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迦南之野

5、chapter 5

　　“难道你们没有听过那句话吗？”袁默抬手一抹自己的头发，特别神气活现地说，“青春没有售价，直达老舟山下！”
　　“没听过。”马晓媛无情拆台，“只知道你在群里面哼了一天下半身跟瘫痪了一样。”

　　袁默嘴里面的老舟山是渡州省的一个景点，但实际上早些年开发到一半工程烂尾了，所以就搁置了。说是个景点，其实是荒废的。
　　前些日子一个当地人上山看日出的视频火了之后，这个景点才开始慢慢有点儿人气。
　　袁默还真的是赶上好时候了，因为没有那么大的知名度，所以她去爬山的时候都没什么人，完全不存在人挤人的情况。
　　就是可惜她是夜爬，本来想着看日出，但是当天天气不好，上山顶去了大雾弥漫的。
　　而且因为开发到一半就荒废了，所以也没有一条完整的路，全是泥巴和石块，下山的时候袁默看着都觉得陡得要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去的。

　　袁默晚上夜爬，爬一会儿休息一会儿，还发消息吐槽，等林知落白天起来，群里面消息直接99+
　　老舟山海拔两千多米，对于袁默这个生在属于平原地区的北衡省，还是市区，平日里连个小土坡都不常见的人来说，可谓是高难度挑战了。
　　这不才返校回寝室，就一个劲地对着林知落和马晓媛吹。

　　“爬山真的好，这种感觉，你们是不知道，我当时爬得气喘吁吁的，感觉都要见到我太奶了。但是——”她双手比了个枪的手势重重点了一下，“爬上去那种感觉，懂吗？哎呀，我不知道怎么给你们形容，本来我爬到一半的时候，看到身后的山，很黑，就像一个怪物一样，罩在那里，特别吓人。结果等我爬到山顶之后才发现，那座山就在我的眼底，就好像是被我征服了一样……”袁默十分激动，手舞足蹈的。
　　马晓媛挠挠头，她是有去爬过山的，但是都是那种修好路的，也不高，没有什么挑战性，所以感觉不出来什么。

　　“你们别不信！”袁默笑嘻嘻地盯着她俩，“要不然这次寒假我们去越川怎么样？那里也有一座很出名的山，而且雪景很漂亮。越川的雪景是出了名的漂亮。”
　　“服了，才刚刚返校你就想着寒假的事了？”马晓媛直接都要无语了。
　　“这都不算什么，我妈说了，我要是能考个好大学，她就给我很多钱让我去毕业旅行。”袁默说话间已经在畅想自己的美好旅行生涯了。

　　这时，寝室门被人轻轻地推开，童薇背着书包，手上拎着一个暖壶进来。
　　每次回寝室都能看到她们几人围在一起说话，童薇习以为常点了点头打招呼，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理书本了。

　　林知落眯了眯眼睛，二中校服规定了必许穿三天，但是返校当天不算也就是可以不穿。似乎记忆里，每次童薇返校都是穿的校服，而且书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也都是装的书，很少见她带什么行李回来。

　　被这么一打岔，气氛好像淡了许多，袁默又问，“你俩放假干嘛去了？”
　　林知落，“没干嘛，在家。”
　　“这么无聊啊？”袁默看向马晓媛，“马总你呢？”
　　“我去了一趟盛京，还遇到有拍戏的呢。”
　　袁默激动，“哇！是哪个明星啊？”
　　“不认识，感觉也不是拍的什么大制作，我看演技也不怎么样。”
　　“还有别的嘛？”
　　林知落对这些不感兴趣，袁默和马晓媛两人头凑头叽里哇啦地说着。

　　晚自习进班之后，班上也基本上都是讨论放假了去哪里玩的声音，本来位置都是等下了晚自习再挪的。
　　但是因为高二改成了三节晚自习，尤婧为了不耽误时间，让班上学生统一提前十分钟进班，提前把每个星期轮换的位置换好。

　　林知落坐在窗边，其实她还挺庆幸是单人单桌的，不然就班上现在这个聊天的趋势，她要是有同桌，她也不知道跟对方说什么。
　　周天是尤婧的晚自习，虽然说是三节晚自习，但是从七点到七点半的这小半节是不计算在内的，因为这半个小时每天都是各班班主任的。
　　这样一想真的是太煎熬了。
　　幸好尤婧的晚自习只要保持安静就行，不要有太明显交头接耳或者直接倒头睡大觉的行为就行。而且二班毕竟是实验班，这样的行为也少有。

　　林知落作业都做完了，她没有那么大的定力和耐心温习复习，索性直接放空大脑，神游太空。
　　抬眼一看钟表，距离第一节晚自习结束还有十分钟，她都感觉自己要废了。
　　对于她而言，其实晚自习比上课难捱多了，起码上课的话，听老师讲课，只要认真听进去了，时间还是过得挺快的。
　　而且林知落还特别喜欢历史课，甚至喜欢到觉得历史课时间过得特别快的地步。

