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庸也

110、第 110 章

　　今天收工早，所有人都很高兴，由于这几天把人手都派去保护艾伦、曹菀菀以及曹兴他们了，所以，跟在何爵他们身后的保镖少了许多，加上小圆与小秦都不在，这俩口子也乐得清闲。反正今晚聚餐的酒店也不远，而且距离聚会开始也还有一段时间，他们便决定徒步去。
　　不过他们不是走的马路边的人行道，而是沿着一条一直延伸到酒店的小河走。这条河可能有二三十米宽，长，就不知到哪儿了。为了方便市民游客休闲和运动的需要有关部门在河两岸修了宽约五米左右的步道。平日里人挺多的，不过这个时间点这个气温天色也还早，相比起来，人就没那么多了。
　　况且他们俩人都戴上了遮阳帽，面部也做了物理防晒措施，所以他们的出现并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们走在岸边，一会儿看看岸上的植物一会儿又听听被他们惊扰的小动物的叫声；时而看看树叶掉落的样子，时而又被小鸟划过水面的身姿惊艳到。
　　真是难得的休闲时光，他们干脆找了一处长椅坐下，然后看着对面的风景，相视而笑。
　　这时有人提着张折叠桌和三只折叠椅来了，背上还背着些吃的喝的，看样子是要在河边来个浪漫的晚餐了，不过，当他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出乎意料地竟热心地回过头来对他们说道:“这儿蚊子有点多哦，你们怎么不带蚊香就来了？”
　　说着就伸手往外侧的裤兜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一盒蚊香，又将它打开，就在他马上要分蚊香的时候，何爵赶紧上去打住他的动作，道:“谢谢大哥，我们坐坐就走，蚊香就不用了。”
　　那位大哥看了看面前的何爵又看了看也站起身来试图阻止他的卫琳，他立即心领神会地将蚊香放回去，之后便朝着站在卫琳身后比较高的土坡上的女子道:“快下来吧，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急什么呀，孩子说要等小鱼鱼们都回家了才能下去。他不想吓着它们。”
　　听了母亲的回答，依偎在女子腿边的小男孩赶紧正儿八经地朝着父亲点了点头。
　　这位父亲也是无奈，只得又折返回去，然后一家三口就坐在那个杂草丛生的土坡上，直到太阳落了山，小鱼鱼们都回了家，才到河边的平坦处，开启温馨的晚餐。
　　何爵与卫琳则还在散步，可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他的童年来，那时候他的外公还活着，见他小小年纪，在学习上的心气儿却比成人还高，便有些看不下去的心疼道:“何爵呀，外公外婆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快快乐乐的就好。而且你还这么小，在学习上没必要这么刻苦的，我和你外婆都没见你放学后和小伙伴们玩儿过……”他知道，他的外公外婆就是怕他太孤单了也怕他自闭，才说这些。
　　那时候他却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回答道:“可是如果不力争上游的话，我以后要拿什么给外公外婆养老呢？我的同学们都有爸爸妈妈，他们当然不用考虑这些问题，可我的爸爸妈妈呢？”
　　外公眼眶一酸，转过头去，像是要咽下满满一肚子的心酸一般，久久没有将头转回来。
　　何爵见到这样的外公，也深知他心里的难处，所以并未为难他，只是一边看着书一边写着字道:“外公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闭上胡说八道的嘴，收起鄙视的目光。”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半晌，外公苍老的声音再次想起，却平添许多哀愁。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可是，既然他没有错，那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将他父母的错归咎到他身上，对他以及他的外公外婆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呢。只能说明那些人太坏太恶毒了，才连他一个小孩子还有外公外婆这样的老弱妇孺也不放过。至于他的父母，除了在相片里看过，知道他们长啥样儿外，那个时候的他，对他的父母一无所知。
　　见他没回答，外公又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的表情并未与刚才有什么不同，只是笔尖触碰纸面的声音似乎大了些罢了。自己带大的外孙，他是知道他的脾气的。但还是希望外孙能轻轻松松不用背负大人们的罪孽好好地活着，最后语重心长道:“我们何爵不用每次都考第一名，外公觉得你只要能在班里排个中等就行了，那样压力不大，朋友也多。”
　　“我不需要那么多朋友。”何爵闷着脑袋继续学习着，他在心里虽然不认同外公的想法，但还是有耐心地回答道。
　　外公见说不动他，也深感挫败，当初他的女儿何玉琴他就拗不动，如今面对外孙他还是没辙。
　　“那好吧，不要学习太晚了，外公就回去睡了。”
　　当外公说完这话，何爵才侧头道了声“晚安”后目送他离开。
　　何爵刚回忆到这里脑海里的美好就被突然闯入的宋寅臣，也就是他的生父给打碎了。
　　他见到宋寅臣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些人都说他已经瘦了几十斤了，身体非常虚弱。他们父子相见的时候，不像别的父子相见时的痛哭流涕相认恨晚父子情深，而是他还没进病房就听见宋寅臣在那里向医生护士夸耀他自己竟然有他这么个品学兼优的儿子。
