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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你的……哪些事?”

      叶林景的语气非常小心。

      “你不许我瞒着你任何事情,可你却有千万件事不告诉我,苏阳,你不相信我。”

      “我没……”

      “你有,”叶林景放开赵苏阳,“自从上次进宫探望了皇后,你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问你你也不愿正面回答,你宁肯找个认识都不足一日的人帮你,也不愿告诉我,这便是对我的不信任。”

      赵苏阳踮起脚,双手挂在叶林景的脖子上,亲昵地说:“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够独当一面。”

      叶林景又想起了之前在上越国的事,赵苏阳瞒着他与上越的国师做交易,当时真是令他担心又生气,过去种种,都让叶林景不能将眼前的人再当做上一世遇到的那个了。

      赵苏阳并不嘴拙,在叶林景面前甚至算得上是伶牙利嘴,相比初识的谨慎,她早已在他面前放开,似乎更加肆无忌惮。

      叶林景沉默,赵苏阳的话他竟无言以对。

      赵苏阳的心忽而一软,“今日心情不佳,话说得冲了些,你别管我。”

      叶林景吸了一口窗外的凉气,不语,静静地揉搓着赵苏阳发冷的双手。

      秋意更浓之时,京都城里的百姓终于有了新的话梗挂嘴边。正值盛宠的赵苏阳近日承接了一份肥美差事——司乐阁掌司。

      礼乐之兴乃长霁国盛世太平的象征,司乐阁最初是先帝为了取悦一名宠姬而建造,那名宠姬便是长霁开国以来司乐阁的首位掌司。先帝不予其妃名,却让其拥有了“天下第二”的名号,除却先皇后,她便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先帝驾崩,宠姬便不知所踪,但承接了先帝遗志的当今圣上,连同司乐阁的振兴之责也一并应下,只是再没寻得合适的掌司人选。

      巧在如今圣上正愁不知该赏赐些什么给自己的女儿,她多年来被冷落还曾流落于宫外,赏赐何物作为补偿都不为过。

      然而皇帝觉得,即便是将整个国库里的奇珍异宝都摆在赵苏阳眼前,她都不甚欢喜,她要的是作为父亲的他的注意,否则为何总是做些出格的事任百姓谈论?

      于是,司乐阁掌司之位从天而降,直落在赵苏阳头上。

      无首多年的司乐阁内部,仍然运转有序,本已编归礼部管理,一道圣旨便重新将它独立了出来。

      初次踏入司乐阁,赵苏阳有意着了端庄的衣裙,比之往常鲜艳许多,素净的唇色由绛红覆之,若隐的唇珠稍显俏皮,但她凌厉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尽管这只是装出来的模样。

      鸡毛掸子扫下来的灰尘在漏光的窗子下一览无余,夹杂着窸窣的人声。

      赵苏阳把堪堪露在明光里的脚尖收回,驻足在木架子投下的黑暗里。

      “怎么没去看看新来的掌司?”

      “你不也躲在这嘛!”

      “我……我去了不太好吧,连锦一直待我不薄。”

      “连锦也是可怜,每年向礼部自荐掌司之位都落空,却还要带着我们打点司乐阁上下,费心费力的,到头来掌司之位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老女人抢了去。”

      “嘘——你可小声着些,人好歹是公主,即便只有张吃饭的嘴,动一动也能要了你我小命!”

      赵苏阳悄声远离了那两个声音,尽管对于那个名叫“连锦”的人一无所知,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对话中的重要内容。

      原来,司乐阁并非无主之地,这掌司怕是要当得艰难。

      赵苏阳放轻呼吸,也无妨,她只需把握此次机会,找到晓壁所要的曲谱即可,其他之事任由他们去言说。

      赵苏阳低调地从藏贾茶馆侧门出来,悄摸拐去了街另一头的长乐坊。

      帷幔垂落,屋里散出靡靡之香。

      完成引路任务的小厮,眨眼间消失在木廊里,赵苏阳不多做犹豫,推门便跨步走进去了。

      不料想,屋内除了晓壁竟还有别的女子,她下意识闪进一旁未束起的帷幔后。

      “是锦儿无能,未能寻得公子所求之物,还……还把将要到手的掌司之位丢了……”

      女子带着些许抽泣后的鼻音,声音软糯令人怜。

      “别哭了,这些年你已经做得够好,”晓壁依然是不急不躁的语气,“近日伯母来信,提到想念老家的杏子了,或许锦儿可以寻个闲暇时带她回去看看。”

      赵苏阳有些尴尬地杵在原地,再往前走便要碰到听声就能想出的暧昧场景,可转身却又不能退出厢房,被发现岂不是更难堪。

      连锦极力克制住自己梨花带雨的面容,噙着泪笑道:“公子通晓百事,连锦儿的母亲都能时刻照拂着,虽然母亲从不向锦儿提及故乡之事,但公子说的一定不会错,只是……”

