘人渣’在一起？”
眼看郦晴瞬间皱起眉心，脸上隐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很快要说出些恨铁不成钢的话来教导自己，祁松枝咬咬嘴唇，连忙开口，堵住了她的话头:“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多心，不用再劝我、不用劝我了。”
“但是，那个侮辱你自己的词绝不许再说了。”
“…好。”
“但你也是，不要随便动摇，随便心软。都到民政局门口了，今天必须解除婚约关系。协议书都签好了，不要退缩，做错事的人是我。让我净身出户，最好一分钱都不要得到。”
她牵住他的手，这样认真说道。
郦晴说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坚持要铁面无私地处置自己。仿佛口里“凤凰女”是另一个人似的。被她拉着进了民政局的大门，祁松枝像个僵硬的提线木偶一样。脚上灌了铅一样重，花了好大力气，才跟她走到登记处。
工作人员询问调解的时候，他故作冷淡地不回任何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答应调解了。当然，他答应了也没有用，再在离婚这件事上任性，只会让郦晴难办又头疼。
干脆就做出一副拒不配合、冷漠无情的模样，替她省省心吧。
桌上摆着昨晚心神恍惚时签的离婚协议书。祁松枝瞄瞥了眼，立刻偏过头只留下一个精致的侧脸，看起来确实是漠不关心。登记离婚的人一看，确实有几分感情破裂的模样。任谁都想不到，小祁总面上傲气冷淡，心里却像钝刀子在割肉，发疼地要命了。
白纸黑字，全是屁话。
纸上写着——“夫妻感情确已破裂，已无和好可能，现经夫妻双方自愿协商达成一致意见。”
小祁总很想反驳，很想申冤——他根本不自愿，一点没感情破裂，完全没达成一致的意见。这纸上，全都是郦晴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除此之外，这张离婚协议书上，还附带了一个不吉利的诅咒，什么无和好可能，复婚的条例可是婚姻法的合理规定！
他脸上兴致缺缺，面无表情，配合着申请审查的工作，该签字的签字，该走的流程也走了，心里的弯弯曲曲、满腹苦水没人看得出来。
“好了，已经审查通过。先注销你们的结婚证，再发放离婚证。”
登记完了手续，工作人员把协议书收好，让他们把结婚证拿出来盖章。郦晴立即点点头，全程都很平静，让拿什么就拿什么，还时不时语调温柔地问祁松枝一句，一点都不像是夫妻两看相厌中妻子的角色。
反倒是小祁总一脸不虞，在外人面前矜持又少话。
在旁人眼里，他们这对来离婚的人着实有点古怪。加上离婚协议书里的信息，这夫妻两个人身份背景差异大，结婚才刚一年出头，就要离婚了。女方还是净身出户，没有财产纠葛。
双方颜值都很高，称得上一句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坐在左边的男方五官简直是精挑细选长出来的，偏头就是侧颜杀。连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女方长相不是清纯可爱型的，有点艳，但也漂亮地没话说。行为举动很有分寸礼貌，和人说话时，一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语速不紧不慢，平和的模样让人很舒服。拿笔签字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微微翘起的睫毛、还有纸上大方漂亮的字迹一起构成的画面，简直有一种正在录制电影的气质。
工作人员拿过结婚证，颇有好感地朝郦晴点点头。在结婚证内页盖上条形章的时候，都颇为费解，忍不住心里暗自里嘀咕着。这么好的大美人也要离婚，也不怕事后追妻火葬场。
果然，豪门真乱。长得好看的也不能例外，遍地都是渣男。
一出了民政局的大门，有人就跟坐了十几分钟度秒如年的大牢一样。
“刑”满释放，总算出监了。
祁松枝浑然不觉自己被人误解了，还被人心里泼了脏水。他脸上额角都是点点冷汗，僵着坐在里面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擦掉了，但又很快冒出新的冷汗，连手心也满是汗渍。他嘴唇发白，像被判完刑的人一样。
他努力维持住表面的样子，压抑住心里的失控感。祁松枝可不想跟个怨夫一样大吵大闹、弄得不可开交。这样会让郦晴丢大脸的。
婚终于离完了。
他拉着郦晴，大步流星地从里面走出来，一出了大门，就跟逃荒似的赶紧开了车回家。一路上风驰电掣，郦晴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画面，稍微有些紧张起来，生怕小祁总受了太大刺激，一时之间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
好在一路行驶安全，顺利到了家。
到家之后，祁松枝站在玄关把灯打开，把文件夹里的离婚证抽出来，随手塞到了鞋凳的夹层里。他又把刚刚盖了章的结婚证拿出来看，指腹轻轻蹭了蹭上面新鲜出炉的红印，但已经牢牢地服帖在纸页上，擦不掉了。
“双方离婚，证件失效”的几个红字醒目地刺眼。
从领到那一刻就小心放在左胸口处，之后被锁得严严实实、不可能会丢掉的结婚证失效了。祁松枝站得半边脚都麻了，突然无措地太难过了，拿手指遮住了下面的红印，看着上面完好无损的结婚照片心里才好受一点。
“别看了，已经都作废了。把结婚照证收起来吧。”
指尖碰上他眼角，沾上一点润润的泪水。郦晴抚了下小祁总的脸，把结婚证从他手里轻轻抽出来，和离婚证一起妥善地放在了文件袋里。她嘴里说着，“没关系的，只是离了一次婚”、“别难过，还会遇到更好的人”之类的话。
苍白又无力。
“今天早点睡，好好休息，明天早上醒来就会好多了。”
“睡不着…怎么办？”
祁松枝从玄关走到大厅，从大厅走到楼梯口，背对着郦晴说话，声音有点飘忽不定。“像拿到结婚证那天一样，肯定睡不着的，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怎么能睡着呢。整晚都睡不着的。”
“你看，结婚才一年，我就把一切都搞砸了。”他手落在楼梯扶手上，又转过身来，眼神里满是落寞，脸上却故意做出半开玩笑的模样出来。
“果然，我是个恋爱废物。”
“不，你不是。”
郦晴慢慢走上前，一阵轻微的心疼迟来，让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她眉眼认真，轻声仰着头说，“你很好，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好。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有更好的感情。”
“可是，我不想遇到别的好人。”祁松枝从她几句放得很轻的话里，察觉到了郦晴内心的松动。他从楼梯上走下来，微微笑起来一点，眼里闪烁着熠熠的光辉。他平视着郦晴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
“因为，我喜欢你。”
“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凤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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