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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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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秣嫁到傅家,其中原因除了傅淮等两三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这傅老爷子正在其他人之中。
沈家昔日显赫,现在落得个人人避之不及的下场。虽是如此,沈家夫妇在人们中还是备受敬爱,现在双双逝世,留下一个沈家小姐,手里还有着别人争夺的情报。
怀璧其罪。
是以,沈秣在傅老爷子看来,就是个祸害。甚至是傅家,傅家一大部分的人都不待见她。她结了婚后也没在傅家待,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也就更生气了。
沈秣垂眸,她的手指搭在书边,有一搭没一搭敲着。
思忖片刻,她抬眸看着傅淮,语气有些淡,“那你过来接我吧。”
她不想让傅淮夹在中间难做,虽然她不清楚傅爷爷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可他开口了,就代表这件事情不容拒绝。
傅淮嗯了一声,继而又躺下身子盖了被子,待沈秣看过去时他已阖眼。
她忍不住道:“这几天你不忙吗?”
自结婚以来,傅淮有事没事过来她这边休息,有时会过夜。虽然他睡在外面,不会打扰到她,但是沈秣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就好比,两个陌生人结了婚还要一起生活那种感觉。
傅淮语气颇淡,“毕竟新婚燕尔。”
“……”沈秣被他一提倒是无话可说了。
他这么做,是做给别人看的。
气温渐渐上升,到傅淮来接她那天恰好停在零下几度。
傅家的大门她只看过一遍,就是她离开时看的那一遍,却是记忆深刻。大气肃然,门匾上的傅家二字,庄严端重,她当时看了,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
金玉其外。
她不清楚傅家的情况,但是傅家在人们中算得上 “败絮其中” 。
傅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大哥。”
沈秣凝了凝神,往前看去,是傅淮的大哥,也是他唯一的哥哥傅郇。
傅郇眉目间跟傅淮有几分相似,长相温和,气质儒雅,看向她的时候微微扬着笑,嗓音也是温和的,“弟妹。”
沈秣微微颔首,“大哥。”
傅郇长的一派好人模样,但傅家上下谁不知他的手段。沈秣听傅淮简略谈了几句,深知其人心思重。傅淮的父亲过世的早,所以傅家现在的当家人是他大哥傅郇。
傅家正室所出的共三位,傅郇是长子,傅淮其二,最后一位是刚好及笄的小姐傅徽。来的路上,她听傅淮提了几句。
“二哥哥。”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沈秣抬眸看去,想起傅淮对傅徽的介绍。
“家妹,名徽,她……”傅淮顿了顿,而后唇畔有了些许笑意,“有些顽劣,性子有些张扬,她倒是很喜欢你。”
沈秣不解,“为什么?她从未见过我,怎会喜欢我?”
傅淮抬眸看向她,神色认真,眸中有几分深意,“我跟她说,你是我此生的爱人。”
沈秣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眸,略一慌张偏向头,神情有些不自然,嗯了一声便再没提起傅家的事。
傅徽完全继承了傅家的基因,眉目精致,乍看之下是温顺乖巧的女生。
傅徽走上前来,盯着沈秣看,眨了眨眼,问道:“你是我二嫂嫂吗?”
沈秣微微颔首。
傅徽看了片刻,而后倏然笑了,去挽过沈秣的手臂,眉眼微弯,“不愧是我二哥哥喜欢的人,二嫂嫂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啊。”
沈秣有些不适应这自来熟的热情,但看在傅淮的面子上她没有挣脱。
沈秣微微笑道:“你也很好看。”
傅徽听到沈秣夸她,那笑意更明显了些,“二嫂嫂叫我阿徽就好了,我给二嫂嫂准备了礼物,二嫂嫂去我房里可以吗?”
待沈秣应,傅徽便拉着沈秣走进傅家大门,边道:“大哥,二哥哥,我们先进去了。”
没待傅淮两人回答,沈秣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傅家门口。
“二弟,我们也进去吧。”傅郇笑道,随即往傅家走去,边道:“这几日二弟都歇在故离村,爷爷倒是有些不满,为何不让弟妹回傅家呢?”
傅淮淡道:“秣儿她不喜热闹,况且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沈秣自幼被照顾的很好,奈何回国那天的一场意外,受了凉,发了一场高烧,身体变得虚弱,需要慢慢调养才能恢复。
别人看不出,只当她柔弱。
“二弟说的什么话?”傅郇又道:“弟妹身子虚弱,傅家不缺药材调养,也自是不缺人伺候。弟妹喜静,可以住到善窈轩东苑。”
傅淮眸光微闪,道:“这几天先住那儿吧。”
善窈轩是傅淮的父亲花重金修建的一座住处,亭台水榭,巧树石狮,颇有苏州园林的一番精致趣味。这所住处分东苑和西苑,傅徽便住在西苑。
东苑现仍空置着,但一直有人打扫。
但傅淮的父亲原本修建的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想让自己在外的女人入住,但傅夫人一直未同意,所以善窈轩就空置了下来,直到傅徽的出生。
“过几日便是爷爷大寿,家里许多人还未见过弟妹,这几日便带弟妹逛逛吧,傅家……”傅郇顿了顿,笑道:“傅家有些大,总不能让她迷了路。”
傅淮看了看傅郇,嗯了一声并未再答。
善窈轩一方园林,沈秣走过,心下感慨了几声。在国外见惯了西方建筑,国内的山水更令她欢喜,有种归属感,是刻在骨子里的血脉。
“二嫂嫂,这便是我的房间了。”傅徽带她进了闺房,从抽屉里取出木盒,“二嫂嫂,这是新婚贺礼。我听二哥哥说你是留学的,明年我会出国,二嫂嫂,出国学习难吗?”
