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遗憾的距离》摩若迦

3、劳烦你试一下新买的床

　　“你念高中的时候，有相好的小男生吗？”林皓峰这么问她时，神色如常，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赵丽琪偷偷观察了下他的表情，才道，“你不是不让我邀请暗恋的小男生来参加婚礼吗？”

　　林皓峰就笑了，看起来的确是随口的玩笑话。

　　车子徐徐停在赵丽琪家的小区门口，她下车前回望了林皓峰一眼，对方就欺身上前吻住了她。

　　“嗯……你今天擦的香水，挺好闻的。”林皓峰吻着她的嘴唇，下巴，和脖子。

　　“你喜欢”

　　“你平时并不喜欢擦香水，今天很难得。”

　　“之前和冯如佳逛街一时兴起买的，不擦浪费。”

　　“我喜欢。”

　　“那我以后常擦。”

　　“你可以在和我约会的时候擦。”

　　“你的意思是……只准我在约会的时候擦？”赵丽琪咯咯一笑。

　　“我的意思是……只准你在和我约会的时候擦。”林皓峰在昏暗的光线中凝视着她，笑了，搂住她的脖子，继续。

　　那瓶香水的名字叫“遗憾”，的确是和冯如佳逛街的时候，一时兴起买的。冯如佳并不喜欢这个味道，她说后味带点苦苦的味道，她不喜欢。

　　“好端端的香水，甜甜的多好。何必弄得很中药一样。”冯如佳说。

　　“不然怎么叫‘遗憾’呢，遗憾不就是越想越苦的吗。”赵丽琪说。

　　…………

　　回到家，赵丽琪卸了妆换了睡衣，看见桌上的香水瓶子，随手就收进了抽屉里。书桌下面摆着一个灰突突的纸盒子，那里面，有一页纸从堆得乱七八糟的杂物里露出端倪，那是一张陈年的，微微有些泛黄的同学录。

　　她告诉冯如佳，毕业时顾凡给她的那页同学录，她没写，丢了。
　　嗯……丢在角落里，也算是丢吧。

　　再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这阵子她一直在收拾东西，衣物包包鞋子什么的已经打包了好几箱去林皓峰那儿。而这一盒子杂物，她一直放着没动。直到她妈都忍不住问她，

　　“琪琪，这箱东西是要送过去的吗，还是扔了？”

　　“等等。”赵丽琪下意识道。

　　妈妈有些好奇，因为她打开看过，里面的东西乱糟糟的：一支已经带了锈迹的钢笔，一把直尺，一页空白的同学录和好几张似乎是写满涂鸦的草稿纸。之前妈妈还以为是垃圾呢，现在庆幸自己没自作主张地仍了。

　　妈妈走后，赵丽琪又瞪着纸盒子看了好半天。原本它就一直待在抽屉的最深处的，只是最近搬家才有机会出来透口气。钢笔是曾经顾凡送的；直尺是顾凡借给她的，后来一直没还；草稿纸上的涂鸦，赵丽琪庆幸妈妈没细看，里面满满是两人你来我往，偷偷摸摸，又窃窃欢喜的暗语。

　　好吧，可能当时，窃喜的只有赵丽琪吧。
　　其实赵丽琪很想问问顾凡，当初他有没有真的喜欢过自己？
　　但是，又何必呢？
　　如同言情剧女主角一样声嘶力竭地去质问，倒不如把结婚请柬甩在他面前，来得痛快。

　　于是，她又想起今晚在谢尔丽餐厅的痛快。
　　于是这一次，她终于潇洒地笑了笑，端起纸盒子，统统丢进了垃圾桶里。

　　…………

　　赵丽琪和林皓峰的新家早已经装修完毕了，目前正在散味道和添置物件的阶段。林皓峰得空了便会去收拾一番，赵丽琪工作忙一些，偶尔才去。

　　比如这天晚上，赵丽琪刚打开新家的大门，就瞧见林皓峰一脸诧异地从厨房探头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林皓峰问。

　　“我妈买了双立人的厨房刀具，我特意拿过来。”赵丽琪道。

　　“巧了，我妈也买了。我今天也是拿刀过来的。”

　　小两口互相望一眼，还真是同一组刀具，看来未来婆婆和岳母是逛了同一家商场，买了同一组促销产品啊。赵丽琪不禁扑哧一笑，顺势往林皓峰身上一靠，

　　“那怎么办，岂不是浪费？”

　　“以后你一套，我一套，也不算浪费。”

　　赵丽琪斜他一眼，“我可不会做饭，而且你求婚时我也说了的，我不会做饭，也不想刻意去学。”

　　赵丽琪的确没有做菜上的天赋，而林皓峰手艺不错。他的一手家常菜，算得上是加分项了吧。

　　“好好好，那就都给我用。这两套刀具，够我在厨房伺候老婆大人到天荒地老了。”林皓峰无奈道。

　　赵丽琪就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到最后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说，

　　“这几天总是在加班，累得我，地铁上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那就在床上睡一会儿吧，等你睡够了，我带你出去吃夜宵。”

