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少年（ggad）》春茶煮水

4、第四章

　　朝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一直往前走，翻过一座山，越过一条河，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淌过一道潺潺的小溪，当阿不思在一处高壁上停下了脚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副貌美的风景画。

　　和他记忆里的戈德里克山谷一般无二，这里拥有世界上最清爽的风。

　　站在山谷边界的最高处，阿不思放眼就能望见大片大片的绿。他不恐高，甚至走到了壁崖的边缘，炎热的阳光直射在阿不思的身上，再一次回到这座山谷的感觉很奇妙，仿佛自己遇上了一个老朋友，他甚至觉得这里的风都在轻抚自己的脸庞，向他打着招呼。

　　阿不思背过身来，他闭上眼睛，将整个人的重心后移了一寸。下一秒，他便顺势向下倒去，失重感冲破了他的大脑，让阿不思联想起了自己在魔法世界的最后一刻。

　　睁眼，头顶是烈阳，周遭是天空，身下是记忆。

　　在着地前的那一刹那，阿不思猛地展开了他的龙骨翅，他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他现在身处于戈德里克山谷之中。

　　此时正值七月底，是霍格沃茨一年里最炎热的季节。阿不思猜想他的龙妈妈生前一定是条火龙，他并不觉得热，也笃定自己不怕火，可是他还是会感到口渴。阿不思沿着溪流一直走到下游，他在溪边蹲了下来，用双手捧起清水大口畅饮了起来。

　　河水很清澈，它从阿不思指缝里流出的时候，阿不思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戈德里克山谷很大，所以他决定按照自己记忆里的路线走。他的家从前坐落在山谷的最中央，那里拥有这块区域最灿烂的阳光，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阿不思并没有选择在禁林外的地方使用龙的力量，所以他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这片熟悉的山谷。他决定在森林里某棵巨树干上从现在开始休整一个一下，第二天一早再继续前进。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把包裹从自己身上取下，准备上树的时候，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阿不思一惊，猛地回头的那一刹那，又被他亲眼所见的场景给震惊到。

　　那是他的母亲，坎德拉·邓布利多。

　　坎德拉上前，她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不禁问道：“戈德里克多久没来外人了？你是在这迷路了吗？”

　　阿不思在原地愣了半晌，望着坎德拉的脸有些失神。虽然自己是个拥有将近一百三十岁灵魂的人，但在母亲的面前，他不得不承认，阿不思还是会怀念小时候在她怀里听故事的场景。

　　那时候安娜还没有出生，阿不福思还在襁褓中，他会挥舞着魔杖，用刚学会的魔咒帮着坎德拉做些家务。每当这时，帕西瓦尔总是会笑着夸奖他：“瞧瞧我们的阿不思多有当巫师的天赋！他才五岁！五岁就会这么多魔咒了！”

　　这些都是阿不思对于童年的记忆，再后来，他的家庭毁于三个麻瓜男孩，他也毁于盖勒特·格林德沃。

　　阿不思感觉自己就像是睡了一觉，睁开眼来什么都变了，美满的五口之家只剩下他和一个弟弟，而阿不福思也显然和他隔阂已深。

　　他没了家，就连曾经一起幻想未来的恋人将自己弃之而去。往后的一百年里，所有人都觉得他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一个成功的学者、一个伟大的巫师，但始终没人知道他在厄里斯魔镜里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那些他渴望着的东西，终究不过是一个孤独人他埋葬着的过去。

　　“我......”

　　“这戈德里克山谷的路可不好走。”阿不思还没想出说辞，坎德拉就直接开了口，“谷里的路特别绕，要不要来我家坐坐？孩子，我看你也累了，我家就在旁边，来喝口冰水吧。”

　　坎德拉对阿不思很有好感，他有着和他儿子一样的红发和相似的脸庞，除了他沉稳的气质与阿不福思的浮躁形成对比，她甚至都要开始怀疑眼前的少年是不是他们哪个亲戚家的孩子。

　　阿不思欣然接受了坎德拉的好意，他恭敬地道了声谢，然后一直跟在了这个温文而雅的女人的身后。

　　坎德拉比他印象里要老上些许，因为他的母亲并没有活上这么久。她拥有一头金发，是和格林德沃一样的颜色，阿不思在身后盯着她看，不经意间微笑里起来。

　　“你叫什么？”坎德拉问。

　　“阿不思。”

　　“我的儿子叫阿不福思，你们很像。”坎德拉说着，指向了前方，“我们到了。”

