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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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恒随在场之人，一起往广场入口看去，那里出现一对身着红色喜服的新人，二人踏上红毯，缓步走来。
左边的男子，身形颀长，容颜清隽，眉目温润清和，唇角含着浅淡笑意，观之便是很好相处的人，正是周氏如今的少主——周寒之。
四百余年的时间，周寒之的变化并不大，气质变得更为内敛，看上去比从前更淡然，更从容。
手中的酒杯转了两圈，秦恒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周寒之身上。
周寒之有所察觉，转目向秦恒看去。秦恒眸中泛着冷光，唇角却勾出一丝弧度来，不躲不闪，甚至举起酒杯，对着周寒之遥遥举杯。
周寒之看到秦恒的模样，微愣一瞬，然后仿佛并不在意秦恒眼神对他的冒犯，神色谦和地对他笑笑。
周寒之从秦恒身前走过后，秦恒才攥紧酒杯，将其缓缓放下，然后眉峰轻皱，闭目深深地呼吸了一次。
一直注意着秦恒的连肇，将若有所思的目光从周寒之身上收回吼，转头见秦恒面露不适，微蜷的手指立即紧了紧。
秦恒睁眼便对上连肇的目光，从中捕捉到一丝关切。心口温热回暖，那些遏住他所有感官的漫天仇恨，在这一刻便如潮水悉数褪去，冰冷的四肢也一点点重新有了温度。
秦恒露出一丝浅笑，温声道：“我没事。”
连肇便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收回了目光，只留给秦恒冷峻的侧脸。看起来似乎很冷淡，但只有秦恒知道，阿肇这般神色下到底藏着什么
新人入场，典礼很快就开始了。
雨霖仙子果真如传说中的那样，娇俏美丽，与大她四百岁的却依旧显得很年轻俊朗的周寒之站在一起，没有半点违和，仿佛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典礼到了双方交换结侣信物的环节。
雨霖仙子赠给周寒之的，是一枚扳指，至于周寒之，他拿出来一枚玉簪。
当看清那枚玉簪的模样时，秦恒的瞳孔骤然紧缩，一下子认出那是他曾经特意为阿肇拍下的净水碧赞。难怪他醒来后没在自己的储物袋里找到它，没想到是落到了周寒之手里。
秦恒心中是遏制不住的怒气，那是阿肇的东西，周寒之怎么敢！
秦恒正怒时，异变突起。
在周寒之要将净水碧赞给雨霖仙子戴上时，一条黑鞭裹挟着浓烈怒气破空而至，直直地缠向周寒之拿着玉簪的手，惊得周寒之急忙收回玉簪躲闪开来。
然后，一名一身黑衣的女子从空中飘然落下，她收回长鞭，神色清冷地拂袖站定，冷冷开口：“周寒之，凭你也配用阿恒的东西？”
黑衣女子的到来，让典礼陷入短暂的安静，而后便响起了低声喧哗。
从看到那条黑鞭出现时，秦恒便也怔住了。
虽然对方的衣着气质都变了，但对方的身影容颜秦恒怎么都不会忘，他一眼便认出眼前这名黑衣女子正是周寒霜。记忆中英姿飒爽的女子，如今身上仿佛裹着沉重的暗沉晦涩，整个人都阴郁无比。
变化太大了。
场上，周寒之握着碧簪的手收紧，无奈地看着周寒霜，“大姐……”
“住口！”周寒霜漠然斥道，“别叫我，脏了我的耳朵。”
周寒之并无恼怒之色，倒是那个主持典礼的人，怒声开口：“周寒霜，今日乃是少家主的结侣大典，你休要捣乱！”
周寒霜一鞭子挥过去，抽得那人狼狈躲闪后，方冷声道：“吾乃镜月，早已不是周氏人。”
碎裂的声音不断传来，周寒霜挥动着长鞭，将试图上前的几名周氏弟子挥开，长鞭裹着锐利之气，所至之处，案几碎裂，人仰马翻。
周寒霜冷眸看着周寒之，“周寒之，将净水碧簪交出来，不然我毁了你这结侣大典！”
“大姐……”周寒之被人护着站在后面，依旧面露无奈。
“胡闹！”一声冷肃的怒喝传来，却是周迎彦站了起来，他来到人前，看着周寒霜，“寒霜，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周寒霜脸上闪过愤怒、失望，还有悲痛，她闭了闭眼，睁开后，那些情绪已经一敛而尽，眼中只剩冷漠，她道：“我是不是胡闹，四百年了，您难道还不清楚？”
周迎彦面上带着浓重的怒意，他后退一步，吩咐左右，“来人，将大小姐拿下！”
周氏的防守弟子顿时奔涌而出，手持武器与周寒霜形成对峙之态。
与周氏交好的宾客，此时也不好帮着出手，这两方虽看着已是水火不容，但周寒霜再如何，也是周氏的人，没听周家主喊的是“大小姐”么。
