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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02:回十庄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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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夜饭,辰宿广被。漆雕帮忙收妥杯盘,来到格里芬休憩的客舍。
格里芬见漆雕进屋,当即探身到炕内侧,取出了晚餐前见过的牛皮背包放在桌上,两手一翻,示意对方打开。
漆雕上前解开捆绳,内容之物现在眼前,是一件黑色礼服及一条剪裁精致的长裤。
随后,他去到侧面的隔间,将衣裤上了身,出来与格里芬赏断。
刚起的星光在黑色深海一般的缎面上闪耀,两排金灿灿的纽扣,印饰着公爵时代的族徽——雄狮,活像狮之王国的仪仗队。两肩的部分,是七桅帆船图样的肩章,船身漆黑,帆色煞白。二船相对,舟身沉浮,仔细看去,其下有海,浪卷飞花,没入浓稠的夜色,细听无声。
“如何?这套礼服是专门为你设计和定制的,上滢缎庄的作品。”
“大人……”漆雕眼神柔和。
“不要这么叫了。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没送过你礼物。你我虽主仆相称,可你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兄弟,亲人。这套礼服,你要留在我婚礼那天才能穿,知道吗?”
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偷笑声。
漆雕开了门,果见苏言捂着嘴乐。苏言听门响,知被发现,低呼一声,扭头就跑。
“史大姑娘!”格里芬玩笑道。
正巧凤期颐来送茶点,顺手将苏言抓了回来。格里芬将他们迎进屋内。
凤期颐面色微红:“公子,凤某方才去镇上吃杯夜酒,却意外得知了些消息。”
格里芬语气稍显紧张:“是什么?”
“听闻玉都的主公和公子也已探知商水污染了剧毒,恐怕侵蚀内陆,此刻已命人在后荃湾上游修筑堤坝、加固结界,这时候后荃湾附近正在召集劳工呢。”
“后荃湾……”格里芬转向漆雕,“距离这里多远?”
漆雕答:“十余里,是商水最西的川港。”
“太好了。这下可以放心了。”
凤期颐道:“二公还有一策,也甚有趣。与我同桌吃酒的几个兄弟本是臫州府的衙役,月前,主公复位后,他们就散了。主公昭告天下,在臫州府试验实行民治,凡官府武官都可以回乡息影,说是大隐隐于市,跟百姓在一起,自己也是百姓,才能确实地保护一方老小。这对一府官民可谓是十分信任。说起来,爵爷您临朝以前的主公时代都没有这先例……”
格里芬笑:“定是那位公子的主意了。这老七从来不拘常理,现在有主公撑腰,更加放肆了。对于民间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尝试。”又问,“他们是如何得知消息?消息传得这么快,是不是他们人也快到了?”
“正要说呢。”凤期颐继续道,“这丫头的木姐姐,哈斯城里大名鼎鼎的算命先生木容子,何其神通广大,竟得各路江湖豪杰为之行走卖命……”
格里芬一时情急,不禁打断说:“这位木容先生,我曾经见过。”
“那敢情好。都说木容子在后荃湾附近的镇上现身,想必明日便到了!想这玉都哈斯,城与国同名,玉都虽处东陆,却是天下人的去处。如今重在西陲相会,真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格里芬不免兴奋:“这些天以来,彩儿一直在木容先生的茶社,既然先生到了,那……”
凤期颐拊掌:“那公主新娘子也到了!”
格里芬兀自笑着,念叨着心上人:“明日……会是惊喜吧……”不觉转向漆雕,“你说,她心中会不会很期待?”
漆雕接得倒是耿直:“当然。大人与公主伉俪情深,生日宴上您被渊清剑刺伤,我只顾得及带您离开,却忘了给她一个交代……她知道您康复的消息一定迫不及待想见您。”
“还好,那些人并未伤她,你也别太自责了。”格里芬看上去心不在焉,神思悠远,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和憧憬,“明天……”
凤期颐受这喜悦感染,又不禁感叹:“公主啊,先生啊……当真是巾帼英杰!又都是降临者……倒还听说,玉都那位公子也是一位降临者,更是万姓敬仰的贤德,却不过十四岁而已,不知是真是假?”
格里芬敛敛神,道:“没错,是这样。”
“真也算是天下风云出我辈了。”
格里芬笑:“你知道我是不能更加认同的了。”
二人聊得投机,却将苏言和漆雕忘在一旁。
漆雕听得入神,竟不自觉地扯动了唇角,黑曜石般的眼瞳更掩饰不住拳拳笑意。
苏言则将漆雕看得入神,他的笑容叫苏言逮个正着,原来他也会笑。
“你笑什么?”苏言问完始觉后悔。
漆雕一愣,收敛了笑容,眼底漫出淡淡的雾气,掩盖波动的心绪。
“嗯?”
漆雕欲言又止:“没什么。”
这时,格里芬听二人嘀咕,便将苏言拉入话里,问道:“史大姑娘,想不想做巾帼英杰?”
凤期颐稍加思索,笑道:“史湘云是个好女子,还不错。”
未知苏言却生气起来:“不要!我才不要当史湘云!”
“为何?”格里芬问。
“她爹娘都不在了呀!绝对不行!”
漆雕眼中雾气亦有消散之势,忽道:“即使失去了生身爹娘,也是好女子。”
苏言却发起神经,谁也不理,皱着小脸跑出去了。
凤期颐对格里芬道:“这丫头……是个可怜的孩子,苏相国及夫人是她的养父养母,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二人又攀谈了少顷。
漆雕独自踏出小屋,迎着微凉的晚风,望向夜空。
月光照亮他唇边的弧度,好奇所思何人何事。
…………
“木姐姐一见我说我缺乏什么一缕至阳之气。况且不知还要怎样才算至阳,扮作男装当如何?可是,我生为女子,已然做了许多女子不曾做的事情——大概也就武则天她老人家……至阳之气?”她耸肩,表情滑稽又无奈。
“现在就很好。为何需要至阳之气呢?”
“不知道,她没讲。大约我这样既算不上好女子,更称不上好男儿咯。哪个都不达标。”
没来得及回答,她突然精神起来:“难道她是说我需要讨个俊郎当老婆!啊哈哈哈……这、这样也算是至阳之气嘛,对不对!哈哈哈……”
笑得这月夜是上气不接下气。
…………
此刻的夜是最好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