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新人类，序幕（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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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莉他们重新掌握了中控区之后，立刻解除了对第五研究室的所有封锁，并随即和主实验区中的博士取得了全面的联系。
博士立刻来到中控区，放出被特殊行动小队关押的人员，对研究室全体简短说明了情况，并让主实验区的人员继续对刚苏醒的实验体进行各项后续检查。第五研究室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秩序。
“……T001和T002，”博士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刚才成功的第二批实验体都没有出现同样的思维恢复情况，和以往短暂存活过的实验体一样，那六位ST编号的实验体还需要一系列基础的认知训练——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浅层洗脑，但这也是一个洗脑并不总是邪恶，有时不过只是必须的例子。
偏偏是T项目唯一活下来的三位初始实验体，每一个都在苏醒后发生了非同一般的异常演进。对于博士来说，这既是一个麻烦，但也同样是一个T003也许并没那么特殊的证明。
将变得更微弱的怀疑情绪放在一边，他说：“现在不是讨论你们的问题的时候，但是我认为你们和研究室的立场是一致的。”
海莉在心里挑了挑眉毛，在她听来，这句话在博士这里就是示弱了。
“我们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人类共同的心愿。”艾德雯娜的声音响起，当她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瞬间进入了认真倾听的状态，天使般的少女温软的眼波扫过在场所有人，让他们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
“我发自内心地忠于基地的利益、忠于全人类的共同理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基地和人类，永远不会背离。”
艾德雯娜精准地复述了海莉在弗雷克面前给出的回答，哪怕那时她还没有苏醒。当她说完这句话，海莉能够感到少女和弗雷克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其中一道视线，像是带着尊敬和信赖，像是自己这句话使用了最恰如其分的措辞、说出了对方心底最真诚的心声。
海莉能够对弗雷克说出这句话而面不改色，但是面对一个真正这么想，也很有可能已经在思维底层镌刻上了这一条铁律的纯洁少女，海莉很怀疑自己能在这样的眼神下坚持多久。
弗雷克此时恰到好处地插话，他好像对于艾德雯娜的抵抗力格外高一些，或者是讽刺博士的欲.望让他成功战胜了广播版魅惑术的威力，他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将他和海莉在那间实验室里关于不受控制的a级实验体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并总结道：
“怎么样？我们基地里纯洁的、永远占据道德高地的圣人先生？我看如果你有足够的信心，就不该对他们指手画脚，反过来，你每次做出决定的时候最好都咨询一下这几位真正付出牺牲的圣人，他们才是绝对公正的裁判！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让自己的私心占据了上风，损害了基地的利益呢？吼吼吼，这可说不好！哈哈哈哈！”
弗雷克的笑声让这里的每个人——除了海莉他们三人之外，都对他怒目而视，不过弗雷克满不在乎。
“……这就是你要面对的事实了，我猜你还是恨不得再将他们都塞回改造舱去，重新洗脑个十遍八遍的，但是我猜那样的话，我就要有好戏看了。”他耸了耸肩。
“你的挑拨太无力了，弗雷克。你的命运很大程度还取决于接下来我和委员会的人谈得怎么样，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能学会闭嘴。还是你实在太蠢，这对于你来说也太难了？”博士两句话打发了弗雷克，但他确实因为艾德雯娜和海莉的表态有些触动。
从理论和逻辑上，这是说得通的，残酷的洗脑让他们获得了超凡的道德自律，因为他们永远也不能违背他们自己。
不过这些都可以之后再说，他研究这些事的目的，无非也是探索天灾因子的一切，让这场灾难彻底结束。在这个大目标下，不管他现在有再多的想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这里只留必要的谈判人员，”他看了看周围，“本森，带弗雷克博士到别的房间去，”他又点了几个人名，基本上遣散了这里所有人。
之后，他将视线转向海莉他们，皱了皱眉，弗雷克的话莫名出现在他的心头——“绝对公正的裁判”、“私心占据了上风”。
“谈判的全过程，你们都可以旁听。”他一一看过海莉、艾德雯娜和格威尔的脸，“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和你们单独确认一件事。”他说。
*
