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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逍遥三侠得遇恩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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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三人在小客店再聚,便商量着可游山玩水一同南下,郭靖本是生性豁达、又是少年贪玩,只觉得和独孤逸与黄蓉两人十分投机,可以一路相伴,不禁心满意足,并未有无男女之分,当下拍手道好,说道:“我去叫穆家妹子一起!”
三人来到隔壁房间,却发现已经人去房空,问店里店伴,居然也没人知道。三人倒觉得奇怪,独孤逸调笑道:“许是穆家妹子看到郭大哥不好意思!”郭靖羞红了脸,说:“独孤妹子莫要开玩笑!”
三人在集市上又一匹高头白马,黄蓉执意与独孤逸共乘一骑,三人按辔缓行,一路游山玩水,乐也融融。
这一日来到京东西路袭庆府泰宁军地界,时近端阳,天时已颇为炎热。三人两纵马驰了半天,一轮红日直照头顶,额头与背上都出了汗。大道上尘土飞扬,粘得脸上腻腻的甚是难受。
黄蓉道:“咱们不赶道了,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歇罢。”
独孤逸说:“好啊,再来点野味吃吃才是。”郭靖笑道道:“到前面镇甸,除了野味,还得泡一壶茶喝了才行。”
黄蓉说:“你俩说的倒是轻巧,野味在哪里啊?”
正行之间,忽听得一排大树后水声淙淙。独孤逸勒马绕过大树,笑着说:“野味来了!”原来是一条清可见底的深溪,溪底是绿色、白色、红色、紫色的小圆卵石子,溪旁两岸都是垂柳,枝条拂水,溪中游鱼可数。
独孤逸飞身下马,扑通一声就跳下水去,黄蓉见状,也脱下外衣跳了进去,郭靖跟着过去,看到独孤逸一手抓着一尾尺来长的青鱼。鱼儿尾巴乱动,拚命挣扎。
独孤逸对着郭靖喊道:“郭大哥,快接住!” 把鱼儿抛上岸来。
郭靖施展擒拿法抓去,但鱼儿身上好滑,立即溜脱,在地上翻腾乱跳。
黄蓉在身后,也抓起了一直鱼儿,喊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晚上烤鱼吃!”
两人不一会就捉了七八条出来,眼见着鱼够了,两人便在水里打闹了起来,往更深处游去。
郭靖在岸上看着好玩,也下了水来,刚刚站住,脚下一滑,便跌入水中,喝了几口水,独孤逸和黄蓉笑着看他爬起来,独孤逸说道:“郭大哥,我教你划水!”
游泳之道,要旨在能控制呼吸,郭靖于内功习练有素,精通换气吐纳的功夫,练了半日,已略识门径。
当晚,三人便在溪畔露宿。
这三人在溪边每日捉鱼、游泳,不知不觉已过了七八天,这一日三人溯溪而上,游出数里,忽然听得水声渐响,转了一个弯,眼前飞珠溅玉,竟是一个十余丈高的大瀑布,一片大水匹练也似的从崖顶倒下来。
黄蓉道:“咱们从瀑布里窜到崖顶上去。”
郭靖说:“好啊,可以试试。”
独孤逸笑了笑,说:“这有何难?”
黄蓉到不相信,看了一眼独孤逸,径直钻了进去,郭靖赶忙跟了进去,独孤逸笑眯眯的站在外面观望。
那水势好急,别说向上攀援,连站也站立不住,脚步稍移,身子便给水流远远冲开。两人试了几次,终于废然而退。
黄蓉很是不服气,叫到:“喂!独孤逸!你不是说不难么,你去试试看啊!”
独孤逸笑了笑,说:“那你们瞧好啦!”
