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东海三太子》吞日月

55、龙女

　　次日一早，孙悟空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三件纳锦背心，分别给了玄奘、猪八戒、沙悟净，让他们穿上。

　　沙悟净没有多问，直接把衣裳往身上套，而玄奘则一个劲念叨着“不问自取便是偷”，连拿也不愿意拿。

　　猪八戒道：“这定是青牛妖之物，咱们穿上它，就如同敲锣打鼓喊青牛妖来抓人哩！”

　　孙悟空咧了咧嘴：“那你是穿还是不穿？”

　　猪八戒昨晚才得罪了他，这会儿自然赔笑道：“哥啊，你既然都吩咐了，我这做师弟的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孙悟空白了他一眼，又转头宽慰玄奘：：师父放心，那青牛妖的来历我已经摸清，绝不会叫师父受伤。你且同两位师弟去妖怪洞府做做客，至多不出一日便可重获自由。”

　　玄奘闻言，当即拿了块馍馍吃下，确保自己被吊上一天也不会饿着之后，这才认命地将纳锦背心穿好。

　　果然，就如猪八戒所说的那样，他们才穿上衣裳没一会儿，一阵妖风就猛地撞开门窗，卷起玄奘师徒便跑。

　　孙悟空紧追其后，叫道：“妖怪，快放了我师父，我且饶你一命！”

　　青牛妖哈哈大笑，反手掷出一个亮灼灼白森森的圈子：“你这猴子敌不过我的法宝，还是速速去搬救兵吧！”

　　孙悟空知道金刚琢的厉害，又听青牛妖喊他去搬救兵，眼珠一转，便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

　　只是戏总要做足，他舍不得自己的金箍棒，便掏出由老君腰带所化的幌金绳朝青牛妖扔去。

　　金刚琢却是不识得幌金绳的原主，没等青牛妖反应过来，就直接将它收了去。

　　孙悟空眉头一挑，顺势后撤，嘴里假意嚷道：“哎哟，这圈子好生厉害，若非我警惕，连金箍棒也要落入敌手。为今之计，还得去紫竹林请观音菩萨前来降妖才是。”

　　这番话是说给暗地里的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以及护教伽蓝听的，说罢，同仍在楼阁中的敖丙打了声招呼，然后就驾起筋斗云往南海飞去。

　　落迦山普陀崖上，守山的二十四路诸天瞧见云光，当即将孙悟空拦住，询问他的来意。

　　孙悟空道：“取经路上遇到一个棘手的妖怪，险些连兵刃都被收去。如今师父和两位师弟都落在妖怪手中，故而来此求菩萨相助。”

　　二十四路诸天闻言，便唤来善财龙女，让她为孙悟空引路。

　　说来也巧，善财龙女正是东海龙王的女儿，敖丙的妹妹，几百年前做了观音身旁的侍女，至今不曾回过龙宫。

　　孙悟空打量着她，尝试从龙女的眉眼间找到与敖丙的相似之处。

　　不过没等他看出个一二三四来，善财龙女就率先开口道：“听闻大圣乃是我三哥的结义兄弟，一同护送金蝉子转世前往西天拜佛求经。如今是遇上了什么妖怪，连你们二人联手也对付不了？”

　　孙悟空不知道善财龙女是心向东海，还是与观音一条心，自然不会将实情告知，而是笑嘻嘻道：“我与令兄也不是无所不能之辈，否则又怎会沦落到给唐僧鞍前马后的地步？”

　　善财龙女见问不出什么，只好感叹道：“我也有一千年不曾见过三哥了，当年听到他身死的消息，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无不伤心欲绝，也明白了在天地大劫面前，平日统领四海的龙族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浮萍，别说圣人，连圣人的徒弟徒孙都可以轻易拿捏我们，若想保全自身，必须找一个了不得的靠山才行。”

　　孙悟空道：“观音菩萨就是你找的靠山？”

　　善财龙女道：“不是谁都有三哥那样因祸得福的机缘，能够拜在圣人门下。我的资质不好，至多也只能做菩萨身边的侍女。”