围攻周寒霜的都是周氏的高阶弟子，修为不俗，从攻击中可看出他们都未用全力。而周寒霜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注意力并未过多地放在反击上，她拼着不停受伤，一步步地朝周寒之的位置逼近。
周寒之被周寒霜逼得一直后退，最后终于是受不了周寒霜的步步紧逼，出手回击。周寒霜勾唇一笑，等的就是他的受不了。她一鞭子将周寒之抽出保护圈，下一招攻击紧随而上。
秦恒的目光锁定周寒霜，见她出招极快，周寒之在她的攻击之下，回招略显狼狈。周寒霜找到周寒之的一个漏洞，长鞭缠住周寒之的手臂，周寒之好不容易挣脱长鞭，却发现手中一直握着的净水碧簪已经从手中脱离，正从空中落下。而周寒霜，正挥鞭冲碧簪而去。
眼见玉簪已经拿不回来了，趁周寒霜的注意力都在玉簪上，周寒之狠狠地一掌击在周寒霜身上。周寒霜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她狼狈地连退几步，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一丝笑意。
周寒霜收回长鞭，将长鞭卷回来的玉簪握在手里，轻蔑地看着周寒之，“周少主也不过如此。”
周寒之的神色也终于少了点温和，他向前一步，“大姐，将玉簪给我，这是我赠与雨霖的结侣信物。”
周寒霜冷笑一声，“这是阿恒的东西，他若知道，哪怕摔碎扔了，也不会给你用！”
“既是这样……”周寒之的声音微沉，任谁都听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在将玉簪给我之前，大姐你便休想离开这里了。”
长鞭在身侧重重挥动，鞭身与空气摩擦带出利啸，周寒霜毫无惧色，“有本事，便来拦我！”
忽然，在周寒霜的后方，一个灰点迅速朝此逼近，秦恒便见许久未见的陆扶锋双手执着未出鞘的无愧刀出现，他护在周寒霜身前，带着崩裂山海的气势，将刀身重重砸向前方。
碎石飞溅，围攻过来的周氏弟子全部被振飞。一击得手后，陆扶锋并不恋战，他扶着浑身是伤，已是虚弱强撑，对他的出现同样惊讶的周寒霜转身遁走，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面前，只留下混战后的满地狼藉。
周氏弟子追击不上，只得徒劳停下。
场面一时安静无比，主持婚礼的人迅速让人将场地收拾干净，说了些减消尴尬的场面话，然后表示典礼继续。只是作为信物的玉簪被抢走，周寒之不得不让人重新去准备了一样，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雨霖仙子脸色难免难看。
好好的一场结侣大典，本该风光无限，事后让人津津乐道，此时却就这么毁了。事后依旧少不了被人讨论，意味却完全不同了。
场上的典礼继续进行着，秦恒附近的宾客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观礼上，几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刚才的那场闹剧。
有人道：“要我说，周家主还是过于仁慈，周寒霜身为周氏女，却为了一个与魔修勾结的秦氏，吃里扒外，与周氏反目。若是我，早将她捉回来狠狠教训了。”
“周家主哪里舍得。”另一人说，“周寒霜曾是四杰第一人，天资多高你我都知道。当年大家都说，周氏的荣辱兴衰，全落在了周寒霜身上，周家主对她也是寄予厚望，便是如今对她的诸多留情，也是希望她能及时悔悟，重回周氏，以添荣耀。”
“对，你们刚才没注意到，周少主伤了她那一掌，周家主的脸色很是难看。”
“不过我看难咯，这周寒霜，性子烈得很。”
“性子虽烈，却也是个长情之人，你看四百年了，她还是那一身守孝黑衣……”
秦恒微垂着头，听着这几人的低声议论，心不在焉，早已没什么继续观看典礼的心思。
秦氏灭族那晚，秦恒在周寒霜与陆扶锋两人的帮助下逃出生天，但那时深受背叛的秦恒，已经不再相信他们二人。他被修真界四处搜捕的那几个月，周寒霜与陆扶锋也在找他，但他一直躲着他们，从未露面。醒来之后，他也曾听闻他们二人在他死后脱离了各自的家族，周寒霜放弃了自己的名字，陆扶锋的无愧刀也再未出过鞘。
秦氏灭族，受害者岂止他们秦氏人，周寒霜与陆扶锋皆是其一。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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