当郎道尔·斯蒂芬森委员到达第五研究室的时候，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斯蒂芬森委员和博士都不是喜欢废话的人，在双方的共同监督下，斯蒂芬森委员的随行人员检查了会场，确认了这间房间内没有陷阱以及窃听录音装置。之后，他们之间的谈判很快进入了正题。
斯蒂芬森委员带来了加斯东·加尔文前委员的死讯，同时给出了委员会希望博士共同出面做出的表态。
大致上来说，委员会的声明和加斯东·加尔文临死前的自白如出一辙，大意就是这一切都是他个人的肆意妄为，这次行动纯粹出于他想将这一项目的成果掌握在自己私人手中的结果，委员会的其他人对他的目的和这次行动动用的力量并不知情，只以为这是一次常规的检查行动。
事情被揭发之后，委员会很快发现了其中的内情并做出反应，而加斯东前委员自知东窗事发，走投无路之下饮弹自尽，并在死前良心发现，做出了最后的忏悔。
对于这件事，委员会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并郑重承诺，他们从没有做出过出于委员们的私欲，而干涉研究室研究方向的决议，他们对于项目的审查的出发点一直纯粹基于基地和人类的利益，这一点在将来也不会改变。
作为此次事件的受害者，第五研究室的主任研究员S博士表示，他愿意相信委员会的表态，基因改造项目是为了所有天堂高原基地，以及所有从那场旧日的灾难中幸存至今的人类开发的，他们今天做出的每一项突破，都将在成熟之后造福于所有群众，而不会变成少数人手中的工具。
“……而我在这里也将很高兴地通知大家，基因改造项目的第二阶段实验已经取得圆满成功，本次实验并没有受到前委员，加斯东·加尔文个人行为的干扰，”S博士看到这里，视线从面前的文本上移开，对面前一头金发整齐地梳向脑后的斯蒂芬森委员说：
“不，我不会和委员会共同发表这个声明。”
斯蒂芬森委员看上去并不意外，他理解地点点头，“当然，你也有你的顾虑，博士。那么，让我们来听听你的条件吧，这确实是加斯东·加尔文的个人行为，委员会这次也是受害者，所以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不，你们不理解。”博士一顿，他没有对委员会也是受害者这个说法给出更多的反应，看上去他对于委员会说出什么来都不再意外，在场只有格威尔对初次见面的斯蒂芬森委员的厚脸皮行了个注目礼。
——顺便一说，在斯蒂芬森委员还没有露面的时候，艾德雯娜就感应到来的人是她父亲，于是瞬间闪现消失了，顺便将她的信任全权交给了海莉，认为她可以代表她决定一切。
博士摇摇头，“我不会对大家承诺我明知道是虚假的事，我的条件就是实话实说。”
“我需要的诚意，也是实话实说。”他重复了一遍。
“……实话实说，”斯蒂芬森委员面色不变，“你是指哪一部分？”他向前倾了倾身子。
S博士笑了笑，“‘我愿意相信委员会的表态’这一部分。”他说。
*
在博士身后，海莉看着他和斯蒂芬森委员唇枪舌剑。
这场谈判不仅对于博士和第五研究室而言十分重要，对于她，以及新苏醒过来，自己尚未有所自觉，但是实际上身份已经不完全是实验体的格威尔·洛林和艾德雯娜·斯蒂芬森来说，也是一次至关重要的谈判。
现在的形势是这样的，第五研究室对委员会已经不再信任，而对方也对此心知肚明，但是第五研究室又并没有将委员会彻底掀翻的力量，今天能造成的骚动，就已经是研究室此时能够做到的最高水平了。
在这一前提下，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是接受委员会现在的示好，帮助他们彻底平息事态，那么接下来第五研究室将要面对的命运，则很可能是被委员会软性接管，一步步分化第五研究室中的反对派，悄无声息地将基因改造项目彻底消化掉，让本来为了让人类回到地表开发的药剂变成少数人手中的工具。
而在这一过程中，海莉他们作为第一批成功的实验体，则很可能高高盘踞在委员会志在必得的目标清单上，就像从今天往后，博士一定在他们必须清除的目标清单上数一数二一样。
所以说，在海莉看来，在如何对待委员会的问题上，她和博士是站在一边的，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他们都是最坚定的反对派。
从博士提前和他们谈话的内容看，博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谈判开始之前，博士没有向第五研究室的其他人确认态度，而是单单向他们确认了他们对于委员会的看法。而不管艾德雯娜和格威尔在成为实验体之前对于委员会有什么看法，在他们经历了a级实验体的洗脑并从实验中活下来之后，他们判断一切事物的终极原则就已经变成了：“忠于基地”、“忠于人类共同的理想”。
既然如此，对于已经展露私心的委员会，他们当然没有什么正面的看法，并明确表示他们不会听从委员会的命令。
而对于海莉来说，她虽然没有类似的制约，不过仅仅从功利的角度来看，她也得到了相同的结论。
当几位特殊的实验体都表态，在第五研究室和委员会之间，他们选研究室之后，而博士并没有进一步解释什么，但是海莉已经猜到，博士恐怕在酝酿和委员会的彻底决裂。
除了脱离基地，还有什么方法，能真正摆脱委员会的控制吗？能真正逃脱将来的慢性死亡吗？在敌强我弱的战争中，如果不能拉开战略纵深，经营自己牢固可靠的根据地，还有存活以及胜利的希望吗？海莉不了解基地，但是海莉了解战争，从一个曾经的军人的角度，海莉认为并没有。
这是唯一的办法。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新人类，序幕（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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