　　孙悟空道：“通天教主对三太子颇有偏爱，你若是愿意改投截教，做个外门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善财龙女连忙嘘了一声：“大圣莫要胡言，要是让菩萨听见了，到时候遭罪的可是我。”

　　孙悟空笑道：“我省得，我省得，不说就是了。”

　　他还是没看出善财龙女和敖丙有什么地方相像，便觉得十分无趣，想了想，又问道：“四海龙太子之中可有已经娶妻的？”

　　善财龙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孙悟空道：“我原以为你们龙族和我们猴族一样，公猴找母猴，雄龙找雌龙。谁曾想龙生九子，每个龙子的母亲竟也能不同，似乎不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能与龙族结成姻缘。”

　　善财龙女闻言，神色不免有些尴尬。世人常说龙性本淫，而龙族——尤其是不曾修身养性的雄龙——的确风流好色，再加上身具上古血脉的缘故，便有了令异族为其繁衍后代的能力。

　　只不过她毕竟是女子，这些话总不好直白地当着孙悟空的面说出来，于是干脆装作没听见，只回答了孙悟空前一个问题：

　　“大哥、二哥早已成家，从东海龙宫搬出去了。至于三位叔父家的堂兄弟，似乎只有西海的摩昂、敖烈还未有家室。不过我离家日久，有些事情我也并不一定清楚。”

　　孙悟空眨眨眼睛：“难道三太子入截教之前就没有什么心仪的龙女、仙子吗？”

　　善财龙女摇头：“三哥性子沉稳，每日除了修炼，便是帮着父王处理东海一应事务，少有闲暇与旁人接触。虽然封神之劫降临前，也曾被玉帝册封为布雨正神，然而还没往天庭去过几遭，就命丧哪吒之手。之后的事情，你应当比我更了解。”

　　孙悟空挠了挠耳朵：“你是三太子的亲妹妹，你觉得三太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善财龙女被问住了，蹙着眉头思索了半晌，才迟疑道：“对如今的三哥而言，美貌、权势都不过虚妄，最要紧的或许是与他一样坚定的向道之心。二人结为道侣，一同参悟天道，共登大罗彼岸，享无边逍遥……”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紫竹林外，一位捧珠龙女上前对善财龙女笑道：“姐姐今日怎么走得这样慢，菩萨都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捧珠龙女乃是善财龙女的堂妹，平日里交情甚好，善财龙女小声说道：“这位齐天大圣是我三哥的结义兄弟，我同他唠了会儿家常，没想到路上就耽搁了。妹妹可有替我在菩萨面前美言几句？”

　　捧珠龙女道：“姐姐放心，绝不叫菩萨怪罪你哩！”

　　善财龙女松了口气，微微一笑。

　　潮音洞内，观音正低着头，扶栏望着池里的几尾鲤鱼。听到两名龙女的禀报声，他转过身，神色淡淡地看向不久前才打过交道的孙悟空。

　　孙悟空哪里管他心情如何，嘴皮子一张一合，就利落地将此行目的告知观音。

　　“请我收妖？”观音似是笑了笑，“你义兄敖丙的本事那样大，又认得不计其数的天庭神仙，怎么竟要你跑来落迦山请我出面？”

　　孙悟空瞪大了眼睛，煞有其事道：“上回菩萨与我兄长斗法，却是叫他受了内伤，眼下也尚未痊愈。加上那只妖怪手里的法宝着实古怪，这才特意来请菩萨。再者说西天路上的劫难皆因取经而起，唐僧又是佛门弟子。我若不来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来了，菩萨总不能袖手旁观。”

　　观音只好问道：“那妖怪的法宝有多古怪？”

　　孙悟空道：“能把旁人的法器收去哩！”

　　观音道：“你的金箍棒也被收了？”

　　孙悟空道：“那倒没有，我眼疾手快，扔了条裤腰带李代桃僵！”

　　观音道：”一条腰带也算得上法器？”

　　孙悟空立刻说道：“那可不是我的腰带。”