“谢谢阿徽。”沈秣接过,笑道:“其实还好,你二哥哥不是也出国了吗?”
“对啊,二哥哥出国过,我也想学习报效祖国。”傅徽的一双眸子微亮,“二哥哥懂很多我不清楚的知识,我很是羡慕,我想学国文,也想学西方知识。”
“报效祖国……”沈秣呢喃着,有些失神。
彼时的她站在书房里,正值幼年,仰首看着面前身姿挺拔的少年,“以后秣儿也要跟哥哥一样,努力学习,报效祖国。”
少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眉眼温柔,“哥哥相信秣儿。”
沈秣揉了揉太阳穴,记忆太久远,她已记不清那少年的模样。
到底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会唤他哥哥?
他又是谁呢?
“二嫂嫂?”
傅徽的声音唤回沈秣的思绪,沈秣回神,微愣着。
傅徽指了指沈秣手中的木盒,“二嫂嫂你不打开来看吗?”
沈秣微抿了下唇,而后轻轻打开木盒。木盒放在手里其实有些重量,她本以为是什么重量物品,没想到只是支简简单单的玉簪。
那便是木盒的贵重了。
沈秣看着那支玉簪,玉色极好,泛着莹润光泽,雕得是木兰花,雕刻技艺也十分精湛,一看便知是有心人相赠。
为什么是有心人呢?
沈秣的手指轻轻在木兰花瓣滑过几下,那片花瓣印着很小的字,是她的姓名。沈秣还未取字,平日里长辈都是唤的名。
她眼里染了笑意,道:“你二哥哥的礼物?”
傅徽倒是一脸惊喜,“二嫂嫂你好聪明,二哥哥之前跟我说你会猜出来的,我当时还不相信,二嫂嫂你怎么知道?”
沈秣合上木盒,几分淡淡的沉香迎来,她淡道:“你知道赠与簪子是何意吗?况且上面刻了我的姓名,很容易便猜出是你二哥哥托你赠的。”
即便傅徽再喜欢她,也不会在礼物上刻字。这木盒,这玉簪,都是上品,刻字便是定制,便知是用了心思。沈秣并非愚笨,她清楚背后的寓意。
“看来二哥哥是真的很喜欢你呢……”傅徽声音微淡,“二嫂嫂,二哥哥是家里最疼我的,小时候喜欢二哥哥甚至以为自己会嫁给他,但长大了才知道原来二哥哥也会娶别人。”
傅徽顿了顿,而后声音微扬,笑道:“二嫂嫂你别误会,我对二哥哥的喜欢是家人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就明白了。”
“后来二哥哥跟我说,他有位喜欢的女孩,喜欢了很久很久,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了,但我一直不知道是谁。”
傅徽握住沈秣的手,笑道:“二嫂嫂回国后的几天,他便跟我说他喜欢那个很久很久的女孩便是你,我相信二哥哥的眼光,二嫂嫂,祝你们结发受长生。”
结发受长生。
沈秣微微颔首,眉眼微弯,“谢谢阿徽的祝福。”
她心下却存了疑虑。
她清清楚楚记得那天自己和傅淮的对话。
“傅先生之前可见过我?”
“见过。”
“认识几年?”
“认识老师起。”
“傅先生可有心上人?”
“无。”
“傅先生当真不会后悔?”
“报恩。”
是傅淮骗了她?还是……
沈秣轻蹙眉头,她自是不相信她就是那个傅淮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的女孩,她更偏向是傅淮曾有过心上人。两人没有在一起,所以傅淮对傅徽的说辞对象便从心上人换了她。
但傅淮认识她是从认识她父亲开始的,算时间,是在她五岁时。可是,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对傅淮的印象仅来自父亲的只言片语,为什么她不记得他了?
难道当时的傅淮在她眼中只是个路人?
沈秣思及此觉得愈发荒谬,傅淮是那种放在人群中她都能一眼找到的人,会发光,像太阳,又像是皎月或是星辰。
她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又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索性放弃思考,留到以后再提。
沈秣住进了善窈轩的西苑,傅淮也一起住了进来。
“同床共枕,和衾而眠,秣儿不介意吧?”
沈秣抬眼,见傅淮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床铺,挑眉笑问。
同床共枕,和衾而眠。
这八个字说的暧昧又心动。
沈秣唇角漾开清浅笑意,柳眉微挑,清眸流盼,道:“那就请傅先生多多指教了,同床共枕,和衾而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