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情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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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处传来轻微的声响，敖丙用神识一扫，发现来者竟是猪八戒，心下不免有些疑惑。
一旁的孙悟空这会儿也翻了个身，似乎下一刻就要转醒。
敖丙打算看看猪八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在孙悟空耳边低语了一句，便重新闭上眼睛。
猪八戒推开房门，鬼鬼祟祟地探头朝里面张望，见敖丙和孙悟空都躺在榻上休息，一副毫无所察的模样，当即舒了口气，然后掏出红线，蹑手蹑脚地向床尾靠近。
他先是看了一眼孙悟空的双脚，毛茸茸的都是猴毛。他撇撇嘴，又将目光投向敖丙。
敖丙醒着的时候便是身姿秀雅，如圭如璧，眼下虽然闭目卧在榻上，仍旧姿神端严，可远观而不可亲近。
猪八戒一边麻利地将红线往敖丙足袜上系，一边暗暗嘀咕道：“这法子虽然能捉弄孙悟空，却也把三太子拖下了水。万一他着恼了，怕是连老君都保不住我这条猪命……”
他动作一顿，又自我安慰道，“三太子三尸既斩，自然如圣人一般太上忘情，区区月老红线又如何能让他沾染红尘俗念？我实在不必杞人忧天。”
想到这儿，他赶紧把红线的另一端缠向孙悟空。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上一秒还在呼呼大睡的孙悟空就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并且攥住猪八戒的胳膊，斥道：“你这只记吃不记打的死猪，偷东西竟敢偷到我头上，若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岂非真当我是纸糊的老虎，泥捏的菩萨？”
猪八戒吓了一跳，忙道：“哥啊，你别急，我是同你闹着玩哩！”
孙悟空冷笑道：“同我闹着玩？那你怎的将红线系到了我兄长的足上？”
猪八戒讪讪道：“三太子乃是大罗金仙，这月老的红线于他而言和寻常红绳也没什么区别。”
孙悟空转头对敖丙说道：“兄长，我们还是尽快去找月老解了红线吧！”
敖丙看着脚踝处红光一闪，眨眼间那根红线已经消失不见。
他神色不变，淡然道：“无妨，红线既然只连了我一人，便生不出什么事端。青牛妖随时可能上门捉拿唐长老，我们暂时脱不得身。”
孙悟空闻言，忍不住又瞪了猪八戒一眼。
猪八戒险险捡回一条命，赶紧说道：“三太子，若论大慈大悲，这三界除了圣人，就属三太子你了。改明儿我就给你烧三柱香，磕两个响头也成！”
敖丙当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你且回去护着唐长老，莫再起旁的心思。”
猪八戒立刻借势下坡，一溜烟跑了。
孙悟空懊恼道：“怪我一时大意，叫猪八戒偷走了红线。兄长既然听到了动静，怎么还让他把红线系上了？”
敖丙道：“猪八戒尚是天蓬元帅时，就为情关所困，而今下凡投了猪胎，更是变本加厉。然而无论你我还是玄奘、悟净，皆是无情之辈，便是想助他勘破情爱色欲，也难寻法门。”
孙悟空道：“兄长是想借红线悟情，然后再点化八戒？不过兄长方才那句话说得不对，你与通天圣人有师徒之情，与东海龙王有父子之情，与我有手足之情，便是唐僧和悟净，也与殷氏有母子之情，与玉皇大帝有君臣之情，又如何能算无情呢？”
说罢，又摸了摸刚才红线消失的位置，纳闷道，“那根红线哪儿去了？”
敖丙道：“月老的红线又名情丝，可扎根于识海之中，催生情欲，倘若有心志不坚定者，便会为其所扰，受其所困。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三尸皆斩，六欲不生，于我而言，情丝只是借以体悟众生之情的机缘罢了。”
孙悟空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我且留着这笔账，日后再同八戒清算！”
他眨眨眼睛，又道，“只是这一番折腾，我却再睡不着了，不如趁夜色去那青牛妖所在的金皘洞探探虚实，心里也好有个成算。”
敖丙闻言，正要起身与孙悟空一同前去，却被对方抬手拦了下来。
“兄长留在屋里休息就好，免得到时候有不长眼的妖怪冲撞了兄长。”
敖丙明白他的意思，失笑道：“我总不会对一只青牛动情。”
孙悟空道：“谁知道青牛妖手下有没有女妖精，若是有那种善于魅惑人心的妖怪……”
敖丙道：“若是有善于魅惑人心的妖怪，却不曾作恶害人性命，你便放她们一马，莫要用金箍棒将她们打杀了。”