　　林皓峰说着，从壁橱里拿出一条崭新的毛毯。赵丽琪却说，

　　“不行，我没卸妆没洗脸没换睡衣，可睡不踏实。”

　　林皓峰瞧她微红的眼睛，径直就把她抱起，往卧室走去，“小憩片刻又何妨，就当是劳烦您，帮忙试一下这新买的床吧！”

　　赵丽琪陡然被他打横抱起，心头一酥，也顺从地蹬掉了鞋子。她被软软地放在毛毯上，随即轻轻用毯子卷住自己，眼睛半睁半闭道，

　　“那好，我只小憩半小时哟。你记得叫醒我。”

　　她依稀记得林皓峰点了点头，随后她太困了，忍不住就睡着了。可能这就是家的魔力吧，地铁上再累再困，她也不至于倒头就睡。但在这儿，在林皓峰身边，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她不担心自己妆花了会不好看，也不担心自己穿着裙子睡姿难看，也不担心自己流口水会脏了毯子。她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睡着了，等她自然醒过来，房间里已是昏暗一片了。

　　“几点了？”她摸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哇？都十点多了？”她正想翻身起来，却又被一双臂弯卷回床上。原来林皓峰正睡在她身边呢，昏暗中笑吟吟地看着她。

　　赵丽琪哭笑不得，“你不是说半小时就叫醒我的吗。”

　　“你睡得鼾声如雷，我怎么舍得？”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睡得正香。”

　　赵丽琪哼哼一声，但的确，补了一觉，她浑身都松快了，软绵绵懒洋洋地舒坦得很。

　　“可我得起来了，太晚了。现在回去，到家都得十一点。”

　　“所以，干脆今晚就住这儿吧。”林皓峰却说，“这儿什么都有。睡衣，替换的衣服，都是全新的。”自从新家装修完毕后，两人买了什么都习惯性往这儿送。

　　“那我得卸妆洗澡吧。”赵丽琪嘴上这么说，实则对这个建议也并不排斥。

　　“洗面奶，沐浴露，什么都有。”林皓峰笑了笑，“我之前买了些旅游套装放这儿，以备不时之需，都是你常用的牌子。”

　　赵丽琪怔了下，伸手捶他，“什么叫不时之需，你打什么坏主意呢？”

　　“我打的坏主意就是……我已经和你爸发了微信，说你在新房收拾东西太累睡着了，今晚就住这儿了。”林皓峰道。

　　“你……你倒是先斩后奏！”赵丽琪咯咯笑着，脸上不禁一红，因为林皓峰的手已经慢慢攀上她的腰肢，一点点上挪，悄悄溜进她的衣服里。

　　“痒……”赵丽琪求饶。

　　“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怕痒？”

　　“怕痒和第几次有关系吗？”赵丽琪的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了，她也无力阻止他上下游弋的大手。嗯……其实她也并不想阻止。

　　“的确没关系。那么看起来，你可能得怕痒一辈子了。”林皓峰轻笑一声，胳膊一用力，把两人卷进浓墨重彩的夜色之中。

　　………………

　　第二天起来，赵丽琪只觉得神清气爽。她早早地到了公司，朗声向上司秦莉莎打招呼，

　　“莉莎姐，早啊。”

　　秦莉莎从电脑后挪出半个脑袋，笑道，“哎呦，今天气色真好，用了什么最新的化妆品吗？白里透红，和水蜜桃似的。”

　　“我今天只擦了口红而已。”赵丽琪回答，没办法，新家什么都有。林皓峰连卫生棉和……夜间专用小雨伞都预备着了，可就是没备着化妆品。所以今天，她只擦了包包里随身带的口红就出门了。

　　“哦？”秦莉莎想了想，抿嘴一笑，“你平时若不是快迟到，可不会裸着脸出门。难道昨晚，在男朋友家过夜了？”

　　“嗯……”赵丽琪脸色微红，看上去气色更好了，惹得莉莎姐好一顿笑。

　　秦莉莎简直笑得要成拨浪鼓了，连声道，“你这个老公找得好，赛燕窝赛阿胶，赛过一切保养品。”

　　赵丽琪羞道，“行了行了，中午我请吃饭，莉莎姐你就放过我吧。还有今天下午，我能早点儿走吗？我去试婚纱，上次和你提过的。”

　　“我记得，人生大事，去吧去吧。”

　　………………

　　于是那天下午，赵丽琪和冯如佳都请了假，早早去婚纱馆试穿。之前赵丽琪就相中了一件，经理特意从外地调货过来，今天就是拿来给赵丽琪比比尺寸。她俩到得有些早了，在前台稍等片刻，见一对男女手拉着手进门来。

　　冯如佳一眼就认出那男生了，却不敢肯定。赵丽琪也依稀记得，于是她们俩刻意凑近了些，直到听见前台小姐喊他们“孟飞先生和太太”时，她们才确认：

　　那不是顾凡的好哥们——孟飞，以及他高中时代就在一起的小女朋友，姚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