　　靠近房屋的同时，坎德拉把她的孩子唤了出来。当阿不思和阿不福思对视上的时候，阿不福思忽然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不满道：“这小子是谁？”

　　坎德拉开玩笑道：“你哥哥，他叫阿不思。”

　　阿不福思瞪大了眼，大脑像是断了弦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坎德拉就笑着弯下了腰，在阿不福思的额头轻吻了一下：“骗你的，一个迷路的孩子，我看他很累，就带他来喝杯冰水。这天太热了。”

　　说着，坎德拉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看着阿不福思说道：“亲爱的，帮我倒杯冰水好吗？”

　　阿不思接过阿不福思递来的杯子，他看见阿不福思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两个相似的男孩对视着，阿不思想起了从前阿不福思打断他鼻子的事情，那刻骨铭心的痛的让他永生难忘。

　　不得不说，阿不福思打起架来还真不亚于他。

　　坎德拉很客气地将阿不思留下，邀请他一起吃晚饭。阿不思表面上说着打扰，但推拒了几次之后还是腆着脸答应了下来。

　　时隔一百多年他再一次尝到了坎德拉的手艺，这让阿不思觉得他不枉此行。他帮着坎德拉整理了餐桌，在开饭之前又见到了刚刚回家的帕西瓦尔。

　　“阿不思。”趁着帕西瓦尔问话之前，坎德拉先开了口，“一个迷路的孩子，我留他吃晚饭。”

　　帕西瓦尔笑着拍了拍阿不思的肩：“好小子，好好享受，坎德拉拥有全世界最棒的厨艺。”

　　阿不思笑了起来，这个邓布利多家很幸福，就和他所期望的一样，只是呆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安娜的身影，这让阿不思不禁疑惑起来。他环视了一圈，看着阿不福思向他打探道：“你们家还有人没回来吗？”

　　阿不福思好奇：“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桌上还有副刀叉。”

　　阿不福思嗤笑了一声：“我妹妹，她在楼上。”

　　“怎么不下来？”

　　阿不福思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轻度智障。她小时候被镇上地主家的三个儿子给欺负了，地主怕我们把事情闹大，把我们家赶到了这荒凉的山谷里面。”

　　这两个世界的轨道是相似的，却又不尽相同。阿不思叹了一口气，他决定不再提及邓布利多家的伤心事。

　　当坎德拉把热腾腾的晚饭端上了桌，山谷里已经是昏暗的一片。戈德里克黑夜的来临要比山谷外早上一些，山谷里没有灯，邓布利多家成了这片区域里为数不多的光源之一。

　　这顿饭对于邓布利多家的人来说是普通的，可是对于阿不思，这是他近十年，甚至是一百多年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

　　他的父亲和安娜坐在两个主位，母亲、阿不福思和他三人坐在长桌的两侧。他跟着他的家人做了吃饭前的日常祷告，阿不思嘴皮子跟着他们一起动，但心里却是在感谢梅林。

　　是梅林的眷顾让他重温了家的滋味。

　　“噢，亲爱的。”吃到一半，帕西瓦尔忽然开了口，他看着坎德拉问，“你知道今天外面发生了什么吗？大事情！”

　　“总不会是布斯巴顿的军队又打到霍格沃茨和德姆斯特朗来了吧？”坎德拉猜测，“这年头他们要是真打过来，第一个遭殃的绝对是戈德里克，这儿的地理位置太差了，我们离国界线太近了！”

　　“我也不清楚，但是也差不多了。”帕西瓦尔说，“德姆斯特朗的年轻君王在霍格沃茨境内遇到了袭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逃掉，还是个年轻的孩子，才刚刚上位了几天而已。”

　　闻言，桌上的其他人没什么大反应，倒是阿不思硬是愣在了那。阿不思问道：“霍格沃茨境内？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德姆斯特朗？”

　　“孩子，你不是我们这两国的人吧？”帕西瓦尔说，“德姆斯特朗的君王去两国边界的禁林里找龙，可那禁林与德姆斯特朗相接处却是一片汪洋，他们回去的路只有一条，只能穿过霍格沃茨。”

　　“那龙呢？”阿不思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激动，“他不是带了条龙回去吗？龙不可以直接飞过那片湖？”

　　“那是德姆斯特朗的传统。”帕西瓦尔说，“历代君王都必须带着他的龙走那条路线。”

　　“那他们是失踪了吗？”

　　“我听外面的传言说......”帕西瓦尔想了想，他放下了筷子，还是决定说出来，“龙死了，太平日子也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