只见她钻进瀑布中,攀在滑溜溜的岩壁上,径直上了丈余,在崖壁上一蹬,一路上了崖顶。
黄蓉和郭靖二人在崖底欢呼跳跃,拍手称快,那独孤逸又从瀑布中溜了下来。原来独孤逸二十在山中,常在瀑布里玩耍,自然不成问题。
第二日,三人又来瀑布下面,按着独孤逸说的方法,不出五天,三人均爬上了崖顶。
这样一连玩了十来天,郭靖水性已颇不弱,三人时而过过招,时而一同玩耍,三人虽各有长处、聪愚不同,但兴趣相投,默契十足。
郭靖道:“咱们三个中,独孤妹子武功最好,蓉儿妹子其次,我最弱,可是我最大,蓉儿妹子其次,独孤妹子最小,咱们三个要是像我七个师父一般起个江湖名号,可叫做什么呢?”
黄蓉笑着想了想,说:“那有什么好,什么江南七怪,黄河四鬼、黑风双煞,都太难听了,我才不要,我要好听的。”
独孤逸说:“那咱们叫个逍遥三侠,咱们三个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郭靖哈哈大笑,说道:“独孤妹子说的好,咱们就是逍遥三侠!”站起身来,向独孤逸抱拳说道:“在下逍遥三侠大哥郭靖,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原来自那日黄河四鬼问到高姓大名,这郭靖就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独孤逸笑着也回一礼,说:“在下逍遥三侠二妹独孤逸。”
黄蓉见十分有趣,跳起来说道:“在下逍遥三侠黄蓉,各位英雄有礼了!”
三人打打闹闹,玩玩耍耍,只在这溪畔玩到尽兴,才纵马南行。
这日来到长江边上,已是暮霭苍茫,郭靖望着大江东去,白浪滔滔,四野无穷无尽,上游江水不绝流来,永无止息,只觉胸中豪气干云。
独孤逸笑着说道,那时我刚出不久时,曾到岳阳楼赏风景,改日咱么可同去,那真是美不胜收。
黄蓉问道:“可是那时候与那苏娘子认识的?”
独孤逸笑了笑,说起了那场小风波,说道:“我见那和尚欺人太甚,便出手相帮,若不是那次,也不会与那灵智上人结上梁子。”
郭靖点点头,说:“要是我在,也会帮那苏娘子。可见那和尚就不是好人。”
黄蓉看了独孤逸一言,忽然跳下马说:“你们自己聊吧!我要游过去了!”
径直向江中冲去,独孤逸跳下马来,拍拍白马屁股,说:“ 你走吧!”追了上去。
郭靖见状,不甘示弱也跟了上去。三人一马,在江中齐头并进。游到江心,那红马已遥遥在前。天上繁星闪烁,除了江中浪涛之外,更无别般声息,似乎天地之间就只他三人。
不一会,三人游到对岸,已是雨过天青,朗月悬空。郭靖找些桔枝来生了火。黄蓉取出包裹中两人衣服,与独孤逸各自换了,将湿衣在火上烤干。
独孤逸和黄蓉倚在一起,郭靖靠在小红马上,三人一马小睡片刻,天边渐白,江边农家小屋中一只公鸡振吭长鸣。
黄蓉打了个呵欠醒来,说道:“好饿!”发足往小屋奔去,不一刻腋下已夹了一只肥大公鸡回来,笑道:“咱们走远些,别让主人瞧见。”
三人向东行了里许,小红马乖乖的自后跟来。黄蓉用峨嵋钢刺剖了公鸡肚子,将内脏洗剥干净,却不拔毛,用水和了一团泥裹住鸡外,生火烤了起来。
独孤逸去旁边的小溪里打水,郭靖到了远处的林子里找果子。烤得一会,泥中透出甜香,待得湿泥干透,剥去干泥,鸡毛随泥而落,鸡肉白嫩,浓香扑鼻。三人食指大动,围在一起。
黄蓉正要将鸡撕开,身后忽然有人说道:“撕作四份,鸡屁股给我。”三人都吃了一惊,怎地背后有人掩来,竟然三人都毫无知觉,急忙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个中年乞丐。
这人一张长方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洗得干干净净,手里拿着一根绿竹杖,莹碧如玉,背上负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脸上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神情猴急,似乎若不将鸡屁股给他,就要伸手抢夺了。
郭、独孤、黄两人尚未回答,他已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取过背上葫芦,拔开塞子,酒香四溢。他骨嘟骨嘟的喝了几口,把葫芦递给郭靖,道:“娃娃,你喝。”
郭靖心想此人好生无礼,但见他行动奇特,心知有异,不敢怠慢,说道:“我不喝酒,您老人家喝罢。”言下甚是恭谨。那乞丐递给独孤逸和黄蓉说:“你们两个女娃娃,喝不喝?”