　　一旁的善财龙女迟疑道：“不是你的，难道是我三哥的？”

　　捧珠龙女惊讶道：“怪哉，大圣解三太子的腰带做什么？”

　　孙悟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便是解了兄长的裤腰带，也不会扔给一只青牛妖。那是太上老君的幌金绳，可作擒敌之用。”

　　善财龙女道：“连老君的法宝都被收了，果然厉害。”

　　孙悟空道：“我正是怕老君见怪，所以不敢上兜率宫找玄都法师帮忙。”

　　观音垂眸思索片刻，说道：“既然这般厉害，恐怕我也帮不上什么。”

　　孙悟空咧了咧嘴：“菩萨莫要说丧气话，帮不帮得上，总要试试才知道。若是连菩萨也敌不过他，那我就上雷音寺请如来佛祖。区区一只青牛妖，总不会叫菩萨、佛祖接连折戟。”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观音自然不能再推拒，只是临行前却带上了佛祖所赐的金箍。

　　“菩萨，”善财龙女踟蹰道，“善财也想随菩萨一道前去伏妖。”

　　观音道：“你离家多年，怕是想顺道见一见你的哥哥。也罢，今日就不让惠岸同行了，由你跟在一旁侍奉。”

　　善财龙女心中一喜，连忙行礼拜谢。

　　·

　　难得周遭除了敖丙便再无旁人，云龙打了个哈欠，化作人形，就准备进屋找张床好好睡上一觉。

　　只是没等他走上两步，天边就飞来两道霞光，其中一道更是径直往楼阁逼近。

　　云龙眯了眯眼睛，亮出方天画戟，便要迎敌。

　　“三哥！”

　　话音未落，一名龙女按下云头，落到云龙跟前，施了一礼。

　　三哥？

　　云龙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勉强认出对方的身份。

　　“你认错人了。”云龙见善财龙女并无敌意，于是收了兵刃，重新扭头往屋里走去。

　　善财龙女不知道云龙乃是恶尸，不禁丈二摸不着头脑，直到敖丙听到动静出来，她看到跟前站着两个三哥，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

　　“三哥果然是有大造化的。”善财龙女叹息道，又将此番随观音前来收妖的事说了，“索性我帮不上忙，就直接来见三哥了。”

　　敖丙淡淡地笑了笑：“既然如此，干脆坐下来喝杯茶，你那位菩萨怕是没那么快回去。”

　　善财龙女疑惑道：“区区青牛妖，当真如此厉害？”

　　敖丙道：“只是他手上的法宝厉害罢了。”

　　善财龙女道：“孙悟空已经说了，那法宝连太上老君的幌金绳也能收去。他还说若是菩萨解决不了青牛妖，他就要去雷音寺请如来佛祖。”

　　敖丙脸上的笑意不免真切几分：“悟空要是找上雷音寺去，如来佛祖也的确不能不管。”

　　善财龙女嘀咕道：“可是他未免显得有些……有些放肆。”

　　敖丙道：“能自称齐天大圣的人，何止放肆，简直可以说狂妄。”

　　善财龙女道：“想不到素来规矩谨慎的三哥会同这样狂妄的家伙称兄道弟，甚至情深义重。”

　　敖丙叹息道：“规矩？截教弟子，又有多少是真正讲规矩的呢？”

　　善财龙女道：“三哥，你……”

　　敖丙道：“你这些年在落迦山过得如何？”

　　善财龙女道：“菩萨待我很好。”

　　敖丙点了点头：“那就好，只是你若能得空，还是回龙宫见一见父王。这么多年了，他也很想你。”

　　善财龙女道：“待取经事毕，三哥也要回龙宫吧？今日孙悟空还问我，三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难道是想替三哥做媒？”

　　敖丙愣了一下：“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

　　善财龙女将自己的答案说了，又问敖丙是否的确如此。

　　敖丙缓缓道：“你这个做妹妹的到底还是了解我，不过……”

　　善财龙女道：“不过？”

　　敖丙莞尔：“不过你们说来说去，为什么都在猜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难道非要是女子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