孙悟空抓了抓耳朵，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敖丙温和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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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孙悟空变作飞雀，潜入金皘洞时，正好有巡山的小妖向青牛妖禀报，说往日用来捉人的楼阁又住进一伙人，问青牛妖是否现在就动身前去捉拿。
青牛妖看起来很是困倦，虽然边上有几个抹粉搽胭的山精树鬼服侍他起身，他仍旧推了衣裳，不满道：“这个时辰，便是太上老君来了，我也要睡觉。那些凡夫俗子只怕比我更渴睡，还担心他们跑了不成？等明日天亮再动手！”
说罢，捋了捋胳膊上的一个连珠镯，重新倒头睡去。
这镯子似乎有些眼熟？
孙悟空正琢磨着，就见模样最为美艳的那只山精大胆地爬上石床，身子贴着青牛精就开始撒娇，竟是想要青牛妖将从不离身的镯子赏给她，以示对她的恩宠。
青牛妖倒也不恼，只是说道：“你修为浅薄，胃口却大。此物乃是我主公亲自炼就的法器，水火不侵，能套诸物，岂是你小小精怪所能觊觎的？”
山精媚声道：“大王总说自己从天上来，也不知大王的主公究竟是哪路神仙，怎么总不肯叫咱们知道？”
青牛妖道：“主公交代的事，我还未曾办成，哪里就敢泄露了他的名号？到时候被抓回天庭，你们再想见着我，可就难了。”
山精闻言，忙道：“奴家自然要永远陪在大王身边。”
青牛妖听得笑了起来，也不知是笑她花言巧语，还是痴心妄想，反正没一会儿就打着鼾睡去了。
孙悟空将床边围着的一众女妖精扫视了一圈，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愁。倒不是愁那所谓“水火不侵，能套诸物”的法器，而是担心如今的敖丙会因为红线，从而被山精这般搔首弄姿的女妖精迷惑了去。
他想了想，暗道：“不如我变作女妖的模样，试一试兄长是否仍旧心静如水。”
打定主意，又确认了青牛妖胳膊上的镯子十有八｜九是五百年被玄都法师用来暗算自己的金刚琢，孙悟空不再耽搁，当即飞出金皘洞，回头去找敖丙。
因为这两年一直随敖丙修炼，孙悟空的变化之法也有所长进，不至于时不时露出猴子尾巴。
这会儿他以山精的模样回来，屋里的敖丙瞧见他，果然适时露出一副疑惑神情。
孙悟空眨眨眼睛，捏着嗓子说道：“仙君想必就是孙大圣的义兄，东海的龙三太子，奴家这厢有礼——”
敖丙道：“是悟空让你来的？”
孙悟空娇滴滴道：“奴家本是金皘洞里伺候的山精，谁料被大圣捉住，威胁奴家若要活命，须得助他的义兄悟情，故而来此。”
敖丙目光平和地望着他，并没有被冒犯的意思，而是继续问道：“你准备如何助我？”
孙悟空没想到这样顺利，于是回忆了一下山精的做派，也脱了衣裳，爬上床榻，抱住敖丙的手臂，说道：“自是先耳鬓厮磨，温存一番。”
敖丙仍旧没有拒绝，他先朝孙悟空身后瞧了一眼，然后就抬起手，轻轻挠了挠孙悟空的耳朵。
孙悟空痒得忍不住想笑，偏又强行忍着：“仙君，这可算不得耳鬓厮磨。”
敖丙点点头，转而打量着他的脸，说道：“五月石榴红似火，你的胭脂倒是比石榴还红。”
孙悟空琢磨不出敖丙这话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干脆直接问道：“那仙君可喜欢？”
敖丙道：“喜欢。”
孙悟空暗暗皱眉，心想兄长也太容易受女妖迷惑了，正要开口，又听敖丙说道：“因为我一见之下，就想到了我的义弟孙悟空。”
孙悟空一惊，问道：“仙君何出此言？”
敖丙反问道：“你可知道猴子身上哪处最红？”
哪处？
孙悟空下意识摸了摸屁股，反应过来，叫道：“兄长，你分明看破了我的变化之术，怎的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戏弄于我？”
敖丙莞尔：“难道不是你戏弄于我在先？”
孙悟空辩解道：“我是在考验兄长的道心哩！”
敖丙道：“这山精若不是你变的，早被我挡在门外，又何谈考验道心。”
孙悟空道：“原来兄长不喜欢妖精，难不成是喜欢龙女、仙子、凡人？”
敖丙道：“我如今虽有情丝，却也不是见着谁都能生情。好了，你倒是说说去金皘洞打探出了什么。”
孙悟空挨着他，嘟哝道：“这回的妖精应当是老君的手笔，我瞧见了那只金刚琢，当年我正是被它打了个趔趄。”
“金刚琢……”敖丙沉吟道，“老君竟然拿出了这样法宝，却是有些难办。”
孙悟空道：“听说老君的金刚琢什么法器都能收去，那我的金箍棒也能被它收去吗？”
敖丙颔首道：“除非是诛仙四剑这样的先天至宝。”
孙悟空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兄长，说不定老君派青牛带金刚琢下凡，并非是找咱们的麻烦。”
敖丙道：“你的意思是……”
孙悟空道：“观音弄碎了老君的七星宝剑，结下因果，岂有不还之理？等明日我去南海请观音相助，他不明就里，净瓶杨柳定会被金刚琢所收，我们只管在一旁看热闹哩！”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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