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星球飞行手册》萝北二饼

3、星球宇航员03号

　　他真的也用左手写字吗？
　　那……这会不会是他们之间，一个小小的，名为缘分的默契？

　　倪漾收拾好自己的文具跟着季清延走到旁边并列放着的两张课桌边，精神还有些恍惚。
　　这一切都好不真实，毫不夸张地说，就像是一个多年只能在屏幕前幻想的追星女孩，突然有一天那个偶像从屏幕里跳出来了，然后笑笑对你说：嗨。

　　盯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她小心翼翼地咽下口水，又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不是梦。

　　在那一瞬的疼痛过后，倪漾控制不住地咧开嘴，笑得静音，但又猖狂，嘴角都要飞到天上。

　　以至于在他身边坐下后，她只能用靠近他的那只手撑着脑袋，把头扭向一边，装作看班内风景。
　　如果让新同桌发现自己是个能对着乌漆嘛黑的桌面傻笑的二愣子，那她就亏大发了。

　　季清延不是最后一个进班的，排在他后面的是几个从普通班考进来的学生。
　　按照一中的传统，应该是他们都参加了开学前的实验班进班考试，只不过季清延是第一。

　　分完座位，班主任老刘站在讲台上敲敲黑板，笑得和蔼：“新来到我们班的几个同学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这种活动反正比上课要有意思多了，在全班轰鸣的掌声下，几个新同学都站起来做了个不算长的自我介绍。有人幽默有趣，有人腼腆得可爱，班里的气氛也因为这个小活动而炒热了起来。

　　轮到最后一个人，老师在讲台上叫了一声“季清延”，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倪漾这才把挡着自己视线的那只手放下。

　　身边的人正以冲着她的方向闭着眼趴在桌上的姿势，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呼吸一滞，她的视线从他前额的碎发顺着他白皙的鼻梁，滑到他被胳膊挡了一半的嘴唇上。

　　浅红色的嘴唇，薄薄的。

　　又艰难地咽下口水，倪漾咬着牙，伸出右手食指想戳他一下把他叫醒。
　　谁知道手指刚刚触及他手臂的肌肤，刚刚还乖顺地闭着眼的男生瞬间睁开眼。

　　时间似乎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场考试上，依旧是炽热的夏日，他的视线毫无预兆地便闯进了她的眼底。

　　赶紧垂下眼睑躲避他探究的眼光，倪漾刚刚还伸出去的手指顺势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回了自己脖子上。
　　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她的声音几乎是从唇瓣里挤出来的，模模糊糊的：“自我介绍。”

　　季清延又看了一眼已经正过身子去的女生，才直起身来看向讲台。
　　他没有思索太久，站起身微微鞠了四十五度的躬：“季清延。”

　　清朗的声音在教室内四散开，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此外再无任何信息。

　　他坐下的那几秒钟，全班鸦雀无声。
　　不过好在老刘带班经验丰富，早已见怪不怪，熟练地就把话题引到了新学期的课前嘱咐上来。

　　季清延真的很喜欢趴在桌上，上课趴，下课也趴，好像昨晚通宵了一样。
　　不过这也方便了倪漾上课的时候偷偷观察他，那些上一次见面没有看清的细节，全都在她的脑海里重新更新了一遍。

　　他的鼻梁上有一颗小小的棕色的痣，睫毛虽然不浓密，但长长的。
　　人如其名，很文气。

　　比起理科学霸，可能更像是一个如沐春风的文学少年。
　　脑内突然蹦出这样的形容词，倪漾被自己逗乐，躲在课本后偷着笑了两下。

　　下课后她按照老规矩陪箫烛去小卖部买水，顺便带回来一板AD钙奶。
　　新学年刚开学，初一和高一还有很多新人没有摸清小卖部的地点，正好免去了排队的苦恼。箫烛美滋滋地灌了两口冰镇可乐，打了个嗝眯起眼睛佯装生气道：“说着不跟我们坐同桌，结果跑去和季清延一起坐？”
　　她快走了两步超过倪漾，一个猛地刹车转身，指着她逼问道：“说，你是不是接应敌军的叛徒，暑假里被策反的？”

　　“……”无视掉面前这个神经质，倪漾熟练地把一根吸管插到最左边的那罐AD钙上，拿着一排像是吹口琴一样咬上吸管，“他也拿左手写字。”
　　又猛吸了一口，她皱皱鼻子：“但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想上课睡觉不被打扰，才想坐单人的位置。结果没想到我也左手写字，当场尴尬。”

　　时间过去太久，她的记忆里只有那时他抬起头的正脸，还有一个模糊的考场上的背影。
　　至于他到底是左手答卷，还是右手答卷，这种细节的问题她早已记不清楚。
　　只是如果当时她发现了这个细节，应该会惊讶的吧？
　　但那时她好像没有惊讶。

　　又跟箫烛一起抱怨了两句刚刚讲的课什么都不会，两人就晃荡回了班里。
　　她坐下的时候，季清延依旧是趴在桌上的。

　　倪漾索性也不管他，找出下一节的课本开始预习。一边翻着书，一边吸着她的AD钙，生活滋润有声。
　　正看着，坐在前面的男生笑嘻嘻地转过头来：“可以借我看看刚刚的笔记吗？”
　　他们从初中起就是同班同学，已经熟得很。倪漾点点头，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他。递出去的同时，她也察觉到他有意无意地总瞟一眼自己的AD钙奶。

　　拆了一瓶像往常一样送给了他，她在喧闹的环境里又看了两行书，只感觉旁边的人一动。
　　季清延直起身把桌面上的课本换成下一节课的，然后动作停顿了两秒，才转过头来看自己的同桌。

　　倪漾正叼着吸管，察觉到视线也转过头来。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有些木讷地含着吸管口齿不清，在满脑子的《中文日常交流初级对话》中找寻一句还算适合的话：“你醒啦？”
　　男生微皱着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心中一跳，倪漾仿佛是怕冷场尴尬一般，赶快找了个话题补上：“你刚刚做自我介绍，说得好短。”
　　“你们在见到我之前应该已经挺了解我了。”他的声音淡淡的，比起一年前多了一份沉稳，褪去一份稚气。

　　想起之前自己和箫烛议论南华中学的话，倪漾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老话说得好，不要总在背后议论别人，不然就是给自己挖坑。
　　她干咳了一声，手上慌乱地把刚刚撕了一个口的塑料膜全都扯下，团成团塞进手心：“还习惯吗？”

　　“温度适宜，老师上课音量波动不大，课堂纪律不错，课桌大小刚好，适合休息，”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脸上毫无笑容，“就是梦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外传来一阵吸吸管的声音，很有节奏。”
　　闻言，倪漾在课桌上码齐AD钙的手一抖。

　　紧接着，一只手出现在季清延的面前，手心里是奶白的瓶身。
　　一板AD钙奶一眨眼就送出一半，她的声音中还有些心疼：“喝么？”
　　说话时，她的嘴唇一开一合，散开些香甜的味道。

　　靠在椅背上的男生搭了一下眼皮，鼻梁上棕色的小圆点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惹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