      她停顿片刻,接着:“送母亲回去之后,不知锦儿能否……”

      “不必了,”连锦话未说完,已被晓壁打断,“这些年你为我做了许多事,也是时候回家尽下孝道了。”

      话已说尽,空余一声女子抽泣。

      晓壁是故意的,赵苏阳十分肯定。
      故意让她听见所有对话。

      待连锦垂丧着头离开时,才得以看清她的模样,眼角含泪,鼻头泛红。乍一看,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而晓壁却总是让人看不出年龄的样子,琢磨不透,但又有一种能轻易让人放松警惕的魅力。

      他瞥了一眼轻微晃动的帷幔,继而折往屋内。

      “请公主出来吧。”

      “为何让我知道这些?”
      赵苏阳撩开身前帷幔,侧下头走了出来。

      “自是想与公主解除误会,”晓壁翻开一只茶碗置于赵苏阳即将落座的地方,“将来可能会发生的误会。”

      “你既已在司乐阁安置了人,为何还要与我做这笔交易?”

      “公主聪慧,又何须明知故问?”

      赵苏阳心中砸吧下嘴,她着实不喜这样不正面好好回答问题,非要一副通晓百理,高深莫测的模样。

      她拿出一枚菱形令牌,推到晓壁握茶碗的手旁。

      “要融入司乐阁之中仍需时日,急不得,负责筹备盛事的人均持有此令牌,民间伶人的选拔,就交由你来办。”

      当今圣上将掌司之位赐予赵苏阳,在朝堂上颇有争议,他便顺势将新一年国宴礼乐之事交由赵苏阳全权处理,能否平息争议,全凭她自己的本事。

      故而,在赵苏阳看来,此为进一步掌握司乐阁的好时机。

      晓壁被赵苏阳内定为司使,百姓丝毫不意外,毕竟公主在迟乐坊待了一宿的事早已满城皆知,他们也观望着两人之间关系的变化。

      叶林景也知,但赵苏阳以为他不在乎。

      那时,他已经四日未回府,连同府上为他们夫人准备的就职宴都未参加。

      直至在藏贾茶馆碰上褚令展,赵苏阳方知晓发生了何事。
      恍觉时间快逝,叶林景有月余未近家门,赵苏阳在忙司乐阁的事,而他早已在北面备战。

      赵苏阳把茶碗握了又握,才走到褚令展对面坐下,嘴开了又合,始终没想好怎么去问。

      “阿姐,今秋的茶似乎次了些,可有清点采购伙计手里的银钱?”

      “都是老伙计,信得过。”

      褚令展轻声一笑,“叶大哥说得没错,阿姐就是容易相信别人。”

      入冬了,赵苏阳不怎么有肉的手总是显得像细树枝般,可是此时能将她的手揉搓握暖的人在遥远的北边。

      “那冷么?”赵苏阳问。

      “嗯,”褚令展点头,“这会估计已经开始下雪了。”

      寒凉微微从脚边拂过,赵苏阳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这一瞬间她冒出了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

      “褚令展,告诉我,是不是叶林景请求的陛下,将掌司之位交于我?”

      他不吱声,似乎是默认了赵苏阳的猜想。

      如此浅显的事,她早该想到的,也不至于被叶林景瞒了去。

      “不过带兵北上之事确实是陛下的密旨,并非叶大哥有意相瞒。”

      诚然如此,叶林景还是在战事缓和之时,让褚令展回来告知赵苏阳情况,他不辞而别实属无奈。

      转念一想,褚令展作为军师,能在这个时候脱离队伍回来,说明北面的局势得到了控制,短时间内不会再起波澜。

      “阿姐,别乱想,在家好好的等我们凯旋。”
      这话犹如一枚定心针,结实的扎在了她心中。

      因筹备长霁国的盛事,赵苏阳和晓壁往来更加频繁,被这充实而平凡的日子迷惑着,她差点忘了在司乐阁的目的。

      此间盛事包括宫里宫外两部分,届时,在宫中的国宴上,有四方来贺的使臣,欢乐真假掺半。而在宫外,除了能看到皇宫级别的演出,每家每户还能得到一份盛事赏钱,这让穷苦一些的人家也能过上个安稳年。

      往年长霁国盛事由礼部全权承办,人手多到只需每人动一动手指便可完成一项任务,而今由司乐阁独立办置,帮手少了大半不说,人心还不齐,总有几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蚂蚱故意刁难赵苏阳。

      井水无意冒犯河水,但河水不愿平静观望,想着不奋力掀起一阵波澜怎能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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