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谁怀殇》某UN

9、第九夜

　　“你今天还是没多少精神。”
　　看着正在放单车的众人，聂稀文小声地说。方兆朋紧张地抬头，确认李倚君不会听见，才挞上车锁，叹着气站起来：“我已经听你说的辞了两份，只剩下M记的兼职了。”
　　半晌，聂稀文却又忽然发问：“你该不会……是和这两个家伙打通宵游戏去了吧？”
　　“啊哈哈！怎么会？我只是要上夜班啦，夜班！”后面那半句有如蚊呐。
　　“你们在说什么？”周依人猛地扑上来，一手搂上聂稀文肩膀。“稀文，你可不能背着我跟他偷情啊。”
　　“稀文，我妈问你今天要不要来吃饭？”聂森然也随后来到，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钥匙。
　　“不麻烦了。”聂稀文回答得很平淡。
　　“哎，我妈会哭的。”语气很惋惜神色却无动于衷，聂森然十分自主地往门口走去。方兆朋抬头看了眼这恢弘的建筑群，依然有点疑惑：“这……这里是聂稀文的家？”
　　坐落于这一有名的住宅区中，依山而建位置优越，拥有开放式花园的庞大中式建筑群，居然不是住宅区的会所而是他聂家的祖屋？
　　“这里改建过。”聂稀文很尽责地向他们介绍：“多年前这片田地和这座山都是聂家的产业，但随着时代变迁我们把多余的土地变卖或交给了国家，只在这附近盖了这个住宅区。”
　　所以说，这片物业都是这位少爷的吗？
　　“现在大家身处的这里是聂家最后的领地……可以这么说。”
　　“我爸就是在帮忙打理这里的。”前方的聂森然忽然插了一句。
　　方兆朋疑惑了，那为什么不在这里一起住？倒一天到晚的希望聂稀文搬到他们那里？
　　“这里好大哦。”观看着四周景致，李倚君不禁发出感叹。
　　“大有什么好，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冷清。”聂森然又说，不过这次隐约能听出他情绪不好。
　　一个人？方兆朋和李倚君都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们前方的人，在这大得见鬼的地方，一个人？
　　“……这里还有六叔。”
　　“六叔是个鬼。”
　　“还有许多使役……”
　　“你别告诉我和这种傀儡般的东西也能沟通。”聂森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聂稀文，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恼怒。“你为什么就不肯搬出来和我们一起住？我实在不明白你坚持了十多年的原因是什么？”
　　周依人走上前警告般开口：“够了，你每回来一次就发一次神经，烦不饭啊？”
　　“不烦。”聂森然抗议般回答。“也许这次他会答应呢？终有一天我会把他从这里带走！”
　　叹了口气，聂稀文唤道：“森然……”
　　“你什么也别说，你的理由我总觉得不是理由！反正这里有没有你也一样，就让六叔那老家伙在这里挨几顿饿，谁要管那个老头子啊？”
　　“森然，六叔在你后面……”
　　聂森然一瞬间僵硬。
　　方兆朋看多了还好，李倚君的脸是“刷”地白了。
　　她只觉得，原来房子太大，是真的会见鬼的……
　　顺着稀文的指尖看去，一位半透明的老伯漂浮在半空，身边还游弋着缕缕青烟——虽然这位老伯看上去十分硬朗，一点没有鬼故事那种阴森感觉，但还是能给两位客人那还不坚强的心灵带来强烈冲击。
　　“你这臭小子！”鬼老伯六叔，在大吼一声的同时抽出书一本，身上的青烟竟有增大趋势。“老夫说了多少次，继承人要每天回来给列祖列宗上香！你、你这不肖子，不回来就算了，居然还想着怎么样饿我几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举着气得发抖的手，一书本就往聂森然扫去！
　　聂森然自然不会呆在原地乖乖等打，怪叫着跳远，用与之前在饭厅躲避聂阿姨时截然不同的敏捷逃了开去。
　　众人都默契地闪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六叔二话不说追去，速度丝毫不逊。
　　“家丑啊，家丑……”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周依人用“幸好不是我的家丑”的表情，幸灾乐祸地感叹着。
　　“所以就请大家别传开去了。几位，这边请。”聂稀文微笑着接道。
　　方兆朋与李倚君对望一眼。
　　怎么觉得，只要是跟这几个人在一起，别人尖叫的遭遇换他们便成了黑线||。

　　“一般的施法或仪式都会在这里举行，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要李倚君去沐浴更衣，时间一到森然自然会出现。”聂稀文把三人带到某处房屋，几乎与屋同宽的大门全开着，门上高挂一匾《气清心正》，里面早已摆设好看似神坛之类。只是香没点起来，蜡烛衣纸等还摆在一旁，一切都是崭新的，包括正中央铺着白布的单人床。
　　一名古装侍女走过来，朝李倚君一个鞠躬，请示她跟着走。李倚君不安地看向方兆朋，后者还未说话，聂稀文便走过来，朝她露出微笑：“你要是不放心，就由我来带你去吧。”
　　“小朋友要留下来，待会需要他帮手。”周依人检验着用具，头也不抬地说。
　　“那……我先跟他去准备了。”拉了下方兆朋的手，李倚君跟在聂稀文身后离开。方兆朋一脸疑惑地看向周依人：“我要帮手？”
　　瞄了眼一脸茫然的方兆朋，周依人说：“会付给你适当的报酬，就当作是兼职了。怎么？不乐意？”
　　“怎么会？我十分乐意！”这不摆明了是有薪实习嘛！这么好的机会，还是给他这个连一本启蒙类书本也没看完的菜鸟，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所以……”
　　“恩？”从兴奋中回过神，方兆朋发现，自己正被人危险地瞪着。
　　周依人眯着眼，嘴边挂着熟悉的笑容：“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兼职一份不漏的都辞掉！”

　　那边厢，聂稀文领着李倚君往浴室走去。谧静的走廊上，四周只有悦耳的鸟鸣，穿行于班驳的树影，不知何处吹来清凉的风，带来青草与鲜花的淡淡罄香。
　　原本处于紧张状态的李倚君，不知不觉便放松了下来。
　　“这里是颐心园，是个能使人身心宁静的地方。”
　　李倚君看着前方的领路人，不禁微笑：“生活在这里的你，想必也是个心绪宁静的人。”
　　前方传来轻笑：“也许，曾经是吧。”
　　“曾经？”
　　“曾经。”
　　聂稀文忽然停下脚步。
　　李倚君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慢慢转过身，他看着李倚君，神色依旧风清云淡。
　　“自从，那个时候……”
　　庭院的上空，忽然刮起怪异的风。
　　躲过六叔的追击，正要往众人所在赶去的聂森然，猛地顿住身影，抬头望天。
　　“看来有贵客到呢。”
　　方兆朋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待会的安排，突然听见周依人冒出着样一句，不解地看去，却看见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不详的气息蔓延开来。
　　这个周六，也不平静。