黄蓉摇了摇头,突然见他握住葫芦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一根食指齐掌而缺,心中一凛,想起了当日在客店窗外听丘处机、王处一所说的九指神丐之事,心想:“难道今日机缘巧合,逢上了前辈高人?且探探他口风再说。”
见他望着自己手中的肥鸡,喉头一动一动,口吞馋诞,心里暗笑,当下撕下半只,果然连着鸡屁股一起给了他。
那乞丐大喜,夹手夺过,风卷残云的吃得干干净净,一面吃,一面不住赞美:“妙极,妙极,连我叫化祖宗,也整治不出这般了不起的叫化鸡。”
黄蓉微微一笑,把手里剩下的半边鸡也递给了他。那乞丐谦道:“那怎么成?你们几个娃娃自己还没吃。”他口中客气,却早伸手接过,片刻间又吃得只剩几根鸡骨。
他拍了拍肚皮,叫道:“肚皮啊肚皮,这样好吃的鸡,很少下过肚吧?”黄蓉噗哧一笑,说道:“小女子偶尔烧得叫化鸡一只,得入叫化祖宗的尊肚,真是荣幸之至。”
那乞丐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女娃子乖得很。”从怀里摸出几枚金镖来,说道:“昨儿见到有几个人打架,其中有一个可阔气得紧,放的镖儿居然金光闪闪。
老叫化顺手牵镖,就给他牵了过来。这枚金镖里面是破铜烂铁,镖外撑场面,镀的倒是真金。娃娃,你拿去玩儿,没钱使之时,倒也可换得七钱八钱银子。”说着便递给郭靖。
郭靖摇头不接,说道:“我们当你是朋友,请朋友吃些东西,不能收礼。”他这是蒙古人好客的规矩。
那乞丐神色尴尬,搔头道:“这可难啦,我老叫化向人讨些残羹冷饭,倒也不妨,今日却吃了你们两个娃娃这样一只好鸡,受了这样一个天大恩惠,无以报答。这……这……”
独孤逸笑道:“小小一只鸡算甚么恩惠?不瞒你说,这只鸡我们也是偷来的。我们这是顺手牵鸡,你老人家是个顺口吃鸡,大家都得个‘顺’字。”
那乞丐哈哈大笑,道:“你们几个娃娃挺有意思,可合了我脾胃啦。来,你们有甚么心愿,说给我听听。”
独孤逸摇摇头,听出他的意思是如那梅超风一样不愿受人恩惠,是收了礼物便要还礼的意思,便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心愿,烧鸡而已。”
洪七公说:“你这女娃娃倒洒脱。”黄蓉却道:“这叫化鸡也算不了甚么,我还有几样拿手小菜,倒要请你品题品题。咱们一起到前面市镇去好不好?”
那乞丐大喜,叫道:“妙极!妙极!”独孤逸问道:“您老贵姓?”那乞丐道:“我姓洪,排行第七,你们三个娃娃叫我七公罢。”
黄蓉听他说姓洪,心道:“果然是他。不过他这般年纪,看来比丘道长还小着几岁,怎会与全真七子的师父齐名?嗯,我爹爹也不老,还不是一般的跟洪七公他们平辈论交?定是全真七子这几个老道不争气,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
丘处机等人骂自己是小妖女,黄蓉心里一直不乐意。三人向南而行,来到一个市镇,叫做姜庙镇,投了客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