　　对啊，起码可以看历史。
　　林知落翻出自己的历史书，说起来每次回家要让她带书，她也只会带和历史有关的了。

　　才从桌箱里面拿出书来，书页里面抖落出一张明信片。
　　上面是一片杉树林，天光洋洋洒洒。
　　照片某种意义上来说称得上是艺术加工作品，所以林知落其实不敢保证现实中看到会不会像这种打印的照片那么好看。
　　这是她从祝芙那儿得知的所在平溪的那个林场。
　　她在家百无聊赖的时候搜索了一下，然后打印了几张明信片。
　　一些夹在房间的一张照片墙上，只是因为这张格外好看，所以她顺手夹在了书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课了，直到尤婧出了班级，班上又开始闹闹哄哄的，林知落才回过神来。
　　她思索着要将这张明信片放在什么地方？
　　要不然贴在桌上？
　　班上很多学生都会贴一些心仪大学的照片或者是课程表在桌上，她贴个风景照也没有什么。

　　“好眼熟啊，这个地方。”突然有声音在耳侧响起。
　　林知落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祝芙正站在窗外。

　　二中教学建筑不似一般北方院校那般都是采用连廊设计，而是开了走廊，靠走廊一侧开窗。远远望去，窗明几净，正是应了那句所谓的校园小说里面标准学校模板。
　　“吓到你了？”祝芙挑了半边眉头看她。因为林知落是坐着的，虽然祝芙是个居高临下的姿态，但是在她语气淡淡的笑音下则让她看起来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柔和感。
　　像……像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暖洋洋的被子一样。

　　“没、没有。”林知落捏着明信片的边角，嘴硬。
　　祝芙有些无奈，但也没有揭穿她，话题绕回明信片上，“这地方是哪儿啊？”
　　林知落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明明她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还是觉得底气不足。要是告诉了祝芙，会不会被祝芙认为自己是在窥探她？
　　见林知落心不在焉的，祝芙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假期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去哪里玩，开不开心啊？”
　　“啊？”林知落纳闷，好像她们之间没有熟到可以说这样的话吧？

　　祝芙见她那副呆呆的样子，胸腔闷闷地笑了一声。
　　这笑声落在林知落耳廓，她鬼使神差地抬头看祝芙。
　　女生干净明媚的脸孔在白炽灯下被描绘出清晰的轮廓，林知落眨眨眼，心头突然涌起一股不明意味的情绪。
　　又多了个印象，祝芙这个人，声音也好听。

　　“怎么了？”祝芙问她，“我脸上有东西？”
　　光明正大看人被抓包，林知落慌忙撇开自己的视线，胡诌，“头发、有些乱。”
　　“有吗？”祝芙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是摸到了几根比较长的碎发，她不在意地别在耳后。
　　林知落又听对方说道，“你喜欢吃猪油糖啊？”
　　她顺着祝芙的目光看见自己摆在桌上的几块糖，她点点头，“嗯啊。”
　　每次返校孟乘风都会给她买一大包让她带着。
　　班上除了袁默和马晓媛，她没谁特别交好，再加上单人单桌，更不用特意分给谁。在寝室会分点给童薇，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婉拒。
　　所以每天抓几颗，也够林知落吃一星期的了。

　　“你要吃吗？”话是这么说，但林知落没等祝芙说话，已经抓了两颗在手上，然后递给了祝芙。
　　“谢谢。”祝芙笑着伸手，然后林知落放开，那两小颗猪油糖轻轻地落在她的手上。
　　祝芙却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预备铃敲响，祝芙握了握手里面的糖，“我回班了喔。”
　　林知落点点头。
　　接着，祝芙轻轻巧巧地转身，欣长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视线盲区。
　　林知落垂下眼帘，收回了目光。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就是统一的夜宵时间，第三节晚自习后食堂就关门了，为了保证时间充足，因此第二节晚自习到第三节晚自习之间的课间时间会比较长。

　　夜宵和早餐差不多，都是包子、馒头油条、还有一些大饼什么的。
　　但袁默偏偏夜宵特别爱吃泡面就算了，而且这会儿食堂供应的热水都是温温热的，泡不熟。
　　林知落特别费解，搞不懂为什么袁默喜欢吃这样的泡面？
　　但在袁默看来，这样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虽然课间时间多了，但实际也没有多多少，所以等袁默吃完，三人几乎是卡着点到的教室。
　　回到自己位置上，林知落发现桌上多了个夹心面包，菠萝味的，面包还做成了菠萝的样子，刷了黄色的酱。
　　趁着尤婧还没有进班，林知落冷着脸直接问，“谁买的？！”
　　她真的对这个有阴影，高一的时候有个男生追她，每天给她送吃的，她不要就偷偷送，她扔了又觉得浪费粮食，但是自己吃也膈应，后面她算了算钱，当着很多人的面把钱给对方，对方面子下不来还想骂她，被马晓媛狠狠骂了回去，说对方长得丑玩得花，两眼一睁，像个癞蛤蟆。
　　这话林知落现在都还记得，她笑了好久。

　　班上大多数人不明所以，还有好事者开始起哄。二班是实验班没错，但大多数人也都正值青春期，还处于十分躁动的年岁。
　　大有一种看热闹心理。
　　袁默和马晓媛对视一眼，估计也是想到了高一那档子事，正想去林知落身边。
　　还是林知落的前桌拉了拉她，要让她坐下，但是没拉动，她说，“是一个女生放的，就是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找你说话的那个女生。”

　　林知落本来还直挺挺地站着，听到这话又自己坐下了，随着尤婧进班，班上很快陷入沉寂。
　　她将那面包放进桌箱，包装袋发出了一点儿窸窸窣窣的动静。
　　林知落却只觉得胸腔心脏鼓动得厉害。

　　她明明很生气的，但是听到是祝芙给的。
　　突然只剩下了茫然。
　　朋友之间互相买点吃的很正常。
　　可她和祝芙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