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不了一点》猫原

13、第 13 章

　　浴室门轻掩，亮光从门缝倾泻而出。
　　舒澄对着镜子卸妆，听见声响，手指抹着脸探头看了眼，“回来啦？”
　　季斯凡神情有些疲惫，轻轻“嗯”了声。

　　“身上都是汗，不舒服，我先洗澡哦。”舒澄说。
　　“好。”
　　舒澄把门合上，没多久，浴室里传来花洒哗啦啦的声音。

　　酒店房间的隔音算不上好，水声在空寂的房间里清晰入耳。
　　季斯凡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觉得房间温度打得有些高，起身去找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至最低。

　　冷气很快包裹住房间，空气都是凉丝丝的。
　　耳边依然是洗澡的声音，太安静了，就像是贴在他耳旁似的。季斯凡抿唇，将电视打开，随便找了个搞笑综艺，电视上的欢声笑语总算盖住了其他声儿。

　　他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舒澄洗好澡，在浴室把头发吹得半干。她裹着浴巾出来，细白的胳膊碰到冷空气迅速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惊呼道：“你空调调多少度了？好冷啊。”

　　季斯凡回头，又迅速别开眼，去摸遥控器：“很冷么，那我把温度调高点。”

　　他连按几下，将温度调到最舒适的区间。看了眼上面显示的数字，他暗暗松了口气，刚想要坐下时，舒澄走到他身后，刚洗完澡清新甜腻的香气瞬间涌了过来，她说：“把桌上粉色收纳袋给我。”

　　季斯凡扫了眼，抓起沉甸甸的收纳袋，微微侧身抬手递给舒澄。
　　舒澄接过，边打开边说：“你也去洗澡吧，今天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好几个地方呢。”
　　季斯凡点头：“好。”

　　浴室里甜到发腻的气息更盛。
　　舒澄换下的衣物放在一边，季斯凡轻咳一声，目不斜视。

　　他洗好澡出来时，舒澄已经护肤结束，半躺在床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点戳戳，在修今晚拍的照片。
　　季斯凡定在旁边没动，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过来呀。”舒澄朝他招招手，等他坐上床，纤细柔软的身体移过来，贴着他的后背，一只手绕过他的肩膀轻垂，脑袋抵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扬起手机给他看，“这张照片怎么样？”

　　季斯凡绷直了背。
　　明明是情侣之间亲昵自然的姿势，耳边却莫名回响着江续的声音：
　　“你们晚上会上床吗？”

　　季斯凡忙不迭将之抛掷脑后，弯起唇角笑了笑，说：“挺好看的。”

　　“我也觉得，那这张也发朋友圈。”舒澄手指滑动，又给季斯凡看了几张照片，还有他们的合照，“本来我想凑齐九宫格的，中间放我们的合照，可是你看，你这几张都没笑。”

　　季斯凡解释：“有点累，就没顾上。”
　　“是么，我还以为是小续没来，所以你心情不太好。”舒澄随口道，一边把这几张照片都放进朋友圈，发了新动态，“搞定！”

　　“我去看看。”季斯凡说。
　　舒澄笑：“记得点赞呀。”
　　季斯凡点开朋友圈，先点赞再去翻看照片，他扭头，嘴角带着笑：“好了。”

　　恰巧，舒澄歪头看他。
　　两人视线相撞，空气顷刻变得稀薄。

　　舒澄咬了咬唇，低头亲了下他的脸颊。
　　矜持却主动的行为，意思不言而喻。

　　季斯凡僵着身体没动。
　　舒澄动作一顿，有些奇怪地问：“怎么？”
　　季斯凡掩拳轻咳，语气不明：“太快了有点。”

　　舒澄闻言倚在他身上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声音轻轻的，“别紧张，我又不是那种传统女孩，睡了就要你娶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斯凡失笑，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站起身，“明天要早起，早点睡。”

　　舒澄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你去哪？”
　　季斯凡：“我睡沙发吧。”

　　灯熄灭，房间浸入黑暗。
　　沙发不算大，勉强可以躺下，大半截腿伸在外面，很不舒服的睡姿，可季斯凡一声也没吭。

　　舒澄躺在床上，被拒绝后的尴尬和难堪让她心口憋着一口气难以纾解。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可是她前男友……随便一个动作，哪怕她什么也没做，对方就急不可耐。
　　怎么他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算是没经验，可也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先生？”
　　门外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听不甚清：
　　“你是忘带房卡了吗？”