　　他当时真的很想吐，为有这么个不负责，厚颜无耻，没养育过他一天的父亲而觉得羞耻还有痛恨。
　　见何爵愣在一边半天没动，就连手也被他握得紧紧地，卫琳看了他一眼后，不明所以地甩甩他的胳膊，又喊了一声:“爵宝贝，宝贝老公，你怎么啦？”何爵才从哪些久远的记忆中挣脱出来回到现实，却只是深一口气，凝视着卫琳那双像他外公那样担心着他的眼睛，转移话题道:“阿琳，你知道这世界上为什么有身高、寿命、美丽、体重、犯。罪、财富等的排行榜却没有善良、真诚、最恩爱夫妻的排行榜吗？”
　　这回换卫琳愣愣地站在原地回答不上来，只得绕开他的问题道:“我从来不关注这些榜，我也不知道。”
　　何爵捏了捏一回答不上来就把问题抛回来卫琳的手，笑道:“那阿琳平时都关注些什么啊？”
　　“还用问么？”卫琳不满地瞪着他。
　　何爵便笑得更大声了。笑着笑着便抱起她，朗声道:“阿琳你好像重了。”
　　“是吗？”
　　“好像真的重了。”
　　“那你重没有，我也要抱抱你。”说着便从他身上滑下来双脚落地作势就要去抱何爵的样子，可是何爵哪能让她得逞，赶紧转过身去趁她伸手之际背起她。
　　卫琳呼喊着，在他背上努力蹬了半天腿也没蹬退何爵誓要背她的心，最后她也只得放弃趴在他背上，闭目喘气。
　　经这一番闹腾，天色又深了，路灯也终于亮了起来。
　　这时，何爵才为他的老婆解疑答惑道:“刚才那个问题只是我临时起意想的，不过，有些榜单确实挺无聊的。不过是助长了攀比心而已。”
　　“哦，老公，是不是这样，善良，真诚，活泼阳光，恩爱夫妻这些要么看不见，要么可以装出来，所以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榜很无聊才没有吧。”
　　“哇，阿琳挺聪明的嘛！差不多吧！”何爵腾出一只手来比了个赞才夸张地道。
　　“可是老公，不对呀！”
　　“哪里不对？”
　　“虽然善良，真诚，活泼阳光，恩爱夫妻这些可以装出来别人或许也看不见。但是不能否认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呀，毕竟不管什么榜，到头来，榜来榜去，还是要统归到人身上的。如果去掉了人，其他的什么美丽榜，身高榜，财富榜，还有什么意义吗？就像菩萨身上的金箔，如果放在了雪糕上，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何爵点点头，认同她的观点的同时也把问题拉了回来，道:“嗯，那阿琳是觉得人本身，是什么人，比这些不管别人看得见看不见的附属物更重要咯。不过，我觉得，就是善良，真诚，恩爱夫妻这些太难衡量计算了。我想，不管是在数学家还是在我这种资本家眼里，数字或者说数据会比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确定一些。不过，阿琳，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需要什么数字数据我就能确定我们的爱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非常确定！可是……”
　　“老公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的！”卫琳蹭上去在他两边侧脸上分别落下一吻堵住他后面的话，也堵住他心里的担忧。
　　“阿琳……”何爵有些哽咽地耸了耸手臂，让背上的卫琳不至于因他突然激动的情绪掉下去。
　　“那个财富榜是那个全世界最出名那个啥榜吗？”卫琳故意放大了声音歪着头看着他，想让他从不好的情绪中走出来。
　　何爵眨眨眼，眨掉刚刚泛滥而起的热流，才侧头看她道:“对不起啊阿琳，我还没上过那个榜，不过，不是上不了，而是我不想上榜，你知道的……”
　　听他说到这儿，卫琳也想起何爵这人除了会参加剧组迎新还有今晚这种剧组内部的聚餐外，其他的什么发布会、采访、晚会都不参加的人，他又怎么会去那个什么榜凑热闹呢。
　　“嗯，我知道。”卫琳心领神会地回道。
　　接着，何爵又道:“这世上要做一个强者其实是很难的，强者也很苦。”
　　卫琳想起何爵每天除了拍戏还要处理那么多其他事务的样子，不由得心疼地抱紧他，却没说话，只想静静地听他说。
　　“很多强者，譬如:国家、君主、文臣、将领、商人，他们最后都折在‘成也太强，败也太强’这句话上。我既不想像我父亲一样一生被风流浪荡所误，也不想在金钱的诱惑下迷失自我。我已经拥有了我所想要的一切，不需要其他的加持了。如果再有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一
　　晚宴的气氛是很热烈的，所有人都很高兴，不过，因为晚上还要拍戏，所以杨焕和李依然以饮料代酒敬了一圈下来后，俩人摸着有些发胀的肚子坐在靠着晚宴入口的酒桌边打着嗝聊天道:
　　“依然，要不我们的婚礼就一切从简吧，不过，不是我想委屈你，实在是我怕我给你丢人。要是到时候直接醉倒了怎么办？”
　　“我也正有此意，放心，我这么说不是要顺着你或者讨好你，我觉得婚礼隆不隆重并不能代表什么，面子再好里子过不好也是白搭。所以你可以松口气了吗？”李依然说着笑着看着杨焕。
　　杨焕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闪了闪，温柔地点头，过了会儿沮丧道:
　　“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像何爵一样为你提供那么好的生活……”
　　“诶，打住！”李依然立即制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而且眉头也皱了起来。
　　“人比人气死人知道吗？你杨焕又不差！”李依然板正了身体盯着他严厉地说着，“而且各人有各人的福，哪能妄自菲薄呢？我可不爱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们这样也挺好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何况，日子还长着呢，你就算不相信你自己你也得相信我，哪能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还有我相信你……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夫妻同心，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说到最后李依然面上红了红却很俏皮地对杨焕挤了挤眼，打消他的顾虑的同时顺便鼓舞鼓舞他男子汉的士气。
　　“还是依然好！”说完杨焕又立即改正用词，“还是我家老婆大人好！”说完一个劲的看着李依然笑。
　　这话对李依然也很受用，赶紧起身给他盛饭，并关怀道:“不能光喝水，夜还很长，不能饿着肚子拍戏。”
　　杨焕接过饭笑眯眯地刨着饭，眼里心里满是甜蜜，白米饭也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而李依然心里自然更甜了，因为原本她还想着杨焕这么年轻，工作还刚刚起步，怎么可能为了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而不顾惜大好前程跑去跟她结婚呢，她其实一点也没抱期望，谁知，杨焕竟不是寻常男子，竟然说到做到竟真的领着她去领了结婚证，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却也让她确信，真的就像杨焕说的那样，她是他认定的人，非娶不可的人，绝非戏言。
　　李依然从一开始的既然有人娶那就试试看的心态，到万分欢喜的心情，在这个过程中，只有她自己知道——真爱你的人从来不让你失望从来不让你的期望落空，是什么意思。
　　这时刘香香也凑了过来，一手提了瓶饮料一手端着杯饮料正要说两句讨喜的话，却见到一位不速之客正从电梯口走来。
　　刘香香脑中的警报立即大作。因为来人不仅是李依然之前公司的同事还是在她和李依然困难后也对她们进行恶意诋毁的人——冯嫱。
　　刘香香看了一眼一脸诧异的李依然后，丢下手中的饮料，转身，大步朝冯嫱走去，然后挡住她继续前进的路道:“雪中送炭君子少，锦上添花小人多。冯嫱，你不请自来，是来砸场子的么？请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她话音一落，李依然也到了她身后，李依然只是有一点恍惚地看着这个昔日的同事亦或好姐妹半天没说话。说起来，她与这冯嫱都是童星，还是同年出道的童星，只不过，冯嫱年长了她几岁，而且，那时她年纪小，不时还受到冯嫱的照顾，甚至有一段时间她俩的关系可以说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可是，她饰演的那些角色却没有李依然饰演的那些角色那么讨喜，后来她也努力过，却都收效甚微，也因此她的事业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
　　“……好久不见，冯姐！”李依然看着同样看着她的冯嫱酝酿了很久才挤出了这么一句客气的话。
　　“恭喜你！”冯嫱说完才松了口气地笑了起来，只不过四目相对间两人的目光和心底都是划不去的感慨万千。
　　“谢谢冯姐！”由于没料到她会来，所以，这样的对话并不热络，毕竟，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裂痕就很难修复了。
　　“你这婚也结得太出人意料了，太快了，我还是刚听说的，顺道过来看看……”冯嫱说着，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红包，“拿着，一点心意……你们正式的婚礼我就不去了。”
　　“这……冯姐……让你破费了！”李依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那句“伸手不打笑脸人”啊！收下了，既然人家诚心前来，哪能不领情呢？！
　　不过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呢，那个时候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什么要帮着那些幕后之人及落井下石的人一起来围攻她，害她呢？难道冯嫱真的不知道那些人也是曾经把她踩入深渊的人吗？还是说，她明知故犯，但，是受人威胁、胁迫、挑唆、还是有利可图，威逼利诱呢？可是不管哪一种可能，在接收到那些人借刀杀。人杀。人不见血的信号后，并，毫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另有目的与用意就付诸行动的人，同时也给那些人躲在暗处的人传递了信号，并反馈在那些人脑海中的本子上记下这些人的名字并注明道——这些人可控制，可操控，可利用，可PUA，可愚弄，可骗等；同时下结论，这些人内心严重缺乏对自我能力的认可，自我认同感、认知、分辨力判断力也低的印象。因为这些手段每每都能成功，从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些人身上故技重施。
　　既然冯嫱都来了，李依然就不想错过这一次坐下来好好把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好好掰扯清楚的机会，不管是冯嫱的个人行为还是有第三方作梗，一次性开诚布公地说清楚，免得大家心里都有疙瘩。
　　所以在冯嫱就要转身离开之际，李依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并道:“吃完饭再走吧！”
　　冯嫱看着她，笑着“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