　　酒店走廊灯光昏黄，寂静无声。
　　江续倚在墙边，下巴微抬，眸光沉得可怕。

　　酒店服务员上来送洗漱用品，看见走廊上站着人，少年高大帅气，安静无声地站在门旁，走廊光线较暗，他的神情隐在暗光中。

　　她走过去，问他。
　　江续看她一眼，眼神又凉又沉。
　　服务员下意识噤声，讪讪笑了下：“有什么事联系前台哈。”
　　说完，她匆匆离开。

　　夜已深。
　　一晚上，只有一个顾客半夜三点多回来，乍一眼看到走廊上有人，被吓一跳，边走边像看神经病似的眼神不住往后瞥。

　　江续在房门口站了一晚。
　　光影昏黄，脚下的影子也渐渐变淡。

　　直至走廊尽头，天色微明，第一缕晨光穿过窗户化成丝丝缕缕的光，洒进走廊，夏日早晨清新凉爽的空气驱走酒店里的浑浊。

　　少年偏头看向窗外，眼眸轻轻眯起。
　　这么漂亮的光，要是独属自己，该多好。

　　季斯凡被闹钟吵醒，他动了动身体，意识回笼，立刻感受到身体上的酸痛。
　　在沙发上屈着身躯睡了一晚上，腰不是腰，脖子也酸涩疼痛，他揉着脖子坐起身，看了看四周，舒澄已经起床了，正在卫生间洗漱。

　　季斯凡说：“早。”
　　舒澄听到声音，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对方像没事人一样，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她扯了下嘴角，“早。”

　　季斯凡去找手机，给江续打电话，叫他起床。
　　电话很快接通，那端的嗓音很哑，季斯凡一顿，“你感冒了？”
　　“没。”
　　一如既往的冷淡。

　　季斯凡说：“那行，你起床收拾一下，等会儿我们去吃早餐。”
　　“好。”
　　江续挂了电话。
　　他第一次先挂的电话，季斯凡捏着手机，看了半天，才不是滋味地啧了声摇摇头。

　　酒店有自助早餐，餐厅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季斯凡喝着牛奶，脖子上的酸疼尤为明显，貌似有点落枕，他捏了捏后脖颈，手往下捏成拳又去捶发酸的腰部。

　　这一幕落在江续眼中。
　　他放下汤勺，面无表情：“吃饱了。”

　　季斯凡还没来得及叫他等会儿，江续已经拉开椅子离开了。
　　舒澄收回视线，小声嘀咕：“他怎么也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
　　季斯凡在心里叹气，这出来玩的，才第一天就闹得不愉快。这场旅行一开始就是错误，就不该提议让舒澄也跟着一起过来。

　　他们原本打算吃好早饭就直接出发去景点，但江续估计是回房间了，给他打电话也没打通。
　　“要不你先去楼下大厅等我们，”季斯凡放下手机，说，“我上楼去叫下江续。”
　　舒澄点头：“好。”

　　季斯凡乘电梯上楼，在门口敲了声，过了许久，江续才开门。
　　“怎么电话打不通？”季斯凡进房间，一边说。
　　江续：“没注意。”

　　床上被子乱糟糟的，江续轻阖着眼，精神不济的模样。
　　季斯凡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好，问道：“昨晚没睡好？”
　　“你呢？”
　　季斯凡愣了愣：“什么？”

　　江续自嘲般低头笑了笑：“腰很酸么。”
　　“……”
　　他叹气，忍不住开口：“我没有。”

　　“哥。”
　　“求你也没用吗。”

　　江续垂着眼，没去看他。

　　“我在你房门口站了一晚上。”
　　可是，又能如何呢。
　　他无法制止，也没有资格。以一个“爱慕者”的身份，也站不住脚。

　　季斯凡惊愕地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音。

　　“我想了很多办法。”江续的声音很低，干净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甚至想一把火烧了酒店。”
　　季斯凡急呼：“你别发疯！”

　　“我没疯。”江续淡声，“酒店还在。”
　　季斯凡深吸口气，生怕他受刺激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耐着性子和他解释，安抚道：“我真没有，昨晚我在沙发上睡的。”

　　闻言，江续看向他。
　　季斯凡格外头疼，对上江续的目光，点了点头：“真的。睡一晚上，腰酸背疼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看。”江续说。
　　季斯凡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江续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